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摊。
陈维生大早上的又来了。
这次乔梨正给小孩看病，没法找借口走开，只能把他当空气。
没人搭理，他就傻傻站在太阳底下，也不敢进摊子的遮阳棚下乘凉，怕离得太近，乔梨赶人。
乔梨无奈，把手头上的病人看完，走过来问他。
“你今天过来，又要做什么？”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陈维生有些尴尬，攥了攥紧手中的纸袋，还是拿出来递给她。
“乔梨姐，上次我过来道歉，什么也没准备，挺不好意思的。”
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解释，“这是沪市那边流行的皮鞋，大城市的人都爱穿，应该挺适合你的。”
怕乔梨不喜欢，还把皮鞋从袋子里拿出来，给她看。
“听店员说，这深棕色比较好搭衣服，穿起来也洋气，就给你买了这个颜色的。”
乔梨看了一眼，皮鞋做工精致，要是搭配上条藏蓝色的百褶裙，别说有多青春洋气。
若是摆在店里，她还会多看几眼。
可这鞋子陈维生买来送她的，就像烫手山芋，她半点不敢多瞧。
“我有鞋子，不需要你买。”语气强硬地拒绝，不留半分余地。
陈维生僵在原地，整张脸蹭地一下憋得通红，双手紧紧握着皮鞋，把表面都压出了小褶子。
意识到话说太重，还是开口好心劝了句，“你家挣钱不容易，赶紧去把鞋子退了吧，以后别乱花钱。”
“这是我自己打工挣的，和家里没关系。”以为她是担心用家里钱，陈维生连忙解释。
乔梨无奈，他是真的坚持，可自己也是真的怕麻烦，只能咬牙放了狠话，“这事还没跟你妈提过吧？她不会又来怪我？”
陈维生表情一僵，只觉被她看得心慌，偏过头错开目光。
心底一狠，咬咬牙想把鞋扔给她，却给乔梨开口打断。
“就算你现在把东西留下，我也不会收的。等会儿我就把东西还给你妈，看她怎么处理。”
陈维生抿了抿嘴唇，脸色明显不好看，自己费心思挑选的礼物，她居然这么看不上。
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
“乔梨姐，你为什么跟我这么生分？咱们难道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从前，他们关系还算是比较亲近的，可自从乔梨认识了那个男人，他们好像就越走越远。
“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能不能告诉我？我都可以改的。”
他语气急切，好像再不努力争取，就真见不到乔梨了。
“唉。”这副样子，看得乔梨也有些感慨。
说到底，陈维生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大错，顶多是没有分寸感。
可想到这个年代，年轻人大多热情淳朴，表达感情比较直白。
不论乡下城里，哪个小伙子不是这么追求喜欢的姑娘？甚至还有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边，可比这招人烦多了。
如果没有他那个妈过来找麻烦，自己顶多和人划清界限，哪会闹到绝交的地步？
感慨归感慨，现实摆在这，她也只能变着法拒绝。
“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乔梨再次开口，声音冷了几分，“你拿回去吧，以后，你的东西我都不会收的。”
陈维生一怔，没想到乔梨把话说得这么绝。
“乔梨姐，我后天就走了。”他不甘心，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咱们到首都再见。”
等到了首都，没有母亲的干预，乔梨会愿意接受他吗？
陈维生没等到她回答，眼睁睁看着她皱起好看的眉毛，似乎是在不耐烦，直接转身离开。
中午，出租屋。
薛德昌和李爱芳小声商量着什么，时不时看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
乔梨做完饭给两人盛面，眉眼弯弯的笑道，“老师，李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呢？有啥我不能听的？”
“咳咳。”薛德昌严肃了神色，状若怪罪，“小小年纪还打听起师父的事了？先吃饭！”
“欸，你别听他瞎说。”还是李爱芳笑着打圆场，“乔丫头你也忙了一上午，先坐下吃饭吧。”
乔梨想着陈维生送鞋的事，没太放在心上，等吃完饭，也忘了追问他们刚才说什么。
等两个大红包递到面前，才想起这事，惊讶地推了推，“又没过节，你们给我包红包干嘛？！”
“哼！让你收下你就收下。”
薛德昌故作嗔怪，把李爱芳手里的红包拿过来，一并塞进乔梨手里。
“要不是今天那小子过来，我都快忘了你要开学了。”
提到这个，薛德昌也忍不住感慨，“丫头，师父还要在这边多待一阵，你去了那边，可要照顾好自己。”
“是啊，这些钱你拿着，到了学校有什么该添置的都去买，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寄点。”
李爱芳满目慈爱，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生怕人家委屈了自己，又补充道，“我补课赚了不少钱，也多亏你帮忙才找着这份工作，你别觉得不好意思。”
被两个长辈如此关心，乔梨只觉泪水在眼眶打转。
自从父母去世，有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好，好。”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两人的手。
“对了，等你去了学校，别忘了来听我的课。”薛德昌提醒，“你个学医的好苗子，可别浪费了。”
乔梨抹了把眼泪，点头保证，“老师，你放心吧，我肯定继续给你当徒弟！”
“这才对嘛。”薛德昌这才满意了一些，高兴地捋着胡子。
乔梨收了红包，下午就去供销社买了肉，当晚做了不少硬菜。
贺行尉就跟提前知道似的，掐着点过来蹭饭，不出意外又被薛德昌调侃，“真把我这当你们部队食堂了。”
说完，见他两手空空，更是恨铁不成钢，“上门蹭饭也不知道带点啥，可不如别的小伙子殷勤上心！”
“别的小伙子？”贺行尉蹙眉。
“是啊，人家可大老远给丫头送皮鞋，说是大城市的小姑娘都爱穿。”
把陈维生的话给他学了一遍，看他脸色不对，还故意感慨，“可惜人不对，她也不好收人家东西。”
贺行尉脸色一沉，转身直接朝门外冲去。
乔梨端着排骨汤出来，就见他风风火火地走了，纳闷不已。
“他怎么又跑了？饭都还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