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菜馆的包厢里，暖黄的灯光漫过每个人的肩头，将杯盘里的剩菜勾勒出一层温柔的金边。鞠婧祎离开后，喧闹并未降温，反而像被点燃的炭火，添了几分更自在的热络。蒋舒婷正被郑丹妮逼着喝最后半杯啤酒，韩家乐在一旁紧张地替她挡酒，张昕则和许杨玉琢凑在一块儿，数着桌上谁的筷子沾的酱汁最多，笑得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郝婧怡坐在郭爽身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的纹路，手心沁出的汗把布料洇出一小片深色。她偷瞄了一眼张昕和许杨玉琢的方向，又飞快地低下头，膝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郭爽。
“怎么了？”郭爽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刚喝了酒的微哑。她看出郝婧怡从刚才起就坐立难安，一会儿给张昕夹块排骨，一会儿给许杨玉琢递张纸巾，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活像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郝婧怡咬了咬下唇，眼神里藏着点豁出去的决绝：“我想……跟昕爸和羊妈说点事。”
郭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现在？会不会太突然了？”
“再不说是突然，等会儿散场了就没机会了。”郝婧怡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晃出细小的涟漪，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绪，“你跟我一起。”
郭爽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心里那点犹豫瞬间散了。她放下筷子，挺直背脊，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好，我说。”
两人刚要起身，张昕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然转过头，嘴角噙着笑：“小郝，你从刚才就跟个偷米的老鼠似的，盯着我和你羊妈看了八遍了，有话就说，憋着不难受？”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笑声顿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郝婧怡身上。她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烧得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就是想敬昕爸和羊妈一杯。”郝婧怡硬着头皮站起来，手忙脚乱地举起茶杯，杯沿撞到牙齿，发出“咔”的轻响，惹得众人低笑。
许杨玉琢笑着摆摆手：“敬酒就敬酒，站那么直干什么？我们又不吃人。”她往郝婧怡的杯子里添了点热水，“说吧，是不是又想让我们帮你瞒什么事？上次你把张昕的咖啡换成醋，可不是这么紧张的。”
“不是不是！”郝婧怡连忙摆手，又偷偷看了眼郭爽。郭爽立刻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让她瞬间定了神。
“是我的事。”郭爽开口，目光落在张昕和许杨玉琢脸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想跟小郝正式在一起，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是想……想请你们俩点头。”
最后几个字落地时，包厢里静得能听见窗外偶尔掠过的车声。蒋舒婷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韩家乐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连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王奕，都抬了抬眼皮，看向张昕和许杨玉琢。
张昕挑了挑眉，没立刻说话，反而转向许杨玉琢，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敲，拖长了语调：“你还真别说，这事……你觉得呢，羊？”
她的眼神里带着点揶揄，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在凤凰小队里，张昕和许杨玉琢总被大家戏称为“昕爸”和“羊妈”，倒不是因为年纪最大，而是因为两人总像家长似的，把队里的小辈们护在身后——蒋舒婷追韩家乐时，是张昕偷偷给她支招；朱怡欣第一次带女友来，是许杨玉琢拉着人说贴心话。久而久之，谁要捅破点什么心事，总下意识想先过她们这关。
许杨玉琢放下手里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她的目光掠过郝婧怡紧张得发红的脸，最终落在郭爽身上，嘴角弯起一抹温和的笑，语气却很认真：“我们俩的意见不重要。”
郝婧怡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攥得更紧了。
“爽子，”许杨玉琢继续说，眼神清亮地看着郭爽，“这事得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你要是真心想跟小郝走下去，我们没什么不答应的；可你要是一时兴起，或者觉得她脾气好能欺负……”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不易察觉的锐利，“我们俩第一个不饶你。”
郭爽的背脊挺得更直了，像是在宣读什么誓言：“我是认真的。从第一次跟她出任务，看她明明怕黑却硬要走在最前面的时候，我就想跟她在一起了。是我追的她，以后也会是我一直对她好。”
她说话时，没看任何人，只望着郝婧怡，眼里的坚定像淬了火的钢，烫得郝婧怡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哎哟，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说情话了？”张昕故意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有点严肃的气氛，她伸手拍了拍许杨玉琢的胳膊，笑着说，“行了，看在爽子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没意见。”
许杨玉琢也笑了，端起茶杯朝两人举了举：“恭喜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要是敢吵架，不管谁对谁错，先各罚三杯酒——当然，小郝要是受了委屈，直接找我们，不用客气。”
“谢谢昕爸！谢谢羊妈！”郝婧怡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却笑得比谁都灿烂。她拉着郭爽的手，用力晃了晃，像是要把心里那点悬了很久的石头，彻底晃进尘埃里。
郭爽也跟着笑，耳根红得厉害，却反手紧紧握住了郝婧怡的手，指尖的力道像是在说：你看，我们做到了。
角落里的喧闹没怎么影响到另一边。周诗雨手里还捏着那张鞠婧祎签过名的照片，照片边缘被她的手指焐得有些发烫。她偷偷看了眼坐在身边的王奕，见对方正低头研究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站起身，朝着鞠婧祎刚才坐过的位置走去——那里还留着个空座，鞠婧祎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带着点淡淡的香水味。
“鞠老师，”周诗雨的声音有点发颤，像怕惊扰了什么，“您现在……方便吗？我想跟您请教点事。”
鞠婧祎正拿着手机回消息，闻言抬起头，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当然方便，坐吧。”她往旁边挪了挪，给周诗雨腾出位置，“叫我婧祎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周诗雨坐下时，手还在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其实……我是因为崇拜您，才想做偶像的。”
这话让鞠婧祎愣了愣，随即笑了：“是吗？我倒是没听王奕说起过。”
“她不知道……”周诗雨的脸颊有点红，“我刚入行的时候，总被说没天赋，跳舞记不住动作，唱歌跑调，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后来看了您的演唱会视频，您在台上说‘就算台下只有一个人，也要把每一个动作做到最好’，我就想……我也想成为您这样的人。”
她抬起头，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像藏着一片星空：“可我现在还是做得不好，总觉得自己离‘合格’还差很远。您……您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在舞台上更坚定一点吗？”
鞠婧祎看着她眼里的憧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放下手机，语气变得格外认真：“其实我刚出道的时候，比你还紧张。第一次上台，腿抖得像筛糠，连麦克风都差点握不住。”
周诗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但我后来发现，”鞠婧祎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像是在回忆什么，“舞台是最诚实的镜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它，是不是真的在为它努力，台下的人能看出来，你自己心里更清楚。你不用想着要‘成为谁’，你只要想着‘我要做好我自己’就够了。”
她转过头，看着周诗雨：“跑调了就多练，记不住动作就对着镜子抠细节，哪怕每天只进步一点点，也是在朝着你想要的方向走。至于坚定……那不是凭空来的，是你摔过的跤、流过的汗，一点点给你的底气。”
周诗雨听得入了迷，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像是要把这些话刻进心里。
“对了，”鞠婧祎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经纪人的联系方式，要是以后遇到什么坎儿，或者想找人聊聊，随时可以打给我。”
周诗雨接过名片，指尖触到卡片光滑的表面，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鞠婧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在安抚一个小妹妹：“加油，我很期待看到你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这时，张昕忽然在那边喊：“婧祎，再坐会儿？老板说要送我们自制的酸梅汤，解解腻！”
“不了，”鞠婧祎站起身，拿起外套，“助理已经在楼下等了。”她看了眼周诗雨，“记得我的话，别放弃。”
周诗雨用力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放进钱包最里层，又摸了摸那张签名照，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根。
王奕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手里端着一杯刚倒的酸梅汤，递到她面前：“聊什么呢？脸这么红。”
周诗雨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漫过舌尖，心里却比蜜还甜：“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没白来。”
王奕挑眉，没追问，只是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光，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包厢里的喧闹还在继续。张昕正逼着郭爽给郝婧怡剥橘子，许杨玉琢在旁边数着郭爽剥掉的橘子皮够不够堆成一座小山；蒋舒婷终于逃过了郑丹妮的“酒罚”，正和韩家乐头挨着头，分享最后一块桂花糕；朱怡欣的女友拿出手机，给大家看她拍的合照，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眯起了眼，连灯光都像是带着笑意。
周诗雨捧着那杯酸梅汤，看着眼前这片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鞠婧祎说的“底气”，或许不止来自舞台。就像此刻，身边有王奕温和的目光，远处有伙伴们的笑声，还有那句“别放弃”的鼓励，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暖，其实也是支撑人走下去的勇气。
她低头喝了口酸梅汤，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在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可包厢里的灯，却亮得像永远不会熄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