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摇了摇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郭氏跟着说道。
“没错，女人终究要嫁人，将来老了没有丈夫子女照应，孤苦无依不说，还容易招来闲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金清珞心中更是堵得慌。
她若是说她只想嫁给表哥，怕是又要被骂个半死。
许承宣见有两位婶娘劝着，暗自松了口气。
“两位婶婶还请多劝劝表妹，她或许是舍不得这罢了。”
说完快步离开。
金清珞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这些年她无数次暗示，今日更是鼓起勇气告白。
然而等来的却是拒绝。
……
待到哭完，金清珞赶到了二房阮氏的屋子。
二房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取热水和毛巾，又拿出胭脂水粉。
“拿这些遮掩下脸色吧，别让别人看出太多。”
金清珞默默接过。
“多谢二婶。”
不多时，情绪总算平静下来。
郭氏缓缓开口。
“表小姐，我自幼读书不多，但有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便是选择一位良人。”
金清珞鼻子又是一酸。
郭氏看在眼里，稍靠前了些，压低声调道。
“我心里知你钟情的是侯爷。可眼下侯爷的处境，又如何敢与旁人有所牵扯呢？他连自己尚且难安。”
金清珞闻言一愣。
“为何不行？”
郭氏长叹了口气。
“谢氏一走，家中主母不在，内宅银钱愈发紧张，府中处处捉襟见肘。
“再加上侯爷眼中全是一个莫姑娘，表小姐，您这番心意恐怕是白费力气了。”
金清珞听罢心中越发愤愤不平。
“这还不是她姜菀菀的错！要不是她插手其中，处处作梗，硬生生地将我和表哥拆散，我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她声音哽咽，情绪几近崩溃。
二房和三房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
这金小姐简直能把黑白彻底颠倒过来。
虽然金清珞比姜菀菀早几年入了府，可是她只是一个外亲的女儿。
而姜菀菀可是明媒正娶的侯爷少夫人。
何况侯爷真有心想收房，早就收了，怎会拖延到今天？
阮氏叹了口气。
“表小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人长得端正，品行也干净，只要你肯用心，怎么可能找不到好二郎呢？”
金清珞心里却是一片悲凉。
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境况。
若是真嫁不出去，怕最后只能许配给平头百姓，如何能与侯府相比？
“两位婶婶，你们帮帮我说说话吧。我对表哥一片真心，从来未曾动摇，这辈子我都只认准他一个人。”
她越说越激动。
“若是真逼我另嫁他人……我……我宁愿死也不会妥协！”
说完她猛地冲到桌边，抽出剪刀朝自己脖子一横。
二房和三房见状，急忙扑上前去。
眼见金清珞已经失控，二人交换眼神，指挥下人将她搀扶下去。
此事很快传到了侯老夫人耳中。
“反了！老身从小就教导她教她守规矩、懂本分，没想到她竟然全部当成耳旁风！宣儿可是侯爷，她是哪门子的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居然敢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侯老夫人勃然大怒。
阮氏开口劝解。
“老太太您先消消气，表小姐跟侯爷从小一块长大，两人难免有些情分，也正是如此才做出这般冲动的事来。”
侯老夫人冷哼。
“感情深？那不过是哄人的瞎话！如今侯爷不愿接受她，我也实在看不上她！”
郭氏微笑着凑上前。
“老夫人，您别生气了。她要是真在府里出了什么事，咱们侯府也得落人口实不是。”
“女大不中留，越留在府里，时间越长就容易出乱子。不如尽早把她许配出去。”
“对，越快处理越好。绝对不能让这丫头再继续留在府里了。”
她转头看向二房和三房。
“还有你们，务必管好下人，谁敢多嘴，传出一句闲话，就立刻赶出府去！”
两人连忙恭敬答应。
侯府里的下人如今已经比之前少了一多半。
近年来朝廷政局更迭频繁，侯府日子越发捉襟见肘。
早些时候因为发不出月银，府里干脆找了些理由将许多老人发卖了出去。
京城富贵人家背地里自然少不得议论。
侯府心里明白，但为了体面，只能装作不知道。
“对了，虽说清珞不是我亲生的，但到底在我侯府长大。两位婶婶啊，你们要上点心，早点把她的婚事定下来。”
侯老夫人语气中有几分急迫。
二房和三房闻言连声答应。
“是，老夫人说得对，我们这就上心，尽早为清珞姑娘择一个妥帖人家。”
……
姜府。
姜菀菀正立于庭院之间，望着眼前的小男孩，不禁怔了一下。
这孩子竟如此俊俏伶俐。
男孩不说话，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地到处乱看。
边上的丫鬟忍不住打趣。：
“昨天还像个灰扑扑的小黑炭，一脸的泥巴，今天才洗一洗，就变成了香喷喷的小团子，白白嫩嫩的脸蛋儿，真是可爱极了！”
姜菀菀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
“来，过来，姐姐这儿有好吃的点心。”
小男孩仍站在原地不动。
姜菀菀并不恼。
她顺手从身旁小几上抓了一把栗子。
“姐姐是好心的，不会欺负你。这栗子可香了，又甜又软，来，尝一尝吧。”
男孩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靠近。
他猛然伸手一把将糖炒栗子全抢了过去，然后撒腿就跑。
随即躲到院子的墙角后。
姜菀菀看着男孩动作，又些担忧。
“你去帮他剥一剥栗子壳。再给他倒点新熬的酸梅汤。”
“他年纪还小，栗子性热，恐怕到时候要闹肚子。”
“这孩子瘦瘦小小，身子本来就虚，别又因为饮食出了问题。你看着他，别让他一口气吃得太多。”
清瑶咯咯笑着，搬来一个小板凳坐下，拿起栗子开始剥壳。
那个平日里对谁都怯生生的小男孩，此刻却并不害怕清瑶。
他伸手将栗子递过来，示意让清瑶帮他剥。
剥好一颗之后，他接过栗子仁，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后，他又把自己手里那些未剥的栗子放到地上。
接着开始把刚刚剥下的壳一点点收拾起来，集中到一边。
姜菀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