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看着前方买取手机的队伍长度成倍增长，再看看自己购物车里那些东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几样占位置、又不那么紧要的商品。
特别是那些本来就要购买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大型家用电器的消费者。
疯了一样冲向摆放区。
因为他们买的物品单价本来就高，有可能超过“最低消费”。
99%的人冲出队伍，疯狂奔向超市内部寻找更多必需品加入购物车。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尽快达到最低消费，拿到那张可以换免费手机的小票！
“让开！让开！我的小灵通！”
“天呐，快拿一箱红酒，！凑够999欧元！”
原来就只打开折，现在还送同等价值的小灵通和手机。。
相当于只有原价的四分之一。
肖爱国的活动策划像一台最精准的战争机器在无情地碾压。
家大福旗舰店入口处那象征“物美价廉”的明艳红蓝标志，此刻像被泼上了冷水，颜色诡异地黯淡了。
巴黎郊区，家大福集团总部。
让-吕克·杜瓦尔的个人会议室。
巨大的电视播放着香榭丽舍大道旗舰店内外的高清监控画面。
对面华韵精选那嚣张的开业景象、门口水泄不通的长龙、收银处疯狂争抢免费手机的场面。
每一个像素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那张平时保养得宜、此刻却开始松弛抽动的脸上。
杜瓦尔坐在宽大的真皮椅子里，双手用力交握撑在光亮的桃花心木桌面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失血的青白。
“‘华韵精选’……”他咬着牙，仿佛要把这几个异国的音节碾碎在齿缝间。
“黄皮猴子竟敢和我们做对”
砰！
会议室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撞开。
负责整个西欧零售营运的高级副总裁朱利安·雷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一张平日里颇为自信的圆脸被恐慌彻底扭曲，上面全是汗渍和油光。
“让-吕克！让-吕克！！”雷诺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劈开会议室凝重的空气，像个正在断气的报丧者。
“系统全瘫了！”
杜瓦尔像一根被突然拔起来的木桩，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什么系统？！”
“收银系统！前台收银系统！所有大店的！”
雷诺的声音带着一种彻底的崩溃，他用双手抓扯着自己稀疏的头发，带着哭腔
“全部瘫痪！完全无法启动！无法识别商品！无法读取客户会员卡！连最基础的现金操作都无法完成！
客户在外面排队堵到了马路上，警察都来了。
我们根本收不了钱！
技术支持部那些蠢货，他们说收银后台系统，高度依赖美华通讯提供的核心解码处理器和通讯模块。
现在被全面屏蔽了！远程技术支持通道全部被切断！对方彻底断供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在杜瓦尔的神经上。
“锦秀通讯……”杜瓦尔几乎是呻吟着说出这个词，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那些安装在收银台底部的、毫不起眼的黑色“锦秀”LoGo处理器模块的形象，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又充满致命威胁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们怎么敢？！就为了一瓶水？！”
“水……”雷诺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所有国家和地区都出问题了！”
“我们307家店的旁边都多了一家华韵精选。”
“现在我们的超市空无一人。”
“闭嘴！”杜瓦尔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血压几乎冲破天灵盖。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电视。
透过监控摄像头的广角视野，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旗舰店的入口处。
顾客越聚越多，堵塞了街道。叫骂声、抱怨声仿佛能穿透屏幕传过来。
而在人潮边缘，几辆喷涂着华韵LoGo的送货卡车正有条不紊地卸下更多矿泉水。
他甚至能想象出，肖爱国正坐在他的顶级办公室里，透过他那该死的卫星电话，欣赏着这幅由他亲手导演的毁灭画卷。
“收不了钱……”杜瓦尔喃喃重复，身体颓然倒回椅子里。这个词带来的冰冷寒意，比任何商业报告上的红字亏损都要彻骨。
这不再是竞争。
这是围剿。而他，亲手递给了对方最锋利的刀。
家大福总部的巨大玻璃幕墙外，天色已由黄昏染上墨水般的深蓝。
城市灯火逐一点亮，却驱不散让-吕克·杜瓦尔办公室里凝固的冰冷和绝望。
秘书小心翼翼推开门，声音像被掐着脖子挤出来的：“杜瓦尔先生，旗舰店总经理雷米先生，他坚决要立刻见到您。”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已经粗暴地推开秘书，直接撞了进来。
雷米，巴黎旗舰店的总经理，此刻全然不见平时那圆滑市侩的职业经理人形象。
他的头发像被狂风狠狠揉搓过，凌乱得不成样子，笔挺的西装外套敞开，领带歪斜，衬衫前襟有一大片深色的、不知是汗水还是不小心泼洒的咖啡留下的污渍。
他甚至无法完整地站立，一进门，身体就重重地朝着杜瓦尔那张巨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扑来，仿佛那是风暴中唯一的浮木。
“让-吕克！救我……不不不，救救……救救我的店！！”他的声音嘶哑破音，带着不顾一切的哭。
“崩溃了！全崩溃了！”。
杜瓦尔坐在巨大的靠背椅里，后背挺得僵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彻底失态的下属，那张被尊贵和傲慢浸润了太久的脸上，肌肉紧紧绷着，一丝抽动都没有。
杜瓦尔的喉结极其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次。
他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目光从雷米那崩溃的脸上移开，落向办公室巨大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的巴黎夜景。
肖爱国在浪漫国的临时办公室（正常下一国之君不会轻易出国的，但这是小说，别介意）。
夜已深，窗外只剩下零星的灯火与寂静流淌的塞纳河。
刘小莉坐在肖爱国旁边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里，手里端着一个骨瓷小碟，碟子中央精致的银叉正优雅地叉起一小块剥好的山竹果肉，雪白晶莹。
她刚将果肉送到肖爱国嘴边。陈妤坐在办公桌斜对面一张高背椅上，翻看着一份印刷精美的财报文件——那些足以让任何分析师疯狂的利润数字，映着她平静的侧脸。
私人卫星电话尖锐而执着的蜂鸣声划破了室内的静谧。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肖爱国没有立刻去看电话。他就着刘小莉递来的银叉，慢条斯理地咬下那块冰凉甘甜的果肉，细致地咀嚼、咽下，仿佛电话那端的催促只是扰人的蚊蝇。
又过了几秒，他才不紧不慢地探身，拿起那块比普通手机厚重得多的黑色卫星电话。
随意地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加密来源号码——属于家大福的最高级别线路。
他的随意地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将它置于桌面，并同时点开了免提。
“我是让-吕克·杜瓦尔。”
一个竭力克制却又无法完全掩饰急促和沉痛的声音，通过精密的扬声器清晰放大。
肖爱国依旧维持着那种近乎傲慢的松弛姿态，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陷得更深。
他没有立刻说话，宽阔的办公室成了一个巨大的回音壁，清晰地捕捉并放大了电话那端的声音。
“肖先生！”杜瓦尔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临界点，每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
“你这种报复手段违背基本的商业道德！我们只是基于市场规律对产品做出了调整！你需要冷静！立刻停止对家大福系统的攻击！”
“停止这种荒唐的倾销！你明白这会给整个市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性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