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辰闻言，并未应声，只是微微垂眸。张寒竹笑了笑：“允辰那个时候太小了，他不记得。”
女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有些太热切，赶紧收回目光：“嗯，好。那我带您几位进去。”
凌佑越听越糊涂，只在女人背过身去的瞬间给了张寒竹一个眼神，对方却并没有回应，神情有些冷。凌佑心下那股不安和不对劲越来越放大，他看了看一脸若有所思的叶逸辰，和今天似乎格外紧张的凌允辰，心下一沉。
该不会……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对凌越仅存的一丁点亲情，也会灰飞烟灭。
女人打开门，张寒竹状似无意问：“你认识允辰，是当初也参与了那个项目？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见过你。”
他当然没见过。他压根没来过这里。
女人也转向他，不卑不亢：“我叫徐鸣也，当初在那个项目立项的时候，我还是个实习生呢，就当实验助理，打打杂。我……似乎也对您没什么印象。请问您是？”
“我是凌总的合伙人。”张寒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诺伊科总部那边的，项目后期的时候来过几次。”
女人的神色微妙地一变，态度更加恭敬了一点：“诺伊科总部……您就是夜先生？”
饶是张寒竹再怎么四平八稳，冷不丁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心下也还是一惊。好在女人专注给他们引路，并没有看见他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凌佑也又惊又疑地看向张寒竹。
“叶”，或者……“夜”？
如果是“夜”，又会是谁？
张寒竹很轻地咽了口口水，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意识到，这个名字，很可能就是他这些年里错过的关键部分！
——不管了，赌一把。
师兄，别让我失望啊。
张寒竹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嗯。看来凌总跟你提起过我？那凌总有没有说过，想把我哥也拉入伙啊？”
凌佑瞬间明白了张寒竹的意思。只要这个“夜先生”不是夜将宇，他这么说就不算错，还可能进一步套出来这个所谓的“夜先生”到底是谁！
徐鸣也看了一眼凌佑，笑了笑，摇摇头：“您是说您大哥？自然是提过了，但是夜总当时好像意愿不高，是吧？”
张寒竹在听到“大哥”二字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心跳终于快到了极点。
……夜将阑。
是夜将阑。
凌佑见张寒竹陷入沉默，默契地接话：“呵，他大哥啊，就是个商人，哪懂我们这些高精尖的东西？只会买卖！”
张寒竹配合地笑了几声，右手却悄悄在身侧握成了拳。
夜将阑……夜将阑！
夜将阑瞒了他二十年！！！
到底是有苦衷，还是被陷害？
徐鸣也带他们走到一间房间前，随着几人踏入房间，灯光跟着亮起。她点了点头：“刚才那边是我们的科研区，这边是克隆体培育区。凌总应该知道，在十多年前，原本的培育区因为实验事故烧毁了一次，这里是后来新建的。今天咱们是公休，刚好这次的几个项目都到了收尾，所以除了警卫室，和A区的几个实验员，这边没人。夜总，您说在项目后期来过，那当时见到的应该还是老园区。要我带您几位看看吗？”
凌佑看了一眼张寒竹，摇摇头： “不用。我们自己转转吧。今天就是带孩子们来了解一下。”
“嗯，好。”徐鸣也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点点头，就退到门外。
叶逸辰勉强压下对刚才那一系列信息的怀疑和惊恐，开始认真观察房间陈设。
“克隆体培育区”，这六个字已经足够解释屋里的一切——上百座圆柱舱在白色灯光下透出幽蓝的荧光，舱内的胚胎轮廓随营养液浮沉，舱外机械臂林立于钢架间，在标识成熟的胚胎体上，还有针尖刺入胚胎囟门注射着不知道什么。叶逸辰嘴唇微颤，声音也跟着发抖：“这些、都是……克隆体吗？”
凌允辰壮着胆子走进自己的“疑似同类”，仔细看了片刻，才松了口气：“不是人类幼崽。但应该都是克隆体。”
叶灼枫有些担忧地站在张寒竹身侧，轻声问：“你还好吧？”
张寒竹的心跳慢慢恢复了平稳，听到自家小崽子的提问，轻咳一声，试图找回当父亲的体面：“没事儿。”
凌佑识食指在唇间一比，示意慎言，远处有监控。张寒竹抿了抿唇，看向他：“凌总，麻烦你找人调一下当年的实验报告吧。”
他话音刚落，门就再次开启，徐鸣也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外，看见他们几个人齐刷刷扭头看自己，赶紧解释：“噢，我是给您几位倒杯水。”
托盘上的确如她所言放着几个一次性纸杯。但她说完后，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张寒竹和凌佑是单纯不渴，叶灼枫则是出于一个被下过药的人对一切外来饮食的警惕。徐鸣也察觉他的警觉，无奈地把一杯水递到他的方向：“就是休息区饮水机倒的。”
叶逸辰往他面前挡了一下，顺手接过水杯，“他听不懂中文。实验室可以饮食吗？”
“噢噢。”徐鸣也原本还奇怪这个外国小哥怎么一言不发，此刻得到了解答：“需要配备翻译吗？嗯……饮食的话，只是喝水没关系的。而且今天运行的设备基本上都是密封的，最多把水撒在地上，拖一下就行的。”
叶·听不懂中文·灼枫一脸冷酷，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外国友人”的角色。
叶逸辰点了点头，徐鸣也多看了他几眼，没按捺住好奇：“这位是……？”
“是我男朋友。”
叶逸辰大大方方道。
徐鸣也动作狠狠一顿，凌允辰趁机接过她的托盘放在旁边桌上。叶灼枫也是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口腔内壁才没让自己破功，一副茫然的表情看着叶逸辰：“Sorry, Are you guys talking about me？”
“Yes, dear. I said that you are my boyfriend.”
“oh...oK. Nice to meet you.”叶灼枫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对徐鸣也点了点头，伸出手。徐鸣也只好伸出手，笑了笑：“Nice to see you. my name is mingye xu.”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凌允辰正悄悄从袖子里用指尖搓出一点粉末，挨个加到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