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王金凤心里仍是止不住的恐惧，尤其是何婉芝打她儿子时，那夸张的动作，狰狞的嘴脸，不停在她脑海里回旋着，根本挥之不去。
“别犹豫了，赶紧去！”
潘建国见她虽嘴上说着要去，但却一直磨蹭着止步不前，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
王金凤这才不情不愿地迈开腿，往何婉芝家的方向走去。
目送妻子离开后，潘建国随手拦停了辆的士，加钱让司机中途别再搭载其他乘客，直接开到西门桥上去。
另一边，潘家材已经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探出了桥面，堂弟潘家楷死死抱着他，不让他往外冲。
两人的拉扯，引来了不少周围群众围观。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通要跳河呢？”
“现在这些年轻人，抗压能力也太差了，遇到一点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
“谁说不是啊，我要是他爹，早大嘴巴子上去抽他了……”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能不能别再刺激人家了，指不定人小伙子，真遇上什么难事也说不定呢！”
潘建国下车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家伙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的儿子，甚至就连附近的民警也都过来劝阻潘家材，让她千万别冲动。
“家楷，你放手，你快放手，让我去死……”
“啪！”
听到那些难听的议论声，潘建国气得牙痒痒，他挤开人群，扬起蒲扇似】大的巴掌，冲上前对着儿子猛扇了下去。
迷迷瞪瞪的潘家材一身酒气，脸上甚至浮着两团不正常的潮红，这一看就是喝大了酒，在这里耍酒疯。
可惜，潘建国一时气急，并未看出儿子的不对劲来。
打完人，他指着儿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潘家材，你是不是疯了？老子养你那么大，是为了让你在这里为个女人寻死觅活的吗？”
若说潘建国刚刚那一巴掌，让潘家材的酒醒了三分，老父亲的这声怒骂，瞬间将他脑子里的酒气骂醒了八分。
“爸？爸你怎么来了？”
潘家材那双眼睛刚恢复清明，就看到了父亲眼睛里那藏不住的怒意，再往周围一看。
好家伙，桥面以他为中心，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大家的目光，好似在看马戏团的猴子一般好奇，戏谑的注视着他，期待着他接下了的动作。
“搞什么呀，还跳不跳，我还等着给客户送餐呢，再不跳我走了哈，否则待会儿我的订单该超时了。”
“就是啊，我还等着去接孩子呢，要跳赶紧跳，别耽误大家伙时间啊！”
潘家材方才还要死要活的痛苦情绪，在听到大家催促他赶紧跳河的瞬间，化作了无尽的难堪，他红着脸，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也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就疯成了这样，还引来那么多的群众围观，简直是丢死人了。
等等！
老爹怎么在这儿？
该不会是母亲又口无遮拦跟他说了什么吧？
潘家材从小就害怕这个对他们各种严厉的父亲，现在他闹了那么大的笑话，让父亲丢尽颜面，他脸上的惧意就更加明显了。
潘建国伸出手想要拍拍他肩膀，安慰安慰他，可潘家材猛地往后一躲，身体也明显瑟缩了一下。
“爸、我、我知道错了……”
“咳~”潘建国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收起那份想要安慰儿子的心思，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知道错了就赶紧跟老子回去，别逼老子抽你！”
说完，他一脸抱歉地转身看向正在维持秩序的民警和围观群众。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儿子就是最近生活不顺心喝了点就撒酒疯，没想真跳河，大家没事的话，就都散了吧！”
“害，原来是个酒蒙子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就是说啊，我守在这里半天，就等着他跳下去呢，没想到竟然是碰到个疯子撒酒疯，真是晦气！”
围观群众嘟囔着四散而去，拥挤的桥面很快通畅，恢复正常秩序。
这下，不用老爹发话，潘家材也低着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潘建国其实是想骂他几句的，可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已经将话说得那么难听了，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显得他在煽情，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走了一段路，潘家材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爸，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去车站的路啊？”
眼看老爹带他走的路，离何婉芝家越来越近，潘家材的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我送你回婉芝那里去，都三十好几的人了，遇上点破事就要死要活，瞧你那点出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好好沟通吗？”
“再说了，我看人婉芝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待会儿进去，你好好跟人家赔个不是，今天这事，的确是你跟你妈做得不对。”
“你不该拿人何婉芝的钱去做人情，你妈那人就是那样，你别听她忽悠给她塞钱了知道吗？”
“毕竟，你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以前你好歹还有份工作，可现在你不工作全靠人何婉芝生活，就该有点觉悟，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要自己心里有数。”
潘家材低垂着脑袋，对于老爹的说教，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就这样，父子俩晃晃悠悠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何婉芝家门口，而村里那几个青壮，早在桥上的时候，就被潘建国给打发回去了。
几个小伙子，知道自己留下不合适，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反正等回潘家坝，好处潘建国肯定是少不了他们的。
潘建国本以为老婆子早按自己的吩咐，进门给何婉芝道歉了，可没想他们刚上到一楼，就看到王金凤正愁眉苦脸的拎着东西，坐在楼梯上发呆。
看到父子二人回来，王金凤脸色顿时有些不大自然，甚至是心虚的别开脸。
“金凤，你别告诉我，人命关天的档口，你就一直坐在这里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