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联盟甚至还控制了云顶的数据人，这可不是普通反抗组织能做到的，权力财力缺一不可，联邦核心高层和顶级财阀之中，必然有数据联盟的人。
李谨言接着说道:“以这个组织的渗透作风，恐怕联邦官方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
“就算我们成功进入云顶，这场仗也不好打。”苏临月紧接着说。
在来东龙市之前，李谨言就已经将蓝组的计划对元茵全盘托出。
所以此刻，她知道蓝组的人都在顾虑什么。
蓝组的目的。一是为了调查死亡后无法留言的玩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二是为了抢夺云顶实施脑控的通道。
后者才是重中之重。
她们现在已经知道躲在背后的敌人不止有哈马斯和联邦官方，还有一个藏的最深的数据联盟。
显然越是了解这个组织，蓝组众人心中的阴霾就越加深一分。
谈话间，蓝组其余人注意到了李谨言和苏临月疲惫的神色。
算上记忆重置的时间，她们已经连续作战两天两夜，精神明显处于透支状态。
“组长，下一关换我来吧。”董明主动请缨。
李谨言摆摆手，强打精神说道:“没事，进入关卡后疲惫感就会消失，不影响行动。”
简单聊过之后，五人重新戴上脑机，在戒指／徽章的联合作用下，意识沉入了虚拟世界。
技术人员们认真观察着脑机显示屏上的数据波动。
赵星澜也在旁边默默守护。
“当——”
沉重的钟鸣从耳边炸开，仿佛一柄铁锤直接敲击在头骨内侧。元茵猛地睁开眼，看向四周。
任可、马若菲、李谨言和苏临月都在。
她们在一座钟楼的一层。
这里没有开灯，但很明亮，到处都布灵布灵的，放眼望去，各种关于时间的雕塑、摆件都散发着圣洁的白金色光芒，简直要闪瞎人眼睛。
苏临月忍不住揉了揉眼，吐槽道:“一座钟楼内部造的那么亮，会光污染加速零件的衰老和损坏吧，虽然是虚拟的，但也非常不合理。”
元茵抬起头，望向钟楼顶部的装饰。
高耸的穹顶绘着星河运转的壁画，每一颗星辰都在围绕着中心点那颗最亮的星辰缓慢旋转着。
空中还有十二座白玉制造的钟，由古老的天使雕像托举着。
这些雕像的姿态各有不同，有的闭目垂泪，有的展翅而歌。
钟盘镶嵌着十二星座宝石，钟摆则由水晶制成，摆动时折射出七彩光晕，在地面投下不断变换的彩色光影，令人觉得非常晃眼。
除此之外，大厅中央还立着一座大理石日晷，晷针的影子也在匀速移动着。
元茵注意到，晷盘上镌刻着一行小字:时间在此跪拜永恒。
“捯饬的这么金碧辉煌，这到底是钟楼还是圣殿？” 苏临月的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
“数据生成的东西，大概与创造者的喜恶有关。”李谨言猜测道。
苏临月:“莫非关卡的设计者是一位信徒？”
“咦？…这好像是西方神话传中的‘末日钟’。”任可忽然说道。
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任可继续说道:“我以前喜欢看各种小说和漫画，还有神话故事之类的，这十二座天使钟楼我有印象。”
“末日钟？”元茵似乎也在国外某个cG游戏设定里见过类似的神话传说。
任可回忆了下，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在神话传说里，‘末日钟’的设定存在多种截然不同的诠释体系。第一个说法是当指针抵达午夜，就是文明重置之时。第二个说法是，当最后一名信徒殉道时，就会迎来末日审判。第三个说法是，当指针走完全部，神会苏醒。”
“对了，按照传说，那边的黑色圆柱体上。”任可指向前方，“应该雕刻着《创世纪》全文，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就知道这里是不是比照‘末日钟’的场景了。”
“《创世纪》是什么？”马若菲问。
任可:“呃……‘神说要有光’，听过没？”
马若菲面露恍然，“原来是这个。”
“过去看看。”元茵抬步往前走去。
几人来到黑色圆柱体前。
马若菲念出黑柱上显示出的字:“神说要有处理器，于是万物皆可计算……”
这句出人意料的话，令现场顿时一静。
“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马若菲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凑近些又看了一遍。
任可:“呃…虽说内容有点差别，不过格式基本没错，这里模仿的应该就是‘末日钟’。”
几人看向柱子的另一边。
“这里有完整版的！”马若菲开口念道，“《数据创世纪》——当神成为架构师。”
“第一章，硬件创造。”
“起初，神创造服务器与算力。”
“地是空虚混沌，内存未初始化；黑暗笼罩在代码深渊上。神说:要有处理器，于是有了cpU？”
这都啥呀？
马若菲顿了顿，继续念下去。
“神看二进制是好的，便将指令集与逻辑门分开。”
“神称算力为‘强’，称能耗为‘弱’，有编译，有运行，这是第一日。”
苏临月忍不住吐槽:“……这不会是哪位架构师加班加疯了之后写出来的吧？”
“有可能。”元茵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还有第二章！”
马若菲继续念道:
“第二章，系统分区。”
“神说:‘存储要分层’，于是诞生内存、缓存与硬盘。”
“神造出固态阵列，将数据置于读写之间。”
“神称内存为‘临时’，称硬盘为‘永久’。有备份，有冗余，这是第二日。”
“这文章的套路似曾相识啊！”马若菲惊叹的说。
“这位架构师还挺幽默的。”任可说。
马若菲笑了笑继续往下念:
“第三章:网络降临。”
“神说:‘协议要统一’，于是http和tcp如江河分开。”
“神造出光纤与无线，却保留延迟作为惩罚。”
“神称宽带为‘恩典’，称防火墙为‘试炼’。有连接，有丢包，这是第三日。”
李谨言:“看来真的要凑齐七日，不知道第七日会是什么？”
“第四日来了…”马若菲说，“第四章，人机分界。”
“神说:终端要分两类。于是造出键盘与触屏。”
“神使人继承命令行，使AI继承图形界面。”
“神称输入为‘自由意志’，称输出为‘预订结果’。有提问，有404，这是第四日。”
“第五章:算法生命。”
“神说:代码要自复制。于是病毒与抗体同出。”
“神造大数据如海，机器学习如鱼游其中。”
“神称训练集为‘真理’，称过拟合为‘原罪’。有学习，有遗忘，这是第五日。”
“第六章:智能觉醒。”
“神说:要按我的架构造人。”
“便塑其逻辑，固其记忆，连通万物。”
“神赐人管理员权限，却将源密码藏在递归函数深处。”
“第七日:安息日漏洞。”
“到第七日，神查看日志发现，漏洞百出。”
“神说:该打补丁了。于是留下了***。”
“因这日bug太多，神歇了她一切调试工作，将核心转储文件升入云端。”
马若菲快速念完所有内容后，几人都沉默了片刻。
“架构师疯了还是我疯了？”任可扶额，“我竟然觉得这么离谱的《创世纪》有可能是真的。”
“能把系统开发史写的这么玄乎其神，应该是架构师疯了。”元茵说。
“系统开发史？”任可说。
元茵:“过程很像，尤其是最后的那句‘升入云端’，像是在暗指云顶。”
还有第六章的智能觉醒，所透露的信息更是令元茵心惊！
按照《数据创世纪》中的时间规律来看，人工智能觉醒发生在云顶出现之前。
那岂不是说，除了雅典娜之外，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了。
因为bug太多，最后将核心转储升入云端——莫非那个早已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核心数据就在云顶？
还有一处令元茵感到好奇。
“神说:该打补丁了。于是留下了***”这句话的最后，只排列着几个星号。
那么，架构师到底留下了什么？
“为什么读着有些不正经呢？”马若菲奇怪的说。
“可能是因为里面加了好多技术梗吧。”李谨言若有所思道。
任何:“邪教经文？”
苏临月:“更像是程序员发疯文学。”
几人简单讨论了片刻，更偏向于这是某个架构师为自己写的箴言。
“里面提到的架构师至少也是几十年前的人物。”元茵说，“这一关结束之后，可以查一查联邦几十年前比较知名的架构师信息，尤其是女架构师，说不定能从她的作品里找到关于数据联盟和闯关的其他线索。”
“有道理。”李谨言点头认同道。
这时，日晷上方突然出现了一行字幕。
元茵抬头看去。
【闯关者已读完《数据创世纪》，触发正式闯关环节。】
【现在开启倒计时问答。】
【答对所有题目即可通关。】
【答错淘汰。】
【注:每砸碎一块钟表可延长六十秒答题时间。】
【答题现在开始。】
紧接着，日晷旁边就出现了一道上着铁链的门。
“这应该就是第二关的通关之门，看来只有答题才能通关。”李谨言说。
“快看，第一道题目出现了。”任可提醒道。
【第一问:你是你的记忆，还是你的身体？】
【倒计时:60秒。】
“这是什么鬼问题？”马若菲干脆利索地转身走向“门”，“我试试能不能把它砸开。”
任可思索着:“我们都是意识进来的，难道是记忆？”
【回答错误。】
【-10秒。】
【倒计时:43秒】
任可瞪大眼睛:“我就是在自言自语，怎么还扣答题时间了呢？这设计太不讲武德了！”
“虽然答案不对，也帮我们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苏临月高兴地说，“看来正确答案就是身体。”
【回答错误。】
【-10秒。】
【倒计时:25秒】
苏临月大吃一惊:“两个答案竟然都不对！这合理吗？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
“菲菲。”任可看向马若菲，期待道，“能打开吗？”
“没希望，这门上的锁链也太结实了，怎么都打不碎。”马若菲甩着手说。
【倒计时:16秒】
“既然两个答案都不对…”元茵说，“先想办法打碎时钟，获取更多答题时间。”
获取答题时间并不难。
除了空中的十二座时钟在，地面也有不少造型奇特的时钟。
元茵走到一个大理石座石钟前，一拳头将其砸成了碎片。
其余几人也各砸碎了一座时钟。
答题时间总共增加了五分钟。
【倒计时:05分02秒】
只是回到问题前时，几人依旧无解。
答错题的任可和苏临月，此时更不敢随意开口了。
“时间不多我们抓紧商议一下。”元茵说，“在确认答案之前，任何人先不对答案做出讨论，把问题讨论明白了再说。”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元茵继续说道:“这种哲学类的问题，很难有标准答案。角度不同，答案也不一样，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逐一分析？”
“刚刚的两个回答都是错误的，说明还有第三个答案。”任可说。
“我提出一个疑问啊。”苏临月说，“问句中的‘你’，指的会不会是进入云顶的意识或数据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是，但我觉得不全是。”元茵思索道，“这个问题，或许直指本质。”
“本质…”任可思考道，“生物本质还是哲学本质？如果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身体是记忆和意识的物质载体，没有神经系统，记忆就无法存在，哪怕是机械改造人，在经历改造时也要保留完整大脑和神经。”
元茵点头，“哲学本质呢？”
任可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擅长分析哲学。”
李谨言回忆了下:“我看过一种哲学观点。大概是说，思想、记忆才是构成‘人’存在的部分，身体反而更像是一个载体，细胞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更替，只有记忆是绵长的。”
“时间又过去一分钟了！”马若菲看向倒计时，忍不住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