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声音微微发抖，一字一顿地说道：“府里的银钱都掌握在她手里，连我那几个孩子也被她安排着送出去了。我还剩下什么？老天啊！她竟然狠心得连我都容不下！”
卫嬷嬷心头也是沉甸甸的，却只能压着嗓子小声劝解。
“夫人啊，要不，明天还是去找大小姐道个歉，说几句软话，低头服个软吧。眼下咱们没理，也站不稳脚，实在不宜再硬顶着来。”
成氏听后猛地抬起头，大声反驳道：“服什么软？！我是她半个娘，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这样对我，我还要低头？我这就去祠堂告她，让祖宗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待我的！”
听到这话，卫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低声劝阻，唯恐她说出更过火的话来。
“夫人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您可还记得？您……其实连族谱都没正式进过……”
成氏愣在原地，脸色渐渐灰败。
是啊……
她都快忘了，她到底只是个连族谱都没入的妾，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名义上，她只是一个姨娘而已。
而姜菀菀呢？
却是堂堂姜府的嫡长女，出身高贵，身份尊贵。
背后站着整个姜家，更不必说朝中还有国公爷的威势。
若说谁更容易胜过对方。
这场较量在开始之前便已高下立见。
在姜菀菀面前，自己不过是一粒棋子，动不得，碰不起。
……
此刻，在许府的如意居之中，侯老夫人正皱着眉头。
听三房郭氏一五一十地禀报着家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待郭氏说完之后，侯老夫人沉默了许久。
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我倒是没想到，姜菀菀那丫头的胃口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连姜家她都敢甩脸色，看来是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正说着，许承宣走进来，看见屋里地上扔了不少东西。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他疑惑地皱起眉头，目光环顾四周，随即停下脚步，疑惑地问：“什么情况？”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抬起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屋里站着的下人们都退下。
她脸上神情凝重，只留下了几个平日里最贴心的奴婢在一旁伺候。
她缓缓开口。
“我儿啊，母亲今天连脸面都不顾了，结果呢？人家根本不买账。”
她说这话时，眼角微微颤动。
许承宣站在她面前，听着前因后果，心中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听得清楚，也理解得迅速。
他万万没想到，母亲竟因此擅自行动，直接去找到了莫之瑶的父亲，意图施压。
让她让出侯府夫人的位置，并希望促成自己与姜菀菀的重归于好。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情绪翻涌得难以自控。
“母亲，您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难堪吗？又是啥馊主意让您拿我当靶子？！”
侯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随即语气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要是那姜家小姐愿意回心转意，我不怕丢面子，再亲自去求太后娘娘，去求皇上开恩。皇上念在你父亲曾经为国出力的份上，说不定能回心转意，原谅你的过去。这样一来，既保住了侯府的荣耀，也能重新赢得姜姑娘的心，不是一举两得吗？”
许承宣的脸一红，声音低了下来。
“母亲想得太简单了”
侯老夫人却并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可能？再说那姜姑娘陪你三年，怎么说也有感情基础在那里摆着。如果真的一点感情都没了，她又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另嫁他人？”
她的目光中透着希望。
许承宣被母亲说动了一丝念头，内心的犹豫逐渐显现出来。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随即又皱起眉头，语气略带迟疑地开口道：“母亲，他们分开才不过三个多月。姜氏若是这么快就改嫁，难免会引起旁人议论。毕竟流言蜚语总是无情的，她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侯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神情镇定。
“母亲不否认外界会有议论，但一个女人，终究要安顿下来，不能孤单过一辈子吧？我听闻她已经拒绝了好几次相亲的邀约。你猜，会不会是因为没遇到比你更合适的人，所以才一直在等待？”
“你该知道，比你更优秀的青年才俊，又能有几个呢？姜姑娘自小便见过大世面，眼光早已挑剔惯了，那些普通人家的子弟，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这番话说得入耳入心，一旁的二房和三房之人听得面面相觑。
两人互相看了看，又低头压低了声音，小声议论着什么。
屋内气氛微妙而诡异。
许承宣听罢母亲的话，非但没有感到不适。
反而越听越是心花怒放。
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说起来，也并不是不能试着去争取一番。只是……姜氏性子素来固执，要是她依旧坚持自己的心意，我也无能为力。菀儿她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
话刚开了个头，还未说完整，便听见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下人前来敲门，声音在门外轻声响起。
“禀侯老夫人，莫姑娘求见，请求入内。”
此话一出，侯老夫人与许承宣脸色皆是一变。
两人皆有些心虚，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侯老夫人略显紧张地问道：“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可知道她要谈什么？”
那下人躬身回禀道：“奴婢不敢多问，只听说她要面见公子与老夫人，其余的事，确实不知道。”
不一会儿，莫之瑶果然出现在门外。
门帘掀起的那一刻，她袅袅步入屋内。
一眼望见许承宣，她声音微微一颤，轻轻唤了声：“宣哥哥……”
许承宣听她开口，心里有些复杂。
他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转过了头，轻咳两声，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回自己屋里好好歇着。”
莫之瑶听到这句不轻不重的话，眼圈一红，鼻尖微酸。
侯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把金丝团扇，不耐烦地打断道：“没事别哭哭啼啼的！你该把家里交给你的那些规矩，都好好学起来才是。若是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将来进了许家的门，又该怎么当许家的媳妇？”
莫之瑶低垂着头，脸颊微微泛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