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远伸手抓住媳妇的手，握在手心之中把玩着。
“乱嘛，一点也不乱！
外戚和从龙之功对于咱家没有影响。
这是用来分化勋贵势力的。
江南早日重新规划进朝廷中枢管辖肯定是有益的。
夏尚书担忧关外异族借陛下之手崛起也不是杞人忧天。
那些人的嗜杀和民族狭隘早有明证。
人总是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放弃或者不再坚定。
陛下也是人，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心急。”
德哥儿愣愣的看向父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马车里瞬间安静下来，没听到儿子的问话声，王宁远睁眼看看儿子，嘴角一勾。
张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手轻轻拍拍儿子。
“抱好馨姐儿。”
德哥儿本能的将妹妹抱好，刚抓到的一点念头又瞬间消失不见。
“你爹如今是官僚，说话也是云里雾里，总说要教导你，说话却总是绕圈子。
说到底就是你爹如今反对加速清理南北两王。
更应该趁机收拾江南士绅。”
马车回到王家在内城的府邸，下了马车王宁远拍拍儿子的肩膀。
“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好好想想这次的扬州之行，记录一下也许你会有发现。”
虽然拜访德哥儿的人不少，更别说年关将近府上送礼了人更多。
王家忙碌却不见德哥儿的身影。
即将封衙放年假的前日，在自己厢房里闭关五日的德哥儿总算出来了，只是眼中迷茫更甚！
“少爷，三皇子午后才到。
如今街面上热闹，咱们去逛逛。”
对德哥儿最了解的就是阿桃，两人可以说就是一起长大。
虽然不理解老爷的做法，可哄德哥儿去散散心总没错。
“母亲呢，怎么没听到馨姐儿玩闹的声音！”
看到德哥儿准备出门，阿桃示意乌雅赶紧去拿披风帽子。
“夫人带着小姐在西花厅待客呢。
小姐喜欢听人夸她，正乐在其中呢。
少爷咱们去哪，需要备马嘛？”
“不用，去顺天府！”
府里最幸福的人要算巴特，出门无论到了哪里手里都不缺吃食。
这个脑子不够用的蒙人孤儿只需守在少爷身边即可。
万事不操心，该好什么只需听令即可。
“巴特，这是在京城，你背着这么大一个板斧也不嫌累。”
巴特嘴里嚼着栗子，手里正捏着栗子，只有脑袋能动。
“老爷说过，少爷在我在，少爷不在我也得跟着一起走。”
巴特刚说完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
巴特扭头看看乌雅，“怎么我又说错了！”
乌雅哼了一声，“这大过年的少说不吉利的话。”
巴特噢了一声，分明是没听懂话里的意思。
顺天府外停着宁荣二府标志的轿子，还有几位长随在轿子和墙壁之间躲风。
论看眼色两府的下人绝对是顶尖的。
只是他们还没围上来就被阿桃和巴特挡了回去。
德哥儿大摇大摆的进了顺天府，王宁远职房所在的小院门口居然是苦着脸的刘槐。
“哟，这是犯错了，如今居然成了门房？”
看到离职房两丈远的同窗，德哥儿挑眉问道。
“贾政来了，还有谁？”
“贾赦，贾政，贾珍三位都到了，为贾蓉一案。”
这次连德哥儿都被旧日同窗给拦了下来。
“少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
进了职房，父亲手里拿着钢笔正在看公文。
贾家三位就这么看着，房中异常的安静。
“门口站会在脱披风，昨日刚下了雪，你也不嫌冷。”
德哥儿自然听父亲的嘱咐，站了一会去了身上的寒气，这才取下披风帽子挂好。
走到书案前给贾家三人打完招呼捧起父亲的茶杯小口咪着。
父亲手里是关于京城粪帮势力划分的文书，最后居然是对十多位犯案人员的处置。
真够仁慈的，居然允许他们在家过要年，开春之后在流放至西北。
看到儿子感兴趣，王宁远将手里的文书处理完，一抬手递给儿子。
粪帮是自有大型城镇以来一直有的职业，其中更是鱼龙混杂，连官府都不好强力介入。
他们三天不出工，京城中的外城都会被屎尿淹没。
内城，当然是另当别论！
路线时辰堆肥地都有详细的规划。
王宁远拿起儿子喝剩下的茶杯，押一口茶，这才盯着贾珍问道。
“本官给的结果你不满意？”
看到贾珍不说话，王宁远看向贾政。
“具体内情贾大人会不清楚，还需要本官给你们交代。
只怕本官再查下去你们两府可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
贾赦拧着眉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余光却一直在贾政身上。
“都不说话，刚才质问本官的气势呢？
贾珍，别人叫你一声珍大爷，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顺天府的大牢是你想伸手就能伸手的地？
一人五百两罚银，不交他们三个就给本官去西域吃沙子去。”
贾珍面色一红，手一握椅把就准备开口。
只是看到王宁远锐利的眼神，胸中的气立马泄了一半。
咬咬牙，贾珍忍不住质问道。
“王大人，宁国府在辽东的七个田庄近五万亩良田，八百余口人还换不来一个我儿丧命的真相！”
无论在谁眼里这都是败家之举，可贾珍嘴里嫌弃的蓉哥儿却是他的亲生儿子。
说出辽东田产的事贾珍就后悔了，可心中忐忑的贾珍却没有迎来政二叔的指责。
看到王宁远眼里的笑意，贾珍忍不住看向贾政贾赦兄弟俩。
“两位叔叔已经知晓我将辽东镇田产置换一事？
肯定是知晓了，经手的可是兰哥儿！”
“什么，你说经手的是兰哥儿？”
贾珍怎么也没想到听到贾兰参与其中会如此吃惊。
王宁远呵呵一笑，指指贾政。
“贾蓉的取死之道其一就是对荣国府内的事知之甚详。
同理，宁国府内的那点事，咱们荣国府的两位老爷还有不知道的！
贾大人深耕官场多年，猛然听到贾兰居然面色大变。
珍大老爷，可曾知晓问题出在哪？”
王宁远这是彻底将宁荣二府表面上和谐的那块遮羞布扯掉。
对于王宁远的嘲讽贾赦却毫无反应，倒是更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王大人，有其一那必有其二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