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蕴姑娘，梅大夫，皇后娘娘有请！”
宫人尖细的嗓音在身后传来。
司蕴领着梅友乾，规规矩矩地颔首，跟在宫人身后，依次走入宫门。
进了翊坤宫，司蕴垂着头，眼神不敢乱瞟，和梅友乾一起跪下，行磕头大礼。
“司蕴拜见皇后娘娘！”
“梅友乾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娘娘轻声道。
两人起身，司蕴瞥了一眼，傅稹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右边坐着谢亦松。
嘉飞公主赖在皇后的臂弯里。
“听说若不是你们两个救了嘉飞，本宫恐怕见不着她了？”
皇后娘娘姿态端正，凤仪万千。
说话自带威压，一字一句在富丽堂皇的翊坤宫中，如金石坠地。
司蕴咽了下喉:“回娘娘的话，国公爷有护卫公主之责，司蕴身为成国公府的下人，护卫公主是份内之事！真正救了公主的是梅大夫！”
梅友乾诧异地望了一眼司蕴。
怎么有种被推入火坑的错觉？
梅友乾赶忙有样学样，回了一句:“回娘娘的话，草民也是份内之事！”
嘉飞公主噗嗤一声笑出声:“梅友乾你也是成国公府的下人？”
“我不是！”梅友乾嚅嗫道，“我家长姐同傅稹有私情，我以前喊他姐夫！”
“梅友乾！娘娘面前不可胡言乱语！”傅稹变了脸色，猛地起身，凶狠地瞪着梅友乾。
嘉飞公主愣了一下，酸溜溜地问:“那你长姐呢？”
“两年前，死在安南之战中！”梅友乾眸子微黯。
嘉飞公主张了张嘴，喃喃道:“原来傅稹早有心上人了？”
还是个死人，这谁争得过？
“你放心！既然你跟傅稹是这种关系，又救了我的命，我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嘉飞公主拍着胸脯保证。
傅稹头疼不已，懒得解释。
他真不知道，梅家姐弟俩，私底下这么占他便宜。
目光望向司蕴，她笔直地站着，脸上神色无一丝波澜。
显然毫不在意。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嘉飞公主顺着傅稹的目光，看向司蕴。
“还有司蕴！母后，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惊险，我受伤了，还掉进捕兽的坑洞里，如果不是司蕴，我吓都要吓死了！”
嘉飞公主靠在皇后怀里撒娇。
“司蕴还给我唱小曲儿，唱得比卢贵妃还好听！我竟然在坑底沉沉睡了一觉！神奇吧？”
“你睡眠向来不好，沉沉睡去是因为受了伤！当然司蕴的功劳，还是要赏的！”皇后宠溺地望了一眼，再次抬眼打量司蕴。
反倒出声问傅稹:“傅稹，你贴身的丫鬟生得这般貌美，你可是打算纳为妾室？”
闻言，众人皆是一脸好奇，望向傅稹，等着他回话。
只除了司蕴。
她心头砰砰跳个不停，无论她怎么调整也止不住，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傅稹神色微僵，收回落在司蕴身上的目光，默了一会，才道:“回娘娘，并无此意。”
简短的回答，声音很轻，却清晰。
司蕴的心一下子落下来，脸上红温褪去。
也不知是庆幸他并无此意，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有点心不在焉。
“母后失算了吧？我刚开始也这样以为！后面才发现看走眼了！”
嘉飞公主一脸兴奋:“傅稹可不是为女色所迷之人！司蕴也不是那等会爬床的丫鬟！他们是正经的主仆！”
“哦？”皇后娘娘和坐在右边的谢亦松，对视一眼。
谢亦松笑着，只顾喝茶，并不插话。
“难得你这般喜欢一个丫鬟！”皇后娘娘刮了下嘉飞公主的鼻梁。
又笑着对傅稹说:“既无此意，你不如将这丫鬟，送给嘉飞吧？让她伴公主左右，日后我再给指一门婚事！就算作救公主的赏赐吧！”
伴公主左右，得皇后赐婚，这是何等荣耀？
日后指的亲事，也必不会差。
至少比在成国公府里，当个丫鬟强多了。
司蕴忍不住抬眸去看傅稹，只要他点个头，她就真要进入皇家了。
傅稹没有回话，自梅友乾提起姐姐开始，他脸色就阴沉着，现下越发的难看。
长久的沉默，让皇后也变了脸色。
愿意或者不愿意，总得回个话。
这不声不响的，岂不是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怎么？一个丫鬟都不愿意？”皇后娘娘沉声问。
傅稹一脸严肃，语气干巴巴地道:“皇后娘娘恕罪！司蕴不是成国公府的下人，祖父临终有言，要好好照料恩人女儿，臣不能将她送人。”
“……”皇后娘娘微怔。
去世的老成国公都抬出来了？
梅友乾轻轻撞了下司蕴，用暧昧的眼神示意，“他说没把你当成下人。”
司蕴回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嘴上说说而已！”
谢亦松赶忙出声打圆场:“娘娘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司蕴从小在成国公府里，想必没学过宫中规矩，万一日后闯下祸事，还要连累傅稹，他怕的是这个！”
皇后笑得意味深长：“那就不夺人所爱了！梅友乾继续留在宫中照料公主，司蕴一会便领着赏赐回府去吧！”
话音一落，宫娥捧着两盘小金元宝入内，司蕴和梅友乾看得两眼放光，梅友乾牵着司蕴的腕子，恨不得跳起来。
被宫娥引导着，退到一旁领赏。
“时候不早，臣也该告退了！”傅稹行礼。
“傅稹！”皇后再次开口，“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也得同本宫说，本宫才好为你赐婚！总叫本宫帮你拖着，拖不了几时，你母亲今日又要进宫来，说你的婚事了！”
“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嘉飞公主一脸懵。
“他不想娶阮知意，自己不敢同他母亲明说，便央本宫来当这个恶人！”皇后娘娘剜了傅稹一眼。
嘉飞公主揪着皇后的大袖衫，哀求道：“娶错媳妇后悔一辈子，傅稹要同阮知意退婚！母后你就帮帮他嘛！”
“不是本宫不愿意帮忙！他年岁到了，就该成婚，总得有个对象！别像你舅一般，挑来挑去，满京挑不出一个来，惹人生气！”
皇后娘娘话还没说完，谢亦松赶忙起身告辞，大步往外走，傅稹紧随其后。
见状，司蕴抬脚跟上，手里捧着一盘小金元宝，沉甸甸的，脸上总也止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