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没分家，唐军又是家里的长子，他所有的工资都是交给婆婆的，我一分也捞不着。”
李芳语气平静，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似的。气的宋月娥肝疼，又不能发作，只能嫌弃的瞪他一眼。
“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
对此李芳无所谓，
“妈所谓的养就是给口饭饿不死而已。大哥二哥才是养，我和小妹别说养了，能活下来都算是命硬。”
李芳语气平静，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似的。
宋月娥抿着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一个丫头片子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想跟哥哥比，他们以后是要跟我和你爸养老送终的，你能吗？”
连个男人都拢不住，一脚踹不出个屁的德行，还矫情上了。
“妈从来没有想过指望我和小妹，自然是不能的。再说，我是一个在婆家当牛做马的媳妇，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就算想孝顺，也有心无力。”
“那也是你自己没本事，怪谁？”
明明最该亲密的母女俩，说出口的话却直戳对方的心窝子。
偏偏两人的语气都很平淡，情绪稳定，就好像唠家常话那般随意。
宋月娥对于闺女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很不满意，但也没再说什么。
她在唐家的状家里也是清楚的，但依旧不妨碍她嫌弃这个闷葫芦的闺女。
中午饭就在母女俩相互埋怨中做好了。
两个小凉拌菜，一份凉拌藕片，一份凉拌人造肉。
四个蒸碗，一碗素鸡，一碗素丸子，一碗卤豆腐，唯一的肉菜是一碗扣肉。
油亮亮的肥肉片子排列整齐扣在碗上，下面垫着干菜。
“开饭了，大姐别嫌弃，咱们两家的情况没法比，没啥好菜，大姐凑合着吃。”
李香琴看着桌子上摆的饭菜，又瞅了眼弟媳妇。
“过年放假休息不干活，除了走亲戚就是唠嗑，谈不上饿，垫吧一口就行。咱们都是普通百姓，有什么好比较的，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大过年的，在这唱衰，真不知咋想的。
她要是天天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肯定得疯了。
李和平一听这话，赶紧招呼人入座。
“老婆子，赶紧去拿酒，今儿我要跟小唐喝几杯。”
宋月娥虽然神情不满，还是去里间拿酒了。
闲话间，李香琴就发现唐军这人性格乖顺憨直，让坐就坐，让喝就喝，你说什么他都连连点头。
按说，这种老实本分的人是很招长辈喜欢的，也是大众眼中的老好人。
但她看着就是有些别扭。
一般憨厚老实的表象后面，都有致命的缺点，不是性子轴就是认死理。一旦他认定的道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再结合他孝子的身份，侄女跟这样的人过日子，遇见分歧，对方气死了，他还一脸无辜。
“芳芳，快来坐下，吃饭了。”看到侄女端着蒸好的白面的馒头过来，赶紧招呼她。
“今儿没有外人，大家围着一起坐就行。”李和平温和一笑，招呼闺女入座。
宋月娥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在女婿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客厅的位置狭窄，大家围坐在一起，就显得格外拥挤。
“表姐，我们挤一挤。”老四挪了挪圆板凳，拉她坐自己身边。
李芳挨着坐下，连伸胳膊的空隙都没有，只能又站起来，去厨房拿了个碗。
唐军看她如此，眼睛一亮，憨厚一笑，
“还是芳芳聪明，在我们家，她也经常拿碗拨菜单独吃，不用挤，反而舒坦。”
众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大家都盯着唐军，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一脸尴尬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啥错不错的，一家子怎么舒坦怎么来。”宋月娥轻声开口，瞅了眼李和平，“你不是要跟女婿喝酒吗，还不赶紧倒上。”
“我来倒我来倒……”
唐军赶紧起身，拿着酒瓶子给岳父满上，小心的窥了眼媳妇，看她没什么表情，才默默的松口气。
李香琴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她很怀疑，这人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他的意思，侄女在婆家经常上不了桌，他一家子都习以为常，还反咬一口，说她不坐下是嫌挤得慌。
李香琴拿走李芳手中的碗，每一样菜都夹一筷子，夹扣肉的时候，她也没客气，一筷子夹走两片，看的宋月娥眉头突突跳。
前几年困难时期，大块的肥肉上桌，一般懂礼的人，根本不会下筷子，一碗肉从年初到年尾，都全须全尾。
有些人家穷，为了充面子，还用木头雕刻鸡鸭鱼肉的形状，端上桌冲数量。
大姑姐倒是会借花献佛，上来就夹走两大片。
李香琴就跟没看到弟媳妇颤抖的眼皮，直接把碗塞到李芳手中，
“都是一家人，你客气啥？俗话说，出门赴宴，少喝酒多吃菜，够不着站起来。自己端着碗，还不是想吃啥夹啥？”
众人：“……”
李芳看着碗里的菜，愣愣的看着大姑，才发现她眼里的心疼和鼓励，轻声笑了。
“大姑说的没错，做人就得脸皮厚一点才行。”
“咳~，芳芳，不能让大姑看笑话……”
不等唐军说完，就被李香琴打断了，
“我干嘛要笑话自己侄女？倒是你实在的有点傻，你以为自己媳妇在婆家上不了桌你就有面子了？
我告诉你，你媳妇在婆家受多少委屈，你这个当儿子的就有多不受重视。都说爱屋及乌，父母疼儿子，连带的也会心疼儿媳妇。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你爸妈眼里没你这个儿子，你媳妇就是个天仙，也不招人待见。”
唐军一愣，随即脸色涨红，说话都磕巴了。
“大……大姑误会了，我是家里的长子，得为弟弟妹妹做表率。”
此话一出，李芳忍不住嘲讽一笑，
“呵~，你所谓的表率就是工资全部上交，一分不留。然后再从瓦房搬到石棉瓦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如果这是爸妈看重你的方式，那还真够心疼你。”
听到媳妇揭老底，唐军整张脸憋的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