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毕竟有些麻烦，有不少流程要走，方栀路上还碰见了另一个准备赴宴的公主，随口聊了几句耽误了些时间。
这赏花宴是当今皇帝的姐姐福宁长公主牵头举办的，邀请了全京城叫的上号的公子小姐。
福宁长公主虽然不是皇帝同母的嫡亲姐姐，但和皇帝的关系相当不错，她好不容易有个举办宴会的想法，也没人会不给面子不赴宴扫她的兴。
哪怕大家伙心里都门儿清，这个所谓的“赏花宴”其实就是福宁长公主给自己儿女办的相亲宴。
事实上，也有不少人就是冲着福宁长公主的儿女来的，毕竟勾搭上福宁长公主的儿女后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不说福宁长公主皇帝亲姐这个皇亲国戚的身份，身后还有她的母族撑腰。
就是她的驸马，那也是燕国的辅国将军，哪怕军权已经交还给皇帝，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等方栀和偶遇的“姐妹”人到的时候，这次宴会邀请的宾客已经到了个七七八八，方栀和那个偶遇的公主算是最后一批到的人之二，剩下几个没到的也都是皇子公主。
她们俩下了马车，方栀的“姐妹”急着去找小姐妹聊天，风风火火地随手抓了一个引路人来就直接进去了。
？
刚刚这姑娘的脾气好像也没这么急？莫不是看到什么人了？
方栀正准备跟着引路人往长公主府里去，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还有车轮在地上滚动发出的声音。
她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哇哦。
她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这不就是咱们不可一世的大魔头吗？怎么这么拉了？
没错，方栀看到了燕陵。
只不过是缩小版，看起来瘦瘦小小可怜兮兮的燕陵。
他侧坐在这辆华丽马车驾车的车夫旁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的身体平衡，脑袋低垂，看不清他的脸色。
不过很快方栀就看清了他的脸。
因为马车停下了。
里面先是探出来一只穿着华丽靴子的脚，熟练无比地一脚踹在了燕陵后背上。
他整个人维持不住身体平衡，重重地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这之后，里面的人才掀开马车上的帘子，露出全貌。
果然。
不出所料，踹燕陵的正是当朝三皇子燕阳。
剧情里欺负燕陵最狠的人。
为了展现男主黑化的合理性，剧情里并没有说明燕阳为什么要这么针对燕陵，只一味地描写燕阳对燕陵做出的一切暴行。
但拿到了原主的记忆之后，方栀是真觉得燕陵活该。
恩将仇报，他不活该谁活该？
燕陵的母亲是个爬床的宫女，在某次皇帝酒醉之后爬上了他的床，只一次就怀上了燕陵。
但皇帝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本来毒酒都赐下去了，却被当时还活着的太后阻止，燕陵这才得以降生。
然而，太后脑子可能也有点问题，她只是保证了燕陵能够出生，之后的一切就都不再去管，就这么让燕陵自生自灭。
一个被皇帝厌恶的皇子在宫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所以燕陵的童年过得十分凄惨，是个人都能来踩一脚他，但好歹是性命无忧。
后来，也许可能大概，被欺负的燕陵被燕阳发现。
当时的燕阳还没有进化成现在的恶毒男配，是个热心善良的三好皇子。
他惩罚了欺负燕陵的宫女太监，把燕陵带回了自己母妃的宫殿，软磨硬泡让他的母亲淑妃同意了暂且养着燕陵。
但这一养就出了事，后面发生的事情简直让燕阳想掐死当时把燕陵带回去的自己。
燕陵在“不经意”之间“一不小心”给燕阳刚出生的妹妹喂了婴儿不能吃的东西，看着那小东西在襁褓里脸色逐渐变得青紫，被他捂住的嘴也不再发出沉闷微弱的哭声。
燕陵满意地笑了，长期被宫女太监欺负的怨气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然后他出门就碰见了兴冲冲回来看妹妹的燕阳。
妹妹死了，连名字都还没取就死了。
太医诊断的结果是突发疾病。
可燕阳不信，那时候燕陵脸上尚未褪去的满足笑意在他脑袋里晃啊晃，一直挥之不去。
但没有直接的证据，换了几个太医诊断结果都和最初一样。
没有证据，就算他是受宠的皇子也不能明面上直接弄死燕陵。
可是这世上折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了，要是让燕陵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燕阳一改过去温和纯良的样子，不仅自己有事没事就去揍燕陵，还时不时拿银子让其它宫女太监用尽一切方法折腾燕陵。
一直持续到现在。
回想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原主和燕阳的关系还算不错，或者说作为被收养来展现皇帝慈悲的工具公主，原主保持中立，和所有人的关系都算不上差。
除了连山郡主那种人以外，原主和脑子正常的人顶多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关系特别差的。
“三皇兄安。”
无视掉燕阳是踩着燕陵下车的这一点事实，方栀笑着跟燕阳打了个招呼。
“清安今天怎么也跟皇兄一样来这么晚，是昨日看话本子看得太晚，今天起不来吗？”
燕阳回了一句客套话，随后满脸揶揄地问。
原主喜欢看各种神神鬼鬼的故事，燕阳也知道这一点，昨天原主收到了燕阳送来的一大箱各种志怪小说，确实熬得晚了一点。
“那皇兄可就猜错了，清安今天可是起得比往日还要早呢，这不是惦记着这场赏花宴，怕扫了姑母的兴呢。”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长公主府内走去，不约而同地都没给惨兮兮的趴在地上的燕陵一个眼神。
也没有下人去扶他，就这么让他在那里趴着，然后等燕阳走远之后，他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九皇子，请吧。”
长公主府的下人也知道燕陵是个什么境况，看到燕陵站了起来，于是上前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后转身往府内走去。
燕陵会自己跟上的。
如果今天燕阳没有在赏花宴上看到他，那等回宫之后，迎接他的将会是更猛烈的风暴。
他很清楚这一点。
燕陵默默跟上，眼中却酝酿着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