新的办公地点要求很简单——离七家门店都不能太远。
最后我找了个平房，它位置也不偏。周围有居民不说，距离十分钟路程还有个民营超市。最主要的是租金也不贵。
这个平房啊，之前好像也是临时办公的地方。格局很简单：就一个门，里面是挺大的主厅，主厅连着一个卧室，旁边还有一间独立的房间。
那个独立房间看得我眼睛发亮，无奈董姝予暂时来不了，只好先空着了。
卧室呢，我用来当自己办公室了。
然后就开始招人。可面试的人刚来就吓跑了，这真让我头疼，只能临时把药店员工调派过来，轮流先把卫生收拾了，然后添置了几个办公桌，配了几台‘商用电脑’，再重新招人。
我则一边集中整合药店的运营管理权限，一边不断优化企业底层的规章制度。
其实这一切虽然磕磕绊绊，但也还算有序推进。
不过最让人头疼的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新公司，才几个人，里面竟然还塞了个‘关系户’。
这‘关系户’就是和董姝予一起毕业的那个天津室友沈思晴。
我招人期间，董姝予来不了，就天天问我进度，最后干脆把还没找到工作的沈思晴推过来了。
还是董姝予亲自送过来的，美其名曰：沈思晴是她好姐妹，和她一样毕业即失业，正好她以后来了也有人陪……
面对这种情况我拒绝不了，加上沈思晴本来和我也认识，想着她毕竟是董姝予的室友加好闺蜜，就收了。
沈思晴家天津的，来这边又没地方住。
想着毕竟是熟人，最后就把那间独立房间腾出来让沈思晴住了，还特意去二手市场给她买了个木制的二手床。
董姝予还担心她自己不敢住，第一天晚上就陪她睡的，结果两人居然把床睡塌了。
我真不知道她俩咋睡的，沈思晴说晚上都没起夜，睡到后半夜床莫名其妙塌的。
董姝予则眼珠乱转说晚上做了噩梦了，梦到一个老太太开着拖拉机抢她被子。
我有点无语。
虽然怀疑是沈思晴晚上打着呼噜抢董姝予被子，但纠结这个没意义。只能挠着头把床扔了，又给沈思晴弄了张便宜的双人弹簧床，这次是新的！
董姝予走之后，我担心沈思晴不敢住了，但沈思晴却说没事。我暗叹这‘姑奶奶’胆真尼玛大！又给她买了个好点的床垫子。
隔天她果然没事，但抱怨那个弹簧床一翻身就响。
对此，我哭笑不得。
......
用了几天之后，这个沈思晴怎么说呢——啥也不是！
倒不是说人不行，她和董姝予一样，是什么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用屁股想都知道和医药销售不对口。好在现在公司刚起步嘛，人员构成复杂，而且公司现状不需要什么太专业的东西……
沈思晴性格是让干啥干啥，听话方面没说的，和董姝予一样，眼神里透着刚毕业大学生的蠢萌和天真，虽然嘴欠了点，使唤起来也还行。
但是！这货特么是间谍——我这边刚花了一个小时面试了个大胸白腿女资料员，那边董姝予就在Y城打电话告诉我说不行，她看着不顺眼……
从那一天起，我就觉得得让沈思晴知道，我这个当老板的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但很记仇！
不过考虑到这个间谍似乎是能策反的，所以我暂时忍了。不仅当这事没发生，还打那天起就没事拿零食招待她。看着她吃得美滋滋，我心中冷笑：吃吧…吃吧，以后就知道什么叫痛并快乐着了～
另外，我忍痛花了高价，聘了个医保局退休的干部……这个嘛，呵呵，自己不懂行，所以只能走点‘野路子’。
这么做目的很明确：加速搞定所有门店的医保定点申请，并不断提升医保定点续约率！
......
过程中老董也来了。
其实老董怎么说呢，他并不是纯靠‘挂靠’拿的分红——想靠挂靠就拿分红的多了去了！老董在合作里的真正作用，是质量管理负责人！
挂靠分很多种：有些是单纯把资质借给或者租给别人用，还有些是执业药师把资格证挂到药店拿工资。
但我家和老董的合作，在现阶段其实是合规的——老董不仅提供了资质，更重要的是承担了真正的质量管理责任！
就像现在所有门店的执业药师，其实都是老董那边的人。这一点我们这边是不管的，当初就谈好了。这里面的关系是：人老董选，工资他定，我家审核。最重要的是，所有涉及质量的问题他负全责！
当然，前提是他提出的质量要求，我们这边必须支持。
作为回报，他负责组织和管理有资格的执业药师驻场，或者提供质量技术指导，然后拿他那45%的干股分红。
这才是我家和他合作的模式。
运营期间一点不问他的意见行不行？行！ 按协议，除了质量，他管不着别的！但实际呢？ 多少还是要打招呼的——我可以不重视他的意见，但绝对不能无视他！
老董来了首先简单跟我闲聊几句，然后询问我之前财务都外包，为什么突然正式招聘会计了，还有人事，他觉得这会增加成本。
我则点头，解释：“为了合规。”
老董点头说没问题，然后说了一些近期遇到的问题，让我注意一下，就走了。
走之前给我留下一套茶具。
这套茶具看的我挠头，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也可能没意思？
我可没认为他是给我送礼，我还不配。
最后一琢磨，估计不管怎么样，虽然破，但公司也算开起来了，人家算是祝贺？但公司也有他分红，好像不合理，想了想，给董姝予打电话询问：“老董刚才给我拿了套茶具，啥意思？”
董姝予那边的声音毫不在意：“给你就用呗，我哪知道他干嘛？”
我想了想，好像问错人了，便点头说：“行吧，我知道了。他估计是贿赂我！”
“哈？”董姝予声音明显很惊讶，但马上笑了，回答：“哈哈~你真不要脸，贿赂你干嘛呀？”
我故作正经说道：“茶具啊，谐音差距！老董是觉得自己闺女智商和我确实很有差距，他肯定是担心你太笨惹我生气，怕我揍你，提前贿赂我让我揍你的时候轻点？”
“滚蛋~”
“你给我等着！”
......
至于牟念这边，门市挂了两个多月才卖，卖了十七万五。
在卖的过程中，牟念一直有跟我联系。只能说她有道不尽的心酸。
首先，过程中我一直强调可以原价购买，但牟念很诚恳地拒绝了。她说挂这么久也彻底明白了，根本卖不到20万……
而且牟念最后告诉我，她母亲是认可这个价格的。
我想了想她的难处，最后尊重她的选择。
房子卖完后一周，牟念说要还我钱，问我卡号。我听她语气不太好，说等我有空再说，让她先花。
牟念沉默了半晌，才轻声说了句淡淡的：“好……”
我没敢细问，不过感觉这钱，牟念从她母亲那里要得似乎并不痛快？
随后我不放心，瞒着董姝予偷偷去看过牟念。果然，牟念对我突然到访很意外，也很苦涩。给我拿了一万五，然后告诉我她母亲在睡觉，等她母亲醒了在给我五千，或者让我把卡号给她，她汇给我。
我拒绝了，询问了一下她的状况……
听完后我沉默：原来除了住了一遍IcU和把门市卖了外，她家没什么变化。她自己反而压力更重了？
随后牟念见我不接钱，便强塞给我，还笑着告诉我，说她母亲终于同意找护工了。
我问了下原因，牟念苦笑，说她逼的，因为她确实没法经常给她母亲翻身和活动身体，她母亲最后才无奈同意……
听懂后，我莫名有些仇视她这位母亲。
最后走的时候我把钱又给她了，让她等以后找到工作有稳定收入再说，钱不急。
牟念沉默了好久，回屋给我打了个很规矩的欠条。
拿着这个欠条，我琢磨了好久，最后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好像低估了她现在的情况了……
随后的日子，我又来了一趟。给牟念找了个高级护工，价格极高，差价我补的。我跟这位护工言明了情况，也做好了交代。护工全听懂了，试工后牟念母亲也接受了。
牟念表情很复杂。她都懂，但她改变不了什么。
我走时，看着牟念僵硬的跟我挥手告别，我只能感叹——牟念的自尊让她在绝境中依然努力想维持尊严、信守承诺，但在她现在的极端困境下，也成了束缚她、让她无法高效自救的沉重枷锁。
其实只要她肯，我一直准备的更多，也不需要回报，只求心安。
不过，我想，也许她真像我想的那样，大概我也不会这么放不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