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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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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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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年的暮春,庐江舒县的雨总带着三分缠绵。

徐府后院的枇杷树刚挂了青果,檐角的铜铃被雨丝打湿,晃出的声响都闷了些。

廊下坐着个年方十六的少女,素手拈着绣绷,指尖下的并蒂莲已初见模样,正是徐琨的独女,名唤则徐氏。

“小姐,都尉府又派人来送新茶了。”侍女青禾捧着个锡罐进来,鞋尖沾了些泥点,“听说那是江东孙策将军特意从丹徒带来的雨前龙井呢。”

徐氏抬眼时,鬓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

她生得极美,不是江南女子常见的柔婉,眼尾微微上挑,鼻梁挺秀,偏偏肤色是冷玉般的白,笑起来时才泄出三分暖意。

“收着吧,回头让账房记上。”她低头继续绣活,丝线穿过素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父亲还在营中?”

“都尉说今晨孙策将军召他议事,怕是要晚些回来。”青禾给炭盆添了块银骨炭,“小姐,您说咱们庐江真能安稳下来吗?前阵子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相持,听说许都那边动静不小呢。”

徐氏的绣针顿了顿,针尖刺破了一小片莲瓣。

她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斜的芭蕉叶,轻声道:“乱世之中,安稳从来不是旁人给的。”

这话里的冷静,不像个深闺少女该有的。

她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长大,见惯了旌旗变幻,听熟了金戈铁马,那些闺阁女儿的情思,早被她藏在了针脚深处。

这年秋天,孙策亲率大军攻皖城,徐琨随军出征。

徐氏在府中整理父亲的兵书,无意间翻到一页批注,是孙策的笔迹:“庐江险塞,当以心腹守之。”

墨迹还新,旁边父亲添了行小字:“女已长成,可托大事。”她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懂了父亲为何总在议事时让她旁听。

十月,皖城破。

孙策班师回吴郡时,特意到徐府探望。

他身着银甲,腰间悬着古锭刀,见了徐氏便笑道:“徐家有女,果然名不虚传。前日听闻你为守军眷属筹粮,竟能说服城中富户捐出三成存粮,这份胆识,寻常男子也不及。”

徐氏敛衽行礼,声音平静无波:“将军谬赞。不过是念及城破之后,妇孺无依罢了。”

孙策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我有一弟,名权,年方十八,英敏果决。若将你许配于他,你可愿意?”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爆了声。

徐氏抬起头,正对上孙策坦荡的目光。

她知道这不是求娶,是结盟。

庐江徐家是本地望族,父亲手握兵权,孙策要在江东站稳脚跟,需得这样的助力。

而她,就是那枚最恰当的棋子。

“愿听父亲与将军安排。”她答得干脆,没有丝毫扭捏。

建安五年,徐氏嫁入吴郡。

婚礼那日,江风卷着红绸掠过城门楼,她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百姓的欢呼,忽然想起舒县后院的那棵枇杷树。

如今该挂满黄澄澄的果子了吧。

孙权那时还不是后来的吴大帝,只是个眉眼尚带青涩的少年将军。

他初见徐氏时,总被她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看得不自在。

新婚之夜,红烛摇曳,他举杯道:“你若不愿……”

“夫君不必多言。”徐氏接过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既入孙门,自当尽妇道,分君忧。”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辛辣,却让她想起父亲教她看地图时说的话:“天下棋局,落子便不能悔。”

婚后的日子,比徐氏预想的要平静。

孙权常在外征战,她便在府中打理家事,闲暇时研读他留在案头的奏章。

有次孙权回府,见她在批注一份关于盐铁专营的文书,字迹遒劲,竟有几分其父徐琨的风骨。“你也懂这些?”他有些惊讶。

“幼时听父亲与幕僚谈论,记下些皮毛。”徐氏指着其中一句,“海盐产区若由官府直接管理,虽能增收,却恐失民心。不如仿蜀地之法,官民共营,三七分成,既保了税利,又安了商户。”

孙权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原来我娶的不是个夫人,是个谋士。”

建安十三年,赤壁战火起。

孙权在柴桑召集群臣议事,张昭等人力主降曹,周瑜与鲁肃则劝战。

争论最激烈时,徐氏正在后堂为将士缝制寒衣,听着前堂传来的争执声,她让青禾取来笔墨,写了张字条递给孙权的近侍:“曹操虽强,然北人不习水战,且荆州新附,民心未稳。周郎有赤壁之险可依,鲁肃掌粮道无忧,此战当战。”

孙权见了字条,忽然拍案而起:“孤意已决,与曹贼一战!”

后来赤壁大胜,他回府对徐氏道:“那日若无你字条,孤或许真要被张公等人说动了。”

徐氏正在灯下为他缝补战袍,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是夫君自有决断,我不过是恰逢其会。”

她心里清楚,孙权需要的不是一个指手画脚的妻子,而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推他一把的知己。

变故发生在建安十五年。

徐琨在攻皖城时中流矢身亡,消息传到吴郡时,徐氏正在给孙权准备生辰贺礼。

她手里的玉佩“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出一道裂痕。

青禾吓得跪了下去,她却只是弯腰拾起玉佩,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备车,我要去江边接父亲灵柩。”

灵堂之上,孙权按剑而立,看着一身素缟的徐氏,低声道:“岳父之死,孤有责任。此后徐家之事,便是孤的事。”

徐氏叩首时,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谢主公。”

她不再称他夫君,这声“主公”里,藏着多少悲恸与决绝,只有烛火知道。

建安十七年,孙权迁都秣陵,改名建业。

徐氏随迁时,只带了父亲的兵书和那枚摔裂的玉佩。

新宫建成那日,孙权设宴,席间有臣僚进言:“徐夫人之父功高,当立为后。”

孙权看向徐氏,她正为他斟酒,手腕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他想起这些年她为他稳定后方、献策良多,正要开口,却见徐氏轻轻摇头。

散席后,她对他说:“如今四海未定,立后之事,恐引朝臣非议。主公当以大业为重。”

孙权握住她的手,那双手曾绣出并蒂莲,也曾批注过军书,如今掌心结着薄茧。

“委屈你了。”

“不委屈。”徐氏望着窗外建业城的万家灯火,“待天下安定那日,再议此事不迟。”

她以为这一天不会太远,却没料到,命运的刀锋,早已悄悄对准了她。

建安二十二年的冬天格外冷,建业城里流感肆虐,连孙权都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太子孙登年幼,朝政暂由长史张昭主持。

徐氏每日亲侍汤药,夜里便在偏殿处理各地送来的急报。

这夜三更,青禾匆匆进来,手里捏着封密信:“夫人,江东都尉孙翊派人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

徐氏拆开蜡封,信纸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孙翊在信中说,丹阳太守妫览与郡丞戴员勾结,暗中联络曹操部将张辽,意图趁孙权病重时夺取丹阳,响应曹军南下。

信末还写着:“弟已察觉其谋,然兵力不足,望嫂嫂速发援兵。”

她猛地站起身,烛台被带倒,蜡油溅在裙裾上,她浑然不觉。

丹阳是建业屏障,一旦失守,曹军便可顺江而下,江东危矣!可此时孙权病重,张昭素来谨慎,未必肯冒险发兵。

她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丹阳至建业的水路,忽然有了主意。

次日清晨,徐氏去探望孙权。

他睡得正沉,脸色苍白如纸。

她坐在床边,轻轻为他掖好被角,低声道:“夫君,丹阳有难,我不得不自作主张了。”

回到偏殿,她召来徐家家将徐穆,此人是父亲旧部,勇猛善战。“你即刻带三千精兵,伪装成运粮队,沿濡须水秘密前往丹阳。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行踪。”她取过一枚虎符,“持此符可调动丹阳附近驻军,若孙翊有难,即刻驰援。”

徐穆领命而去后,徐氏又写了两封信。

一封送与张昭,只说“丹阳收成不佳,恐生民变,已遣徐穆送粮安抚”;另一封则派人快马送与孙翊,信中只有八个字:“以静制动,诱敌入瓮。”

七日后,丹阳传来急报:孙翊被妫览刺杀!

徐氏正在给孙权喂药,闻言手一抖,药碗摔在地上。

青禾惊呼着去收拾,却见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没有半分波澜。“备车,我要去丹阳。”

“夫人不可!”侍中胡综急忙劝阻,“妫览刚夺了丹阳兵权,此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徐氏的声音冷得像冰,“孙翊是主公亲弟,他的仇不能不报。丹阳百姓受妫览胁迫,若我不去,他们便真要落入叛军之手了。”她转向胡综,“你速去调遣五千水军,在牛渚待命,只等我的信号。”

三日后,徐氏的车驾抵达丹阳郡府。

妫览听闻她来了,心中暗喜。

他早就觊觎徐氏美貌,如今见她孤身前来,以为是自投罗网,便假惺惺地出府迎接:“夫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如今郡中不稳,夫人安危……”

“我夫君病重,太子年幼,只能由我来为亡弟收尸。”徐氏打断他,目光如刀,“妫太守能保住丹阳城,真是辛苦你了。”

妫览被她看得心头发虚,强笑道:“分内之事,不敢当。”

入府后,徐氏一面命人筹备孙翊的葬礼,一面暗中联络孙翊的旧部。

有个叫徐元的亲卫告诉她,孙翊死前曾说,妫览与戴员约定,待张辽大军过江后,便以“清君侧”为名进攻建业。

“他们急于成事,必然耐不住性子。”徐氏在灵堂前焚香时,对徐元低语,“你去告诉妫览,说我一介妇人,无力报仇,愿依他所求。”

徐元大惊:“夫人!您怎能……”

“照做便是。”徐氏看着孙翊的灵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让他们死得心甘情愿。”

次日,徐氏派侍女对妫览说:“夫人言,若太守能为孙翊报仇,诛杀戴员,她便嫁与太守为妻,且将徐家在丹阳的产业悉数奉上。”

妫览果然心动。

他本就与戴员面和心不和,如今既能得美人,又能独吞丹阳,当即决定除掉戴员。

三日后,他在府中设宴,假意商议军情,席间刺杀了戴员。

消息传到徐氏耳中时,她正在梳妆。

青禾为她插上金步摇,颤声道:“夫人,妫览杀了戴员,怕是很快就要逼您履约了。”

徐氏对着铜镜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告诉他,待孙翊下葬之后,我便依约行事。”

葬礼那日,丹阳百姓自发前来送行,哭声震野。

徐氏一身孝服,扶着孙翊的棺椁,忽然转身对众人道:“孙翊将军为保丹阳而死,凶手妫览就在此处!他勾结曹军,谋害主将,你们能忍吗?”

人群哗然。

妫览见状不妙,拔剑就要上前,却见徐元带着数百名孙翊旧部从两侧冲出,个个手持利刃。

与此同时,城外传来震天的鼓声——徐穆的军队到了!

妫览这才知中了计,他挥剑砍向徐氏,却被徐元挡开。

混乱中,徐氏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狠狠刺向妫览的咽喉。

那支簪子是当年孙策所赠,如今染了血,红得像朵凄厉的花。

“我徐氏的人,你们也敢动?”她站在血泊中,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住了手。

丹阳之乱平定后,徐氏带着孙翊的灵柩返回建业。

孙权已能下床,在城门口等她。

见她一身血污,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辛苦了。”

“不辛苦。”徐氏望着他,眼中终于有了暖意,“只是可惜了那支金簪。”

孙权大笑,从怀中取出一支新的,簪头是用南海明珠雕的凤凰:“这支,配得上我的夫人。”

那年春天,建业的桃花开得格外好。

徐氏站在宫墙上,看着孙权检阅水军,忽然明白父亲当年那句话的意思。

乱世之中,女子未必只能做棋子,若有足够的智慧与胆识,亦能成为执棋之人。

黄武元年,孙权称帝,定都建业,国号吴。

朝野上下都以为徐氏会被立为皇后,可孙权却迟迟未下诏书。

那日早朝,丞相顾雍上奏:“徐夫人辅佐陛下数十年,贤德闻名,宜立为后,以安社稷。”

朝臣纷纷附议,唯有校事吕壹沉默不语。

退朝后,孙权在御书房召见吕壹。

此人是孙权的心腹,专掌监察百官,素与徐氏不睦——当年徐氏查处他贪墨军饷,虽未深究,却也让他怀恨在心。

“陛下,徐夫人虽有功,然其外戚势力过大。”吕壹叩首道,“徐穆如今掌禁军,徐家家将遍布军中,若立为后,恐尾大不掉啊。”

孙权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沉默良久。

他不是不念徐氏的好,只是帝王心术,从来不止于情爱。

徐家在江东根基太深,若再加上后位,难免让他心生忌惮。

这日徐氏在御花园修剪梅枝,青禾急匆匆跑来,声音带着哭腔:“小姐,陛下……陛下要立步练师为后!”

徐氏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步练师是去年入宫的,生得温柔貌美,极会讨孙权欢心。

她想起昨夜孙权来她宫中,还笑着说要在梅树下为她设宴,庆贺他们相识二十周年。

原来那些温情,终究抵不过帝王的猜忌。

“知道了。”她弯腰拾起断剪,指尖被划破,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极了那年丹阳灵堂前的红梅,“去告诉陛下,我无异议。”

青禾跺脚道:“小姐!您怎能就这么认了?当年若不是您……”

“住口。”徐氏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是帝王,不是当年那个在庐江听我说话的少年了。”

步练师被立为后的那天,建业城张灯结彩,唯有徐氏的宫殿冷冷清清。

她取出那枚摔裂的玉佩,用金线细细缠绕裂痕。

这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如今看来,倒像是她一生的写照——看似完好,内里早已伤痕累累。

成为皇后的步练师,对徐氏却颇为敬重。

有次她特意送来西域进贡的织锦,笑着说:“姐姐若不嫌弃,便收下吧。陛下常说,朝中之事,还需姐姐多费心。”

徐氏接过锦缎,淡淡道:“皇后客气了。我如今只是个闲人,朝政之事,不敢妄议。”她知道步练师的心思——此人虽无大才,却也懂得明哲保身,不愿与她为敌。

日子久了,徐氏倒也乐得清闲。

她在宫中开了间书斋,收集天下典籍,有时也教皇子们读书。

三皇子孙和聪慧过人,最得她喜爱。

有次孙和问她:“母后,父皇为何总不来看您?”

徐氏抚摸着他的头,笑道:“你父皇是天子,要操心的事太多。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帮你父皇分担才是。”

她从不说孙权的不是,也从不抱怨深宫寂寞,那些委屈与不甘,都被她酿成了书斋里的墨香。

嘉禾三年,吕壹因构陷江夏太守刁嘉,被顾雍弹劾。

孙权虽震怒,却念及旧情,只将他贬为庶民。

徐氏得知后,让人送了坛酒给吕壹。

吕壹以为她是来羞辱自己,打开酒坛却发现里面是满满一坛铜钱,还有张字条:“当年你贪墨的军饷,折算成铜钱,正好这些。念在你曾为吴效力,好自为之。”

吕壹看着那坛钱,忽然吕壹看着那坛钱,忽然瘫坐在地。

他这才明白,徐氏从未真正忘记当年之事,却也从未想过赶尽杀绝。

帝王家的恩恩怨怨,在她这里竟藏着这样一份清醒的宽厚。

他对着建业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连夜带着家人离开了江东,从此隐姓埋名,再未出现。

此事传到孙权耳中时,他正在批阅孙和的课业。

见那少年在《孙子兵法》的批注里写着“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字迹颇有徐氏的风骨,他忽然叹了口气:“终究是她看得透彻。”

那年冬天,建业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徐氏的书斋里却暖意融融,她正与孙和讲解《史记》中的《项羽本纪》。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却终败于刘邦之手,为何?”她指着书页问道。

孙和思索片刻:“因他刚愎自用,不善纳谏。”

“不止于此。”徐氏摇头,“他忘了初心。起事时为‘诛暴秦,安天下’,可入咸阳后却烧杀抢掠,与暴秦何异?”

她抬眼看向窗外,雪花落在梅枝上簌簌作响,“做任何事,都不能忘了为何出发。”

孙和似懂非懂,却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后来他被立为太子,每当处理政务犹豫时,总会想起书斋里的那场雪,和徐氏说这话时平静的眼神。

赤乌四年,步皇后病逝。

朝野再次响起立徐氏为后的呼声,这次连孙和也在孙权面前进言:“母后德高望重,若能正位中宫,儿臣愿以死保其周全。”

孙权看着日渐长成的儿子,又想起徐氏这些年在宫中的隐忍与支撑。

她从不多言朝政,却总在关键时刻以润物无声的方式化解危机——吕壹案后朝局动荡,是她暗中联络顾雍与陆逊,稳定了朝臣之心;去年东吴与蜀汉重修盟好,也是她提醒孙和“蜀吴唇齿相依,当以诚心待之”,才让使者顺利完成使命。

他终于动了立后之念,便在一日晚些时候去了徐氏的书斋。

她正就着烛火抄写《女诫》,鬓边已添了几缕银丝,可那份从容淡定,比年轻时更添了几分风骨。

“这些年,委屈你了。”孙权坐在她对面,声音有些沙哑。

徐氏放下笔,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

“陛下言重了。”她微微一笑,“臣妾守着书斋,看着皇子们长大,看着江东安稳,已是心满意足。”

孙权望着她,忽然问:“若朕立你为后,你想要什么?”

徐氏抬眼,目光清澈如当年在庐江初见时:“臣妾什么都不要,只愿陛下记得,江东的安稳,从来不是靠权谋算计,而是靠民心所向。”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别让孙和走了项羽的老路。”

孙权沉默良久,起身离去时,只说了句:“朕知道了。”

可立后的诏书终究没能发出。

赤乌五年,孙和与鲁王孙霸的储位之争愈演愈烈,陆逊等重臣因卷入其中而被赐死,朝堂一片腥风血雨。

徐氏看着昔日和睦的皇子们反目成仇,看着孙权为制衡朝局而日渐多疑,知道此时若登上后位,只会让局势更乱。

她主动向孙权请辞,愿去豫章郡的白鹿观为道,远离朝堂纷争。

孙权起初不准,可在她三次上表后,终究点了头。

离宫那日,孙和前来送行。

少年已长成挺拔的青年,眼眶通红:“母后,儿臣定会查清真相,还您一个公道。”

徐氏为他理了理衣襟,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不必刻意强求。记住,无论将来走到哪一步,守住百姓的温饱,比什么都重要。”

她登上马车时,青禾忍不住问:“小姐,您真的甘心吗?”

车窗外,建业城的轮廓渐渐远去。

徐氏望着天边的流云,轻声道:“当年在丹阳,我握着染血的金簪时就想,我要的从来不是后位,而是江东能有太平日子。如今虽未完全如愿,可终究护住了该护的人,这就够了。”

白鹿观的日子清苦却安宁。徐氏每日读书、种花,偶尔有江东的百姓慕名而来,求她指点迷津。

有人问她如何在乱世中安身,她便说:“守住本心,做好分内事,便是安身之道。”

赤乌十三年,孙权废黜孙和,赐死孙霸,立幼子孙亮为太子。

消息传到豫章时,徐氏正在院中浇菊。

青禾急得团团转:“小姐,太子被废,将来江东可怎么办啊?”

徐氏放下水壶,看着满园盛放的菊花,淡淡道:“天下事自有定数。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在其位时尽心,不在其位时安心。”

太元元年,孙权病重,派人将徐氏从豫章接回建业。

他躺在病榻上,已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徐氏看着这个与她相伴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从少年将军到一代帝王,他有过雄才大略,也有过猜忌多疑,可终究是守住了江东的万里河山。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放心,臣妾会看着孙亮长大,看着江东安稳下去。”

孙权缓缓闭上眼,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永安七年,孙亮被废,孙休即位。

这位新帝感念徐氏当年对他的教诲,尊她为皇太后,迎入长乐宫。

此时的徐氏已是满头白发,却依旧思路清晰。

孙休每次遇到难题,总会去长乐宫请教,而她的回答,始终不离“民心”二字。

“太后,如今权臣孙綝专横,儿臣欲除之,却怕引发内乱。”一次孙休忧心忡忡地说。

徐氏正在剥莲子,莲子青白,像极了她一生的底色。“权臣如猛虎,不除则噬主。”

她将莲子放入瓷碗,“但除虎需有良策,不可操之过急。可联络心腹,静待时机,一击必中。”

后来孙休果然依计诛杀孙綝,稳定了朝局。

他特意去谢徐氏,却见她在翻看当年徐琨留下的兵书,书页早已泛黄,上面的批注却依旧清晰。

“太后,您这一生,究竟图什么?”孙休忍不住问。

徐氏抬头,望着窗外长乐宫的飞檐,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像极了庐江徐府那串被雨水打湿的铃铛。

“图一个‘安’字。”她缓缓道,“父亲安,夫君安,江东百姓安,便够了。”

凤凰三年,徐氏病逝于长乐宫,享年七十一岁。

临终前,她让青禾取出那枚用金线缠绕的玉佩,放在枕边。

玉佩上的裂痕早已被金线填满,像一道凝固的伤疤,却也像一条连接着过往的纽带——从庐江的少女到江东的太后,从金戈铁马到深宫岁月,她从未改变过初心。

孙休为她上谥号“昭烈皇后”,葬于蒋陵。

下葬那日,建业百姓自发沿街相送,有人举着她当年为丹阳灾民写的《劝赈疏》,有人捧着她在白鹿观种下的菊苗。

风吹过送葬的队伍,卷起纸钱漫天飞舞,像极了那年丹阳城破时,她为守军眷属筹粮时飘落的梨花。

乱世之中,她没有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英雄,却以一个女子的智慧与坚韧,在刀光剑影的三国舞台上,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而那些关于她的故事,便随着蒋陵的松柏,在江东的风里,流传了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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