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家婆母塞小妾她能理解。
陆清旭自己在外面养小妾，她也无所谓。
可娘家人......
叶秋漓心口像是被利刃狠狠划了一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痛，自己似乎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还以为娘家人能多少给些庇护。
不曾想，还是这般......
若来日五妹妹嫁人，祖母和母亲，也会这样给她的夫婿塞美人吗？
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自己在娘家人心里，在祖母嫡母，在父亲眼里，永远只是工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四姑爷身子不好，不好带这等子美人去，便只能靠寒霜自己。你夫婿身体康健，多几个也无妨，这两都是乖巧听话的人，你放心用便是。”祖母颇为耐心的解释道。
长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叶秋漓还能说什么。
自己从小到大，在叶家向来如此，不受宠爱，不受待见，就好似她的存在，只是叶家握在手里的一把工具，无情的工具。
春桃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很是心疼，纠结片刻后，最终握拳硬起头皮，鼓起勇气开口：“太夫人，恕奴婢多嘴，若要带婢女回府安置，恐怕需要得了大公子的准允才可。”
说出来了！
说出来了！
我替自己主子说出来了！
春桃唇角微微颤抖，还有些‘劫后余生’的错觉，不过说出来的刹那，她有种突破禁锢的成就感。
叶秋漓眼露惊讶，看向朝着自己微微一笑的春桃，她没想到，春桃会鼓起勇气替自己说话。
“三小姐身边的奴婢也忒不懂规矩了，如今是太夫人在同小姐说话，你一奴婢，怎可随意置喙？”
还未等祖母说话，祖母身边的徐妈妈，便即刻开了口，面带几分温怒与嫌弃。
叶秋漓站到春桃身前，半个身子挡住，“还望祖母莫怪，她年纪小，说话着急了些，不过夫君前日子确实说了，若院里要来人，需得跟他商议。”
“这是送去伺候你的女使，又不是塞小妾，你自己做主便是，同姑爷有何关系？”
叶秋漓耐心解释，祖母却直接一句话，便将叶秋漓所说，全给驳了回去。
春桃站在后面，心里很是不解，哪有这样的娘家人，表面说的是普通女使，可看看这模样，一个二个都水灵灵的，放在哪家院子，那都是用来勾引公子少爷的，不过是打着女使的噱头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叶家老祖宗，怎的这般做事？
最近院里好不容易安生些，就一个歆儿小姐需要少夫人多操操心，这叶家倒好，不帮衬这嫁出去的姑娘，反而送美人过来分宠。
更何况公子和少夫人最近感情才好些，结果又来人了。
春桃可不是心疼自己主子嘛。
这才说了这番话。
结果这老太太说话滴水不漏，硬是要把人送到少夫人身边。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秋漓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祖母送人过来，这一，是需要传话的人，这二，想必是知道自己不得宠爱，便送两个去，好给陆清旭吹枕边风。
“孙女院里正缺使唤的人，多谢祖母周全，秋漓带回去，会好生安置的。”
叶秋漓心中明白春桃的好意。
但她倒不是怕这两个丫鬟迷惑陆清旭，到头来与她争宠。
她只是伤心。
伤心娘家人从来都不在意她的处境，只在意他们自己的棋局。
听到她的回答，高氏欣慰一笑，点了点头：“顺道去看看你姨娘吧，不过夜深露重，你与姑爷还要回程，不要耽搁太久。”祖母说话永远都是一语双关，暗藏深意。
叶秋漓想多待一会，那是必不可能了，“是，孙女知道了。”
......
许宁玉拖着常年虚弱的身子，在自己屋内徘徊踱步，翘首以盼，时不时朝着门外看出。
身边的婢女瞧她期盼甚切，笑着说：“许姨娘您坐下慢慢等，三小姐她会来的。”
许宁玉说话温吞柔和，面上虽有几分病态，但并不严重，气色总归还是好的，母女两人都念着对方，这才期许不已，都盼着能见面说说话。
在叶秋漓心里，她的娘亲是世间最温柔之人，说话做事，待物接人，永远是最和善的性子。
可太和善之人，也意味着好欺负，这些年在叶府的日子，姨娘从来都是低声下气，不敢越矩半分。
婢女将扶着她坐下，可刚坐下她又站起来，无奈轻笑：“想起漓儿应该会来，我实在坐不住，还是站着好了。”
“姨娘您啊，是太想念三小姐了。”
许宁玉淡淡一笑，想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也暖了许多：“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想自己孩儿的，她高嫁侯府，太夫人一向规矩严，自上次归宁之后，便没瞧见她，也不知她在夫家过得好不好。”
“听闻三姑爷陪着亲自回来的，这大半夜的，姑爷还亲自陪着，想必待三小姐甚好。”
许宁玉笑着点了点头，但许多事情，她心里清楚，三姑爷风流名声在外，听闻为人高冷寡言，在兵马司更是个做事狠辣的，漓儿心性温和，两人天差地别，这日子，多半也是凑合着过。
也怪她身份低微，又是妾室，做不了子女婚事的主，这才苦了她的孩子，被老爷和太夫人，当做什物件般，给了那风流姑爷。
这种高嫁的婚事，还不如找个会疼人的普通男子。
想起这些，许宁玉心口像是滚油煎过，疼得不得了。
终究，还是苦了她的漓儿。
“姨娘。”
许宁玉正看着外面，一声轻柔的呼唤，让她心头一颤，眼角瞬间犯了酸楚，看见进来的人，她颇有些激动，想要冲上前的步子险些没走稳。
“漓儿。”
许宁玉喜极而泣，叶秋漓许久未见娘亲，娘亲也许久未见她，两人都红了眼睛，手握住的瞬间，看见略带憔悴的母亲，叶秋漓也不忘规矩：“女儿给姨娘请安。”
“不必多礼，快到屋里坐，让娘好好瞧瞧。”刚说出两个字，许宁玉便控制不住声音哽咽了起来。
屋内，许宁玉拉着她左瞧瞧右瞧瞧，眼眶红的不像话：“我儿又瘦了。”
“没瘦。”叶秋漓会心一笑，歪着头看着自己娘亲，“倒是娘亲，看着又憔悴了些。”
许宁玉拉着她坐下，温和一笑：“我身子就这样，哪里就憔悴了，倒是你，看着真是瘦了不少，侯府规矩多不多，在侯府吃得可还习惯，住的还习惯吗，夜里睡得好吗？婆母有没有过分苛责你，那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