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辰的动作下意识停滞了一瞬，然后笑了一声：“怎么会完全无所谓，他死了我就自由了啊，我开心。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叶灼枫不说话，只是凑近了一点，把他搂进怀里：“可是你什么也没干。”
“……我知道。”叶逸辰的手臂收紧了一点，把他完全圈在怀里，那是一个不容侵犯的保护者的姿态，几乎勒得叶灼枫有点疼。
叶灼枫长叹了一口气，说：“但，我也知道你内心不是这么想的。你在想你明明知情，你撒谎了。”
叶逸辰闭上眼，把头靠在他的颈窝：“不重要。调查都结束了。案子已经尘埃落定。”
“对真相来说不重要，但是对你来说很重要。”叶灼枫略微抬起手，扣上他的后脑勺，安抚小动物似的一下一下给他顺毛，“……但你只是替哥哥参加了一场晚宴而已，对吧。”
叶逸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的一切似乎还在眼前。他穿上了一身自己素来嫌拘束复杂的西装，戴上了凌允辰的眼镜和项链，拿上了他的手机和手表。他站得笔直，对每一个来往宾客都彬彬有礼，举杯示意。
他笑得脸都有些僵了，夜念锦在他身边，替他挡下过于刁钻的问话，他则和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甚至分不清他和兄长的追求者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夜将宇拍着他的肩膀将他视为骄傲，他就顺从地微微低下头，露出一点害羞和骄矜。
有人打来电话，他露出一个有点抱歉的神情，随手解锁后接通电话走到旁边听。
电话里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属于叶灼枫的剧本。
他说：“谢谢你啊，允辰，我和逸辰这两天已经和好了。要不是你跟寻卿在中间帮忙周旋，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和好。”
叶逸辰轻声笑了一下：“我应该的。你们和好了就好。逸辰现在在你身边？”
“嗯。”叶灼枫说，“他睡着了。这段时间本来压力就大，刚刚他也跟寻卿发了个信息报喜说和好了。”
“那就行。”叶逸辰说完，干脆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宋灵曦站在他两步之外的地方，看着他，问：“和谁打电话？”
“噢，你来了。”叶逸辰举起香槟酒对她示意，眯了眯眼：“和张寒竹张总的小公子——怎么了？”
“我记得，他是你弟弟的男朋友。”宋灵曦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带着警惕，“对吗，允辰？”
叶逸辰笑着摇了摇头，从容不迫：“灵曦姐，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别这么叫我。叫我子澈就好。”
宋灵曦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困惑，也有一丝茫然。她沉默片刻，问：“我上次跟你说……假期一起去神户看看吧，你还没答应我。”
“神户吗……”叶逸辰依然不动声色，轻轻拉长了语调，然后摇了摇头：“别这样，没必要。”
他这句话说得很模棱两可，怎么解读都可以，而宋灵曦显然听到的是她更愿意相信的那一种解释。她长舒了一口气，说：“你一进来我就想说，你今晚有些不一样。”
“噢，是吗？”叶逸辰仰起头，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随后看了看远程有些担忧他的夜念锦，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说：“可是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他说完，转身准备朝夜念锦的方向走去。
“是啊。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下次见面，你会给我一个答复。你是不是忘记了？”宋灵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抖，但她坚决地也往前了一步，站在他后方。
叶逸辰缓缓垂眸，很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很久之后，他才说：“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我也不是一个适合当伴侣的人。逢场作戏，对你不好。”
他的话把宋灵曦眼里最后一丝希冀也按灭了。宋灵曦愣愣地看着他，没有流泪，也没有低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大步往前走去。
再然后，就是宴会结束。夜将宇中途就退场了，他喝得不算多，和夜念锦一起走出门。
他的手机震了一声。
叶逸辰拿出手机来看，上面是备注为“逸辰”的人发来的信息。
他说，“哥，我睡醒了。谢谢你，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叶逸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几乎是瘫软地跌坐到汽车后座，摘下眼镜，将头深深埋进膝盖。
……安稳觉。
一切都结束了。
从今以后每一天，他都可以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