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头专注地玩着对方的头发，一个含笑凝视着对方孩子气的举动，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酿的微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脉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蓝忘机终于成功地将那缕头发松松地绕在了自己的食指上，他满意地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望向魏无羡，嘴角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是一个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带着点小得意和小满足的笑容。
是魏无羡从未在清醒的蓝忘机脸上见过的、毫无防备的喜悦。
魏无羡的心，就在这个小小的笑容里，彻底融化了。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极其轻柔地抚了抚蓝忘机散落在枕边的、如墨玉般光滑的乌发，低声道：“嗯，真厉害。”
蓝忘机似乎很喜欢这个触碰，像只被顺了毛的猫，舒服地眯了眯眼，捧着魏无羡手的那只手也收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他就这样，一手执着地玩着魏无羡的头发，一手紧紧攥着魏无羡的手，在醉意带来的懵懂和安心感中，抵抗不住再次袭来的睡意，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但他似乎还在努力对抗着，不想睡去，目光依旧固执地焦着在魏无羡脸上。
魏无羡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轻轻哼起一首不成调的、极其舒缓的姑苏小曲，声音低沉柔和，如同安眠的夜风。
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极其轻柔地拍抚着他的手臂，像在哄一个不肯入睡的孩子。
“睡吧，蓝湛，”他低语，“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这句承诺似乎起了作用。蓝忘机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攥着他手和发丝的力道也松了些许。
浓密的睫毛终于缓缓垂下，覆盖住了那双醉意朦胧却依旧专注的眼眸。
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真正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只是即使在睡梦中，他的手指依旧松松地圈着魏无羡的那缕头发，仿佛那是连接着他们的小小依凭。
魏无羡维持着坐姿，静静地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和呼吸。
月光流淌在蓝忘机精致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魏无羡的心从未如此刻般宁静而充盈。他小心翼翼地、极慢地抽回自己的头发，又将那只被握得有些温热的手轻轻抽出，但并未远离，而是反手再次握住了蓝忘机的手，十指轻轻交扣。
他俯下身，在蓝忘机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却饱含珍重的吻。
“晚安，我的蓝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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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魏无羡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趴在蓝忘机的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和对方十指相扣。
蓝忘机的手温热而干燥，握着他的力道不松不紧。
他轻轻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落在蓝忘机脸上。
对方依旧沉睡着，面容平静安详，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薄唇微抿，呼吸均匀。
昨晚那个醉酒后懵懂依恋、甚至有些幼稚的蓝忘机，仿佛只是魏无羡的一场幻梦。
魏无羡小心翼翼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刚一动，蓝忘机的手指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似乎不想让他离开。
魏无羡心头一热，动作停了下来。就在这时，蓝忘机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初醒时带着一丝朦胧，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明净，如同被晨露洗涤过的寒潭。
他显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以及魏无羡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迅速松开了手，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丝微风。
“……”蓝忘机沉默地坐起身，目光落在自己空落的手上，又飞快地扫了一眼魏无羡，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