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过年的说点好听的，别找事啊！”杜老实呵斥道。
“哼！我说错了么？”杜婆子很不服气。虽然他不是自己生出来的，但到底是自己养活大的，他孝敬自己难道不应该么？
他自己倒是吃香喝辣，衣服也是厚实精致，可怜他们老两口过的是什么日子？
去年送老三去丹崖书院读书，不但把家里的银子全部花光了，还卖了一部分粮食和二亩地。
今年过年，除了杜猛送来的那些东西，几乎就没买任何东西。
年后老三去学院还得拿钱，钱从哪里来？
杜婆子已经愁了好几天了。如今一看见老大一家穿的全是新的，又吃的白生生胖乎乎，一看这日子过的就太滋润了，她怎么可能不气？
哼，你们不管我们两个老的，只管自己快活，那我也不能让你们过得太舒服了。
杜春华把带来都礼物带下来，几封糕点，五斤肉，一斤糖果。
这礼物已经不薄，但就是没有老两口想要的白花花的银子。
“哼，整这些虚的做什么？”杜老婆子犹自嘀咕着。
“看来这不合您的心意啊！”杜猛直接拿过糖果，递给老二家的青峰，“那你拿去分了吧！”
杜老婆子一把夺过来，“留着慢慢吃，一口气吃那么多不怕烂牙啊！”
杜猛笑了起来。
终于可以坐下好好说话了，然后孩子们就给老人磕头拜年。
每个人收到两文压岁钱，三人也没有不高兴，直接就揣进口袋里。杜老婆子嘀咕道：“你爹那么有钱也不说孝敬我们，倒还要从我们老人手里拿钱，要不要脸？”
杜春华顿时脸一黑，把两文钱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桌上。
青河和小妹也默默地把钱放了过去。
杜老婆子炸了！立即跳起来说道：“怎么的，还嫌少啊？我们可没有你爹有本事，会赚钱？想要那有钱的爷奶，下辈子吧！”
杜猛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回来的不是时候啊！春华，青河，年也拜过了，亲戚也走了，我们走吧！”
这话一出，杜老实脸上就搁不住了。“老大，这大过年的！”
“我也觉得是大过年的，不想让你们难堪。可惜有人不想这年好过，那还能怎么的？孝顺嘛，不就是要顺着长辈的心么？既然有人不想看见我们，那我们就不碍她的眼了。这是不是就合了长辈的心意？是不是就是孝顺了？”
杜老实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不许走。老婆子，你要是想好好过个年，就把你的嘴闭上。”
杜老婆子见老头子不但不帮自己，还帮着外人骂自己，顿时恼了。一扭头进了里屋，躲炕上躺着去了。
杜老实叹了口气，“老大啊，你娘那人就这样，几十年了也改不了了，你多担待就是了，不要跟她吵吵，免得给外人看见笑话。”
“没事，她不喜欢看见我们，那以后我们少来就行了！”杜猛就装作听不懂杜老实的意思，笑着说道。
杜老实气地瞪了他一眼。老子我是这个意思么？
“好了，你们兄弟平常也难得聚一处，自己去说话吧！”
“好！”杜猛点头。
杜老二笑着道：“大哥，到我那边去坐坐吧！”
“也好！”
杜老三觉得大哥很不对劲，跟以前就完全不一样了。
莫不是给脏东西附体了？
杜老二喊杜猛去他屋里，杜老三也跟了上来。
进了屋，李氏笑着招呼众人坐下，然后烧水倒茶。
杜猛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孩子们一人一个。
杜老二就沉声喝道：“给你们大伯拜年了没有？”
两女一男三个孩子便赶紧磕头。
杜猛其实很不习惯这个。早上春华三姐弟给他磕头，他就觉得别扭得不行。
“赶紧起来吧，地上凉！”
杜老二对秋华等人说道：“你们带春华青河他们过你们那边坐坐去。”
秋华就招呼着春华等人往她那头去了。
杜老三笑着道：“大哥，你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看看这穿戴，就算在镇子上，都是上等的了。”
杜猛不想跟他说话，却转头问杜老二，“你这过年了都没换个新衣服么？”
杜老二苦笑一声，“我们大人换不换新衣服也无所谓，今年就连青峰他们都没有换新。”
“去年年景应该还不错，怎么反而不如以前了？”杜猛摇头说道。
杜老二闻言瞪了杜老三一眼，心里已经骂翻了天，只是碍于兄弟情面，不能骂出来就是。
杜老三又不傻，知道他们在阴阳自己。
“我回去看书去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
杜老二气道：“他这一回来就是要钱。这去了书院才两个多月，花了四十两银子不算，年后走还得拿钱，说最少十两，不然饭都吃不上。”
“他这去了丹崖书院，到底怎么样啊？”杜猛问道。
“哼，他自己说挺好的，又精进了许多。今年的县试也快开始了，就算去了书院，没几天就得回来考试。”一说起这个，杜老二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去丹崖书院读书，就算不足半年也是按半年算。而杜老三满打满算也就能待三个月，却需要付半年的束修。
一年是六十两，半年就是三十两。这两个月，他在书院吃吃喝喝来回路费又花了十多两。
这年后又要十两。说其中二两是要交给县试具保的廪生，然后三两吃饭，其余的就是县试的住宿吃饭的开销。
这还只是县试，回头还有府试。只要府试没过，下次考试就还得从县试从头考。
这已经是杜老三第六次考试了。前两次是县试都没过，后面三次过了县试，但府试被刷下来了。
这一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这个情况，考不过发愁，考过了更愁。每次府试都得花销十几两，一年又白干。”杜老二气道。
要不是这几年他接连考试，杜家也不会穷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个样子，只怕到时候又要卖地了！”杜老二气得抓头，“老祖宗留下来的这点地，迟早全要给他糟蹋了。爹跟娘是魔怔了。大哥，你说咋办啊？”
杜老二看着杜猛，眼里全是祈求。在他眼里，杜猛就是他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