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素馨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周云强黝黑的脸皮有点泛红，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大概李娇娇观察了我有个把月吧。”周云强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她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发现我看牛铮的眼神不对，不是嫉妒，是有点防备和审视。大概一个星期前，她找了个机会，在师傅家的库房门口把我拦住了。”
周云强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有些不好意思。
“李娇娇开门见山上来就问我，整天盯着牛铮看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总是用那种眼神，要是我和牛铮之间有什么过节，她不介意从中帮我们俩说和说和。”
“她还说，我和牛铮都是李师傅在退休前收的关门弟子，她不想看到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而且……”
周云强声音低了些，“她确实在考虑接受牛铮的追求。”
说到这里，周云强有些忐忑地看了许素馨一眼。
当初他妈让他盯着牛铮，就是害怕李娇娇被牛铮给拐走了，但当时李娇娇和他提这件事的时候，食堂正忙得不可开交，许素馨一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他实在是不愿意让许素馨为了这些事儿烦心。
再加上，他也提醒了李娇娇，所以才没有及时把这件事告诉许素馨。
没有预料中的不高兴，许素馨直接问道：“你怎么回得李娇娇？”
“我……”
周云强挠了挠头，有些懊恼，“我没敢把妈你之前叮嘱我的话直接说出来，我就说我觉得牛铮这人心思太重，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
“他那么殷勤地追求李娇娇，说不定是冲着师傅的人脉关系去的，或者他还有别的心思，
我让她自己留个心眼，别被牛铮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给骗了。”
许素馨点点头，周云强这个回答很谨慎，也符合他憨直的性格。
要是他直接说是自己让他盯着牛铮的，李娇娇听了指不定要多想。
“李娇娇当时听了，倒是没说什么，就是看了我几眼。后来几天，我看她跟牛铮还是照常相处。我还以为她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呢。”
周云强说着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揭穿谎言的痛快：“谁知道，这才过了没几天，牛铮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周云强深吸一口气，恨不得要把那爆炸性的消息一股脑全都倒出来。
最近几天牛铮总是早出晚归，找借口从饭店里溜出去。
一开始周云强还以为他是偷着时间和李娇娇约会去了，谁知道中间有一天，牛铮前脚刚溜走，后脚李娇娇就来饭店后厨看李师傅了。
大概是从那天开始，李娇娇就盯上了牛铮，今天中午饭店下班，牛铮正在后厨收拾，李娇娇直接带着个抱着奶娃娃的女人，和女人的爸妈去了后厨，将牛铮堵在了饭店里面。
闻言，许素馨有些发愣。
上辈子，她只知道牛铮始乱终弃，通过李娇娇将李建设压箱底的手艺学了个干净之后，还利用李师傅这么多年累计的人脉，给自己开了个饭店，最后又对李娇娇百般嫌弃，把她逼成了外人眼中的疯女人。
但这事里面还有没有别的女人存在，她倒是不清楚了。
“那女人看着比牛铮大几岁，皮肤晒得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看上去也就几个月大。”
“那女人的爹娘一上来就指着牛铮的鼻子骂，骂他没良心，骂他是陈世美，骂他进城吃上公家饭就忘了本。说他在老家早就定了亲，这女人就是他打小定下的童养媳，两人在村里摆过酒，连娃娃都生了。”
“结果他进了城，攀上了李师傅的高枝，看上了李娇娇，就想把老家的媳妇孩子一脚蹬开。几个月下来，就往家里寄了二十块钱，要不是那女人带着孩子过不下去了，也不可能到城里来找牛铮。”
回想起下午的场面，周云强说得唾沫横飞：“妈你是没看见，那女人抱着孩子张嘴就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她说她等啊盼啊，好不容易进城找到了牛铮，结果却被他找个借口安置到了招待所。要不是李娇娇找到了她，她还要被牛铮继续蒙在鼓里呢。”
听见周云强这么说，许素馨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牛铮的这个童养媳也是个可怜的。
要不是李娇娇将周云强的话听到了心里，找出了女人的存在，牛铮掏点钱出来，再哄哄这个童养媳，说不准她还真的会乖乖带着孩子在乡下等他。
上辈子，牛铮应该也是这样，瞒完这头瞒那头，直到将李建设和李娇娇父女俩的血全部都吸干净，才露出真面目。
周云强没注意到许素馨眼里的感慨，还在回味着当时的战况。
虽说那女人一家子是李娇娇带来饭店的，但是听到他们一家对牛铮的控诉之后，她整张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扶了李娇娇一把，她说不准就要摔倒了。
牛铮那小子更是过分，媳妇孩子都上门了，他还想着狡辩，想把自家媳妇给推开。
结果被那女人的爹一个大耳刮子扇得原地转了个圈，半边脸都肿了。
周云强喘了口气，带着一种真相大白的畅快，和替李娇娇、李建设不值的气愤。
“今天下午这一闹腾，所有的事儿算是全都明白了。怪不得牛铮那么急着讨好李娇娇，怪不得他总找后厨的人打听，李师傅退休之后谁来接班的事，他就是想踩着李娇娇往上爬，想攀上李师傅这门亲，在城里站稳脚跟，好彻底甩掉老家的包袱。这个王八蛋，真是差点把李娇娇给坑死！”
李家父女对周云强都很不错，尤其是李建设，是真的把他当成儿子一样教的。
一想到牛铮从头到尾竟然藏着这么深的算计，想吃李师傅一家的绝户，周云强骂起人来都比平时用力了许多，恨不得把牛铮抓到自己面前打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