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尘那句“你真以为自己是在借贷天道？”如同一枚钉子，直直扎进纪空青的太阳穴，越是细想，那疼痛便愈发钻心。
他望着那道背影渐渐远去，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脑海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可当下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遗迹的深处还有未知之物在等着他们，规则失衡的源头尚未找到，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迈进。
虞红药倚靠着墙壁艰难地撑起身子，手中的灾厄之刃微微颤抖着，那震动好似催命符一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掌心。她咬着牙，将剑狠狠往地上一顿，借着这股力稳住身形，沉声道：“走。”
纪空青点了点头，命格碎片在他的掌心缓缓流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队伍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他们踏过满地破碎的青铜残片，沿着幽深的通道一路深入。空气愈发寒冷，湿气浓重得仿佛随时都会滴出水来。石壁上刻满了难以辨认的符文，好似某种古老语言残留的痕迹，隐隐散发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压迫感。
“这些符号……”虞红药伸手轻轻触摸着一面墙，指尖刚一触碰，一股寒意便顺着脊梁骨直冲而上，“它们好像在呼吸。”
纪空青皱起眉头，迅速调出系统界面，对那些符文进行扫描。数据飞速滚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模糊的词条上：
【检测到未知古文：疑似上古契约残章，完整性不足 23%】
“这并非装饰。”他低声说道，目光扫视着四周，“这座遗迹，或许是一套完整的契约阵法。”
虞红药脸色骤变：“你是说，刚才那些守卫、符核，还有谢无尘……都是这套契约的一部分？”
“不止如此。”纪空青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我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可能就已经被卷入其中了。”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地下有个庞然大物正在翻身。紧接着，地面轻微震动起来，墙上的符文亮起微弱的光芒，一道隐藏的石门缓缓开启。
“看来它欢迎我们呢。”谢无尘轻笑一声，抬脚便走了进去。
纪空青没有言语，抬手示意虞红药跟上，自己则走在最后，一边留意着四周的情况，一边刷新系统数据流。他能真切地感觉到，这里的能量波动比之前更为复杂，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紧。
石门后面是一座宽敞的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铭文和浮雕。四周的墙壁上也镶嵌着几块小石板，每一块都刻着不同的图案与文字，似乎在记录着某些事件。
“这是……记载？”虞红药走近一块石板，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年代太过久远，根本看不清楚。”
纪空青走到主碑前，将手掌贴了上去，命格碎片随之运转起来。系统开始解析碑文内容，一行行模糊的信息逐渐浮现：
【检测到上古遗文片段——「天律崩毁，因果失序」】
【推测事件时间：远早于三清开天】
【关联关键词：契约·封印·灾厄之源】
他的心猛地一震。
“‘天律崩毁’……难道规则失衡，早在三清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他喃喃自语道。
“这是什么意思？”虞红药凑过来问道。
“这里记录的，也许是第一场规则崩溃。”纪空青指着碑文中一段残缺的文字，“这段提到了‘契约’与‘封印’，说明曾经有人试图修复它，用某种方式镇压失控的力量。”
“可如今封印松动了。”谢无尘从另一侧开口说道，他站在一块描绘星辰崩塌的石板前，神情若有所思，“所以才会出现如今的混乱局面。”
“你到底知道多少？”纪空青紧紧盯着他，“刚才你说你是契约缔造者之一，现在又说封印松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谢无尘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只是个见证者，并非创造者。”
“少废话。”虞红药握紧灾厄之刃，眼中寒芒闪烁，“如果你真的参与过此事，那就告诉我们该如何阻止它。”
谢无尘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块描绘星辰崩塌的石板：“要阻止它，首先得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
纪空青心中一惊。
他再次启动系统，试图对整个大厅的能量结构进行建模。然而这一次，系统反馈异常迟缓，数据频繁中断，偶尔还会跳出乱码。
“有问题。”他皱起眉头，“这片区域的因果线极为紊乱，系统无法稳定解析。”
“那就手动来。”虞红药拔出灾厄之刃，剑锋划破空气，带起一丝血色气息，“我就不信这些破石头还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三人分头行动，逐一解读墙上的石板。随着信息逐渐拼接完整，一个惊人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
很久以前，天地间存在着一种名为“律源”的神秘力量，它维系着世界的规则与秩序。但某一天，律源突然失控暴走，导致天地失衡，万物陷入混沌之中。为了遏制这场灾难，一群被称为“契修”的强者联合起来，以自身为代价，签订了一道庞大的契约，将律源封印在某处，并设下了重重禁制。
而这处遗迹，正是契约的核心节点之一。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面对的规则失衡，实际上是当年封印破裂的延续？”纪空青低声说道，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明悟。
“但问题来了。”虞红药抬头看向他，“如果律源如此危险，当初为何要选择封印而不是摧毁它呢？”
纪空青没有作答。
他的目光落在主碑最底部的一行小字上，那是唯一还清晰可辨的句子：
【“律源不可灭，唯可囚。”】
他的心头猛地一颤。
“这并非普通的封印。”他喃喃自语道，“它是囚笼，而非终结。”
就在这时，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墙上的符文全部亮起，一道低沉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紧接着，主碑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缝，隐约可见内部有金色的光流缓缓流动。
“它……活了？”虞红药倒吸一口凉气。
纪空青迅速调出系统，却发现所有数据已经完全失控。命格碎片在空中飘忽不定，仿佛失去了方向。
“这并非活化。”谢无尘低声说道，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回应。”
“回应什么？”纪空青问道。
谢无尘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那道裂缝的边缘，金光瞬间蔓延至他的手臂，如同一条游动的血脉。
他闭上眼睛，低声呢喃：“回应……契约的呼唤。”
下一秒，主碑轰然炸裂，金光冲天而起，整座遗迹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而虞红药手中的灾厄之刃，也随之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了某个久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