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笨蛋的直觉就是很准吧，不是有那句古话吗？傻人有傻福，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
几只鬼一直被困在小区大小的这片区域里，整天没什么事做，就满小区晃荡，今天这家听听墙角，明天那家探探八卦。
平时也就他们几个一起讨论，顶多偶尔碰见其它外来鬼魂能说上两句话，现在有了方栀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来当听众，他们可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就连一直不太喜欢谈论这类东西的水鬼都贡献了几个另外三鬼不清楚的八卦，引来了三双惊异的眼睛。
“看什么？我是无意间听到的，听都听到了，也没办法强制删除啊？”水鬼被他们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撇过头皱着眉头解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哦哦哦。”
烧焦鬼相信了，至少表面上是相信了，乖巧地移开目光，另外两鬼也在水鬼恼羞成怒之前挪开了自己的眼神。
这种事情，调侃一下就得了，真的惹到水鬼可是会被对方讨厌的，作为前辈，他们要体谅孩子的嘛。
水鬼：说了我不是那种人！不要随便给我安上那种奇怪的人设啊！！！
方栀吃饱了瓜，这会儿心情愉悦得很，这人心情好了就想做点好人好事：“趁着现在六道轮回还没彻底报废，你们要去投胎吗？看在你们提供的八卦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们去投胎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下辈子能有个好出身呢。”
“投胎？！”*4
四只鬼齐齐惊呼出声。
开颅鬼最为激动，魂体都因为这两个字而不断颤抖，脑袋上那条巨大的裂缝随着他激动的心绪微微开合，看起来有点恐怖。
水鬼要更冷静一点，一瞬间的激动过后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这个世界真的有轮回和投胎这些东西吗？”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质问方栀，于是连忙找补：“我不是在质疑你，但在我十几年的鬼生里，好像从来没见过有鬼能进入所谓的投胎流程里，那些死掉的人要么干脆没有鬼魂飘出来，要么飘出来的鬼魂浑浑噩噩地就‘死’在了阳光下。”
“投胎，好像就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想象。”
开颅鬼激动的心情也因为水鬼的这一番话而稍稍冷却下来，但也没有破防质疑方栀，而是有些期待地看着后者，眼里含着希望。
方栀既然都说出来了，当然不会让几只鬼失望：“轮回当然是有的，只是现在它已经没用了。”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就是依靠六道轮回来保证有足够的灵魂降临尘世。”
“但是呢，世界也是会变的，从某个节点开始，这个世界改变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不再需要依靠轮回来保证世界内生灵的数量，没了用处的六道轮回就逐渐被废弃。”
“直到现在，已经报废得差不多了的轮回系统早就失去了接引鬼魂的能力，你们当然找不到去投胎的方法，因为那条路早就被不可抗的外力给截断了。”
“事实上，就连你们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都已经是赘余，现在还好，你们好歹还能凝聚形体，只要避着阳光走也不是不能生存下去，要是再晚个十来年几十年，估计人前脚死，后脚魂就变成了纯粹的能量反哺天地。”
“关于这点，存在时间比较长的这位……呃……”
她好像还不知道断头鬼的名字来着。
“叫我兰祈就好，是我自己又起的名字。”长相清丽的断头鬼眨了眨眼睛，报上了大名。
“这位兰祈大概会更有感触，民国之前的那个时间段正好是倒数第二次灵气大跳水，她应该是经历过的。”
兰祈偏头思考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跟你们说明一下现在你们的境况，如果不去投胎的话，你们大概再过个十几年就会陆陆续续自然消散，而我恰好就有能力送你们去投胎。”
“所以要去吗？不用你们自己出路费的哦！”
除兰祈之外的三只鬼都被这几段话里的信息量给冲击到了。
消化了方栀话语里的信息之后，开颅鬼咬了咬牙：“请您送我去投胎！”
他的生命早在上百年前便已经结束，家人也都死在侵略者的屠刀之下，本身就无牵无挂，每天也就是到处游荡，单从表面上看，他就是个爱看热闹的空巢老鬼，但心里怎样，谁又知道呢？
投胎啊，投胎之后，会不会有机会在冥冥之中遇到自己曾经的家人呢？
“你们呢？”
方栀看向其余三鬼。
水鬼摇了摇头：“我还有牵挂的人，就不去投胎了，多谢您的好意。”
烧焦鬼紧随其后：“我都还没想起来自己是谁，万一我也有家人还在这里，要是去投胎了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我也不用了，不过还是谢谢您。”
最后是兰祈：“我的理由，大概和小火一样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是不要随便做决定比较好，多谢您的好意。”
最终也只有开颅鬼一个决定去投胎。
方栀也没再问一遍确认，就直接开了通往轮回系统的门。
确实如她所说，这个世界的轮回系统已经几乎完全报废，打开的空间门里面是一片荒芜的土地，连一根草，半点活物都不存在，灰白色的天空已经有大半都被黑暗笼罩。
整个世界里几乎没有能动起来的东西，只有远处一团混沌的雾气还高悬于天空之上，但也透露出一种临近末路，半死不活的气息。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但它其实还是能执行投胎操作的，而且因为负责看守轮回的鬼神都已经寄了，我还能小小地暗箱操作一下，帮你投个好胎。”
看到对面的惨样，方栀只尴尬了一瞬间，随后便调整好了心情，热情地向开颅鬼推荐这看起来像是战后回收的轮回系统。
“……”
开颅鬼：突然有点后悔了是怎么回事？.
但看着方栀“真诚”的双眼，他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还是选择先相信，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