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生带着沈清瑶去到徐老师家时，公寓里面已经占满了人。大概是害怕这些外宾吃不惯中国的食物，徐老师亲自下厨。沈清瑶进门的时候，恰好赶上了纸杯蛋糕出炉。徐老师见到沈清瑶来了，把她给拉到了人群的最中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沈清瑶。”沈清瑶对着大家礼貌打招呼。举着酒杯的人都打量了一下沈清瑶。“徐老师，我记得你已经不收学生了，怎么突然间又收了学生？”“是啊，徐老师之前有很多有潜力的学生你都没收呢。”“那些学生现在在各个报社做的都不错，你要是想收学生了我还可以给你推荐一下。”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来的几个外宾倒是没开口，只是带着笑意看之前沈清瑶。她不知道徐老师会怎么解释，但是沈清瑶知道自己不该开口。沈清瑶看向徐老师，她微微一笑。纸杯蛋糕被分完，徐老师把最后一个留给了沈清瑶。“我收不收学生都无所谓，最重要讲究的是一个随缘。”听见徐老师的话，沈清瑶的心不太好过。她太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来到这里。这一切，还要多亏了谢唤之。如果不是她，沈清瑶别说来这了，压根不可能和徐老师有什么交集。现在让徐老师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样的话，那和让她说谎有什么区别。沈清瑶的头微微低下。一个法国的外宾用拙劣的中文和沈清瑶搭话，沈清瑶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合着是问沈清瑶在报社里面做什么，报纸的名字。她一一交代，随后见到乔先生对着沈清瑶挤眉弄眼。这个眼神，大概是让沈清瑶多社交，少做一些没用的。沈清瑶心领神会，主动融入大家的话题。徐老师身边还围了一群人，他们都在向徐老师打听沈清瑶的来历。徐老师怎么解释的，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只是每次当沈清瑶转过身的时候徐老师就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她。沈清瑶这一瞬间相信，徐老师真的是看缘分的人。这场私人聚会对沈清瑶来说更像是一次认识更多人的机会。之前自己在外企上班，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但是不一样的是，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把你当成一个学者。沈清瑶知道，自己这也是沾了徐老师的光。她深呼吸一口气，在徐老师进厨房拿东西的时候跟了进去。“徐老师，我知道你还在等我的答复......”因为紧张，沈清瑶的舌头就快要打结徐老师笑意吟吟看着她，默默地拿起一把水果刀。“我不强迫你，如果你真的在报社做的很开心，我没理由让你进入另一个泥潭。”“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样的人才都缺，只是将来就不一定了。”徐老师意味深长开口，沈清瑶的心也被揪了一把。对啊，徐老师说的不假。在她的世界里，AI都可以代替人类的很多工作了。“谢唤之之前来找我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你很有天分，他没让我做什么。”“我也没必要为难你，只是bJ能做翻译的人不多。”“大家都是半吊子，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徐老师开始切着水果。郭老师推着轮椅进来，“你快别切了，昨天才吹了风今天还碰冷水，我来我来。”沈清瑶见状上前去抢徐老师的水果刀。她刚刚只顾着纠结那件事情，眼里也变得一点都没活。徐老师没和沈清瑶争，把位置也让了出来。她靠在厨房的柜子旁望着沈清瑶。看着沈清瑶动作娴熟，徐老师笑了一声。“我让乔先生把你带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现在做这样的事情，挺不一般的。”“我不想你的才华埋没在报社，乔先生也不希望。”从徐老师嘴里听见乔先生的名字，沈清瑶还是有点不知所措。尤其是徐老师的那句话。她不理解，乔先生把自己带来了bJ，现在却放她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她从乔先生这里得到了很多好处，却没付出什么。这总是不对等的。沈清瑶也没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见到沈清瑶眼中的疑惑，徐老师再次轻声开口。“其实，谢唤之也不希望。”“这个机会，是他拿自己给你换来的。”沈清瑶的手止不住开始颤抖。徐老师的话让她怀疑自己的耳朵。郭老师见状，眼神慢慢往沈清瑶的身上挪动。两口子就好像在做什么暗号一样。“他出国去学习，是因为回来了就可以得到一个当翻译官的机会。”“我回国，一个是因为年纪大了，一个是因为受到了邀请，我和我先生都不可能再继续翻译下去，但是得有人能把我们的工作接下去。”“谢唤之不愿意要这个机会，他觉得你会申请。”郭老师和徐老师一人补充一句。谢唤之走的前面那段时间，他原来在忙这个事情。沈清瑶当即就愣在了原地。水果刀被徐老师不动声色抽了回来。“你好好想想，这个机会很难得。”看着案板上被切的还算是规整的水果，徐老师装好盘端了出去。站在厨房，沈清瑶一点风都没吹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却觉得喘不过气来。甚至，身上的体温还在渐渐消散。谢唤之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他有一条很宽敞，很明亮的路。他却选择了一条比较崎岖的路。沈清瑶不解，甚至内心备受煎熬。她欠他们的越来越多了。沈清瑶本以为自己最大的金手指是自带一个系统。现在看来，是她身边碰见的这些人。正是因为他们，沈清瑶永远想不起系统能有什么用。除了这个世界得不到的药，除了难赚的钱，她不知道系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明明她的任务是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却好像每个人也都在改变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沈清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转身进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沈清瑶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她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渐渐看见了自己眼中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