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威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亲卫，调侃道。
“说起来，有时候亲卫还真不如女子会侍候人，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曲延超身边的亲卫都低下头，强忍着笑意，谭威当上都督后，身边很难找到能轻松幽默的对象。
赵岩性格深沉，凡事都想得过于严肃，杜风正说话总离不开情报，透着一股阴骛，张小甲打起仗来不要命，却不擅长应对这种轻松的场合。
唯有曲延超，地位相当，两人关系也算良好，谭威才想在他面前幽默一回，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曲延超听着，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些许，他虽已有一妻数妾，家里的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却也对那些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子存有几分好奇。
只是碍于身份，从未表露过。此刻听谭威说要送自己胡女，心里不禁有点意动，只是嘴上还硬着：
“总督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家里那几位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闹个不停。”
谭威看出他的心思，继续说道：
“怕什么？你是靖安军都督，家里还能由着她们胡闹？再说了，这送上门的美人，可没理由拒之门外啊。”
他知道曲延超并非刻板之人，从他有一妻五妾就能看出，对男女之事并不避讳。
曲延超心里盘算着，要是真能得两个漂亮的胡女，倒也算是件美事。那些可萨女子长期生活在西北，与中原女子的温婉不同，定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他干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心动：
“总督这话可就不对了，家里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谭威见他语气松动，笑道：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了，真要是不想要，我可就送给别人了。到时候别后悔。”
曲延超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抵挡住诱惑，嘴上却依旧留有余地：
“那。。。属下就先谢过总督了。只是这事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免得传出去坏了您名声。”
谭威见他答应，心里松了口气笑道：
“放心，这事怎么处理，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
谭威明白只要曲延超接了这两个胡女，他俩也算一起胡来的铁关系了。
曲延超看着谭威，忽然觉得他这方案或许并非完全昏聩。若是能借此让军士们安下心来，倒也算是件好事。
只是他依旧觉得让所有军士都与胡女婚配不太现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谭威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言，转而与曲延超聊起了军中的琐事。
帐内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曲延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却在想着那两个即将到来的胡女，不禁有点意动。
而谭威则看着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会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谭威与曲延超聊到各族美人优劣，突然话锋一转，笑着提议：
“既然送了你，不如再送两个胡女给你儿子曲明光？年轻人血气方刚，正好有个伴。”
曲延超闻言，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激动地说道：
“总督！万万不可！明光他。。。”
话没说完，他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坐了回去，摆了摆手拒绝。
“俘女会乱军心，此事绝无可能。”
他心里其实打得很清楚，自己享受享受倒也无妨，可曲明光不同。他一直按名将的标准培养儿子，盼着他将来能光宗耀祖，怎么能让蛮夷女子坏了儿子的前程？
这好比在精心雕琢的玉器上划一道痕，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忍着心里的不舍推却了提议。
随后两人喝了点酒，曲延超也交了底，自己要俩胡女，但是儿子和军队就不参合了，自己以后会多多配合谭威的。
几日后“让天朝军士娶蛮夷女子”的消息在蓝池城传开，圭圣军的军士们起初个个目瞪口呆，满脸吃惊。
可转念一想，如今社会风气本就杂乱无章，当兵的早已习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反倒生出几分达观。
再加上刚打了胜仗，胜利者的优越感让他们渐渐放下了芥蒂，情绪变得亢奋起来，营里到处都在热议那些异族女子的容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津津有味。
靖安军的军士们听说曲延超拒绝了谭威的提议，个个垂头丧气，心里满是失望。为了平衡情绪，他们开始批判圭圣军罔顾中原正统，还编起了小调丑化可萨女子。
唱什么“黄发绿眼鬼，生来就是贼”，其实可萨人大部分还是黑发黑眼，尤其是上层，完全是黄种人的审美，只是底层混血较多，难免有外貌迥异之人。
可这小调一旦编起来，就越发离谱，添油加醋的内容传得沸沸扬扬。
另一边杜风正和刘玄初正按照谭威的命令，埋头制定婚配方案，帐内经常灯火通明，两人对着一堆文书仔细琢磨，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军士娶可萨女子，必须自愿报名。”
杜风正想了下，解释道。
“这样才能确定具体人数，作为分配的基础。而且得定个期限，不按时报名的，就当是自动放弃了。”
刘玄初听着，点了点头，觉得这条颇为合理。自愿报名既能避免强迫带来的抵触，又能精准掌握需求，确实是个稳妥的办法。
他提笔在纸上记下这条，抬头看向杜风正：
“就按杜兄说的，这条先定下来。接下来还得想想分配的细则，总不能乱点鸳鸯谱。”
杜风正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报名之后，还要剔除有隐疾者，还有些军官欲多得者，要严明不可，这婚配讲究自愿，也讲究公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完善着方案的框架。
而营中的议论声依旧此起彼伏，圭圣军的兴奋和靖安军的酸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蓝池城都因这桩事变得热闹起来。
圭圣军的营地里，老兵们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见过的可萨女子。牛老八拍着胸脯：
“我看那些女子也不差，娶回来好好调教，肯定是把好手。”
仇石头也跟着点头：
“管他什么蛮夷，能过日子就行。”
靖安军的营地里，几个军士正哼着新编的小调，语气里满是嘲讽，一个军士说道：
“你看圭圣军那些人，一个个跟捡了宝似的，忘了自己是天朝的兵了？”
另一个接话道：
“就是，黄发绿眼的，看着就吓人，也就他们不嫌弃。”
谭威有时在城中各营转转，听着各处传来的各种声音，脸上总是挂着坏笑。他明白这件事必然引起舆论，但是他并不压制舆论。
刘玄初看着方案草稿，在纸上轻轻点了点，补充道：
“自愿报名是基础，但得加上未婚配者优先这一条。”
他想了下，眼神变得严肃。
“还得设立检举揭发制度，防止有人为了娶亲造假，谎称自己未婚，到时候闹出事来，反倒坏了总督的本意。”
杜风正听着，点了点头，觉得这话有理，军中确实有不少人已成家，若是让他们掺和进来，难免会引发矛盾。他在方案上添了几笔，又琢磨着说：
“报名之后，总得有个选择的顺序吧？我看可以按军龄，这样也显得公平些。”
刘玄初却摇了摇头，眉头微蹙：
“这样怕是不妥，按军龄过于疏忽，同龄军士太多。而且咱们时间有限，这么折腾下去，耗时太久，军士们怕是要等得不耐烦了，说不定还会生出别的事端。”
他觉得这种方式太过粗驳，很容易出纰漏。
杜风正也犯了难，他看着方案上的条条框框，叹了口气：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他知道刘玄初脑子灵活，往往能想出一些不一样的点子，便让他来提提想法。
刘玄初沉默了片刻，手轻轻敲击着案几，忽然眼睛一亮说道：
“我觉得缘分这东西本就是天定的，不如简单些。”
他看向杜风正，语气认真.
“咱们把可萨女子编上号，让报名的军士摇号决定，摇到哪个就是哪个。”
杜风正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下意识地反驳：
“摇号？这也太随意了吧，能行吗？”
刘玄初却很坚持，继续说道：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无论按什么标准排序，总会有人觉得不公平。倒不如让大家凭运气，这样反而更简单，也省得咱们在排序上费尽心机，最后还落不到好。”
他觉得与其在复杂的规则里纠结，不如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至少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争论。
但摇号过于公平，反而不对，因为这是军队，有着森严的等级，在最终定下的蓝本里，杜风正反复斟酌后还是给改了：
“刘兄，你那摇号之法虽简单，却可能引发不满。”
他眉头微蹙，语气犹豫。
“你想过没有，队正、火长这些有职衔的人，要是摸到容貌普通的女子，在弟兄们面前会失了面子。军队最讲究等级，这次若乱了规矩，今后同袍之间难免会互相惦记对方的女眷，那麻烦就大了。”
刘玄初听着，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认可：
“说得在理。那自愿报名和未婚优先这两条基础条件，必须牢牢守住。”
他心里清楚，杜风正的顾虑并非多余，军中等级森严，一旦打破平衡，很可能滋生祸端。
杜风正见他认同，继续说道：
“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之前谭督帅推广过泰西数字，那东西简便直观，受此启发，我觉得可以定下这样的配给方案。”
他拿起笔，在纸上划出几条横线。
“满足条件的军士，按四项来评级。”
“第一项是军职，” 他边写边解释，“将校分十等，队正五等，普通士兵一等，职衔越高，等级越高。”
“第二项是军龄，最高算十等，每少一年就降相应的等级，比如从军八年，就按 八等算。”
“第三项看年龄，一岁算一等，年纪大的弟兄优先，也算是对他们的体恤。”
“最后一项是奖励，军功最要紧，算十等；平时受表彰的，算五等；要是所在队伍立过集体功，也算二等。”
写完他将纸推到刘玄初面前：
“把这四项的等级加起来，就是每个人的最终等级，到时候按等级高低依次挑选可萨女子，这样既显公平，又不违等级规矩。”
刘玄初俯身细看，越看越觉得妥当，忍不住赞叹：
“这可真是妙计！既照顾了军中职衔，又考虑了老兵的资历和功劳，弟兄们怕是挑不出错处来。”
他原本也觉得摇号过于简单，此刻才明白，杜风正这积分方案看似复杂，实则把问题数字化，一目了然。
杜风正却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刘玄初，语气里带着忧虑。
“刘兄你想想，单是圭圣军就有四千多人，每个人都要算这四项等级，再一一相加，得耗费多少人力？光是登记、核算，就得让文书们忙上好几天。”
刘玄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他挠了挠头：
“这倒是个问题。四千多人，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军龄有长有短，军功有多有少，确实是个细致活儿，马虎不得。”
杜风正靠在椅背上，手指敲击着案几：
“没办法，为了不出乱子，只能费些功夫。争取尽快把等级算清楚，免得让弟兄们等急了。”
刘玄初点头附和：
“也只能这样了。等等级排出来，还得张榜公布，让大家都看明白，免得有人觉得不公，暗地里生怨。”
杜风正嗯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核算。
毕竟这方案能不能顺利推行，关键就在核算的准确性上，一旦出了差错，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刘玄初看着纸上的方案，忽然笑道：
“其实细想起来，这方案也有个好处，能让弟兄们看看自己在军中的分量。等级高的，自然觉得荣耀；等级低的，也能知道差在哪里，往后或许更有干劲。”
杜风正闻言，嘴角也露出一丝释然：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说不定还能激励士气。”
他拿起笔，在方案末尾添上“张榜公示三日”几个字。
“就这样定了，明日把方案呈给督帅，若是他点头，咱们就立刻动手。”
刘玄初又想到杜风正担忧核算人力不足，思索片刻后建议道：
“要不找十数名能算的军士，让他们分工协作，一人负责一部分数据，很快就能算出等级。”
他言之凿凿，觉得只要方法得当，四千多人的核算并非难事。
杜风正眼前一亮，觉得这主意可行，点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明日呈方案时，顺便把这事也提一提。”
两人将方案仔细整理好，第二天一早就去见谭威。
谭威接过方案，仔细看了起来，边看边点头，看完后对两人道：
“这方案操作性强，考虑得也周全，就按这个来。”
他稍一沉吟，又道：
“我倒有个想法，这等级稍作修改，以后可以当作发薪的依据，等级高的，薪饷就高。”
不过他话锋一转。
“这只是个思路，咱们还没商议，暂时不公布，你们先专心把分配可萨女子的事办好。”
杜风正和刘玄初对视一眼，都觉得谭威这想法颇有见地，若是能实行，定能激励军士们更加奋勇。
两人躬身应道：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