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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维斯瓦河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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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咱们说到,在1944年的凛冬,希特勒孤注一掷,将他最后的精锐装甲预备队,全部砸进了西线的阿登森林,企图重演1940年的辉煌,一举将盟军赶下海。这场被称为“突出部战役”的豪赌,在最初确实让盟军大吃一惊,手忙脚乱。但在美军于巴斯托涅和圣维特等关键节点的顽强坚守、巴顿将军那堪称奇迹的战略大挪移,以及天气放晴后“雅宝”们(盟军战斗轰炸机)遮天蔽日的空中打击之下,德军的攻势最终被彻底粉碎。

这场失败,对第三帝国而言是致命的。它就像一个输光了本钱的赌徒,在最后一把牌局里,押上了自己仅存的房子和地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化为乌有。德国在西线的最后一点进攻能力,被彻底耗尽。

然而,这场在西线吸引了全世界目光的血腥大戏,却无意中为东线一场规模远超于此、也更具决定性的风暴,创造了完美的条件。正当希特勒将他所有的注意力,和他最后能打的几张牌,都投向西边时,他完全忽略了,在他东边那片看似平静的冰封雪原上,苏联红军这头巨熊,已经悄然举起了它那足以拍碎一切的巨掌。

从1944年夏末的“巴格拉季昂”行动结束,到1945年1月的这四五个月里,东线的维斯瓦河前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沉寂。这种相对的平静,并非德国国防军恢复元气的标志,而是一个致命的幻象,它掩盖了德军在战略上的彻底破产。

然而,这种表面的稳定,却让远在柏林地堡里的最高统帅部,产生了一种极其危险的错觉。他们天真地认为,东线已经被暂时稳住,可以放心地抽调最后的精锐力量,去西线发动那场阿登战役的豪赌。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片沉寂的真相是,苏联红军正在进行一次精心策划的、战争史上规模空前的行动暂停。斯大林和他的元帅们,正在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像一个勤劳的蚂蚁帝国一样,夜以继日地将海量的兵员、坦克、火炮和堆积如山的物资,通过脆弱的铁路网,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他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那雷霆万钧的最后一击,积蓄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德军领导层对这种沉寂的灾难性误读,将他们自己,稳稳地引向了最后的战略绝境。这片宁静,不是暴风雨后的平静,而是海啸来临前,那令人不安的、诡异的退潮。

更深层次的危机,在于德国战争机器内在的、无法调和的矛盾。尽管面临着盟军日夜不停的战略轰炸,德国的军工生产,在阿尔伯特·施佩尔的领导下,在1944年末期依然创造了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生产记录,例如在9月份,一个月就生产了3000架战斗机。

但这,只不过是徒劳的垂死挣扎。这些崭新的武器,很多时候,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盟军的轰炸,已经将德国的合成燃料工厂炸成了一片废墟,导致了灾难性的石油短缺。没有燃料,坦克无法开动,飞机无法起飞。与此同时,前线那如同黑洞般巨大的人员伤亡,使得经验丰富的老兵,几乎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仓促征召、训练严重不足的“人民掷弹兵”和十几岁的少年。在1944年的最后四个月里,德国征召了超过150万新兵,但他们大多被用来组建新的、虚有其表的师级单位,而不是补充到那些真正久经战阵的部队中去。

这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悖论:一个拥有着先进武器,却无法有效使用的军队。德军有枪,却缺少能熟练使用它们的人;有坦克,却缺少能熟练驾驶它们的老兵和能够驱动它们的燃料。

战争的胜负,从来不仅仅取决于武器装备的优劣,更取决于人、后勤和最高领导层的智慧。在这三个关键的方面,苏联红军,都已占据了无可争议的、压倒性的优势。东线德军这头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巨熊,正无力地趴在深渊的边缘,等待着那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推。

在维斯瓦河东岸的森林里秘密集结的苏军士兵,只要天气晴朗,他们就能隔着宽阔的河面,望向西岸。他们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沉默的死亡之城。华沙,这座曾经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波兰首都,此刻只剩下残垣断壁和无声的废墟。

1944年夏末秋初的华沙起义,是理解1945年1月苏军攻势的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充满血腥味的背景。它不仅仅是一场军事悲剧,更是一场极其复杂的政治博弈,其结果,深刻地影响了战后波兰,乃至整个欧洲的命运。

这场起义,由效忠于伦敦波兰流亡政府的“国家军”领导。他们计划在德军败退、苏军即将兵临城下之际,依靠自己的力量,解放自己的首都。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也极其悲壮的计划,其核心目的,是向全世界,特别是向斯大林本人,高调宣示:波兰有能力自我解放,其合法的统治者在伦敦,而非莫斯科。然而,这次起义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悲剧色彩,因为它并未与即将抵达城下的苏联红军,进行过任何有效的协调。

对于斯大林而言,这场突如其来的起义,既是一个小小的麻烦,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解决心腹大患的机会。在他的战后世界蓝图中,波兰必须是一个由苏联牢牢控制的、友好的社会主义“卫星国”。而那个意识形态上忠于西方资本主义阵营的波兰国家军,正是实现这一宏伟目标的最大障碍。

没有了苏军的支援和盟军的有效补给,华沙起义者的命运,已经注定。经过长达63天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英勇抵抗,起义最终被德军残酷镇压。随后,被激怒的希特勒,下达了对华沙进行报复性摧毁的命令,大约85%的城市建筑,被德军工兵用炸药和火焰喷射器,系统性地夷为了平地。

1944年的圣诞节前夜,德国陆军总参谋长海因茨·古德里安上将的专列,驶抵了位于陶努斯山脉的“鹰巢”——希特勒的西线大本营。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用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军事现实,去对抗元首那已经燃烧到疯狂的幻想。这次会面,以及随后几周内的一系列激烈争吵,构成了第三帝国末日来临前,其最高指挥层内部,最后也是最绝望的一次挣扎。

古德里安的黑色公文包里,装着一份由莱因哈德·盖伦将军领导的“东方外国陆军处”提交的、长达20页的情报评估报告。这份报告,用冷静而客观的数字,描绘了一幅令人不寒而栗、脊背发凉的画面:苏联红军在维斯瓦河前线,集结了人类战争史上空前强大的兵力。

盖伦手下的分析师们,精确地指出,苏军在总兵力上,对当面的德军,拥有5比1的压倒性优势。而在苏军即将发起主攻的几个关键突破地段,这一比例更是达到了惊人的:步兵11比1,坦克7比1,火炮和迫击炮20比1。

这是一个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军事指挥官,都无法忽视的、死亡的警告。

古德里安将这份报告,呈现在希特勒的面前,几乎是以哀求的口吻,恳求他立刻停止在西线那场已然失败的阿登攻势,并将宝贵的装甲部队,特别是赛普·迪特里希的党卫军第6装甲集团军,立刻调往东方,以应对这场迫在眉睫的灭顶之灾。他还再一次请求,将那支被遗忘在拉脱维亚的库尔兰口袋里、拥有30个师精锐兵力的北方集团军群,通过海路紧急撤回,以加强本土的防御。

希特勒的反应,是火山爆发般的暴怒和彻头彻尾的否定。

他挥舞着拳头,指着报告上那些精确的数字,对着古德里安咆哮。据古德里安后来心有余悸地回忆,希特勒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他将这份凝聚了德国最优秀情报分析师心血的报告,一把甩在桌上,斥之为“自成吉思汗以来最大的骗局!”(也不知道成吉思汗招谁惹谁了)。

他拒绝了古德里安的全部请求:阿登攻势必须继续打下去;库尔兰的部队一个也不准撤退;而那支宝贵的第6装甲集团军,则要被派往匈牙利,去保护那里即将丢失的油田,而不是去波兰,堵住那个即将决堤的巨大缺口。他甚至否决了A集团军群司令部提出的、一个旨在缩短战线、挤出一点可怜预备队的、微不足道的战术性后撤方案。

这场争吵是如此激烈,以至于希特勒的一名副官,不得不从后面悄悄拉住古德里安的军服下摆,以防他被狂怒的元首那挥舞的拳头击中。

希特勒的指挥部,在战争的最后阶段,已经不再是一个军事决策中心,而是一个自我封闭的、充满妄想和偏执的心理回音室。元首的偏执和脱离现实,被他周围那些谄媚者们,不断地放大和强化。就在圣诞夜的晚宴上,刚刚被任命为西线一个集团军群司令、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党卫军头子海因里希·希姆莱,还“好心”地拍着忧心忡忡的古德里安的肩膀,劝慰他不要担心,他以一个养鸡农的专业直觉,坚持认为苏联人只是在“虚张声势”。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基于事实的理性分析,都无法穿透这层由意识形态和疯狂妄想构筑起来的厚茧。当灾难最终降临时,这个系统不会归咎于元首的错误决策,而只会指责前线的将领,未能执行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A集团军群司令哈尔佩上将的被解职,就是这一荒谬逻辑的必然结果。

当希特勒和古德里安,在“鹰巢”的地堡里,进行着聋子与疯子般的对话时,西线的盟军,正陷入一场严重的危机。1944年12月16日,德军发动的阿登攻势,完全出乎盟军意料,美军的战线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承受着自诺曼底登陆以来最巨大的压力。

在伦敦,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心急如焚。他叼着雪茄,在地图室里来回踱步,深知能够有效缓解西线压力的唯一方法,就是苏联在东线,尽快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攻势,迫使希特勒两面作战,将部队从西线调离。

1945年1月6日,丘吉尔亲自向斯大林,发出了一封“个人绝密”电报。他非常坦率地描述了西线“非常艰苦的战斗”,并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急切地询问:“我们能否指望俄国在一月份于维斯瓦河前线,或其他地方,发动一场大规模攻势?”在电报的结尾,他用加下划线的文字,再次强调:“我认为此事万分紧急。”

斯大林的回复,在第二天,也就是1月7日,就以惊人的速度抵达了。这是一份堪称大师级别的、充满了政治智慧的回电。

他首先不紧不慢地承认,在恶劣的冬季天气下发动进攻,存在着巨大的困难,因为红军需要晴朗的天气和良好的能见度,来发挥其在火炮和航空兵方面的巨大优势。但他接着话锋一转,写下了那段关键的话:“不过,考虑到我们在西线盟友的处境,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决定,以更快的速度完成准备工作,并且不计天气好坏,最迟于1月下半月,在整个中央战线,对德军发动大规模进攻。”

收到回电的丘吉尔,如释重负,他立刻向斯大林表达了最深切的、最热烈的感谢,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将“极大地鼓舞艾森豪威尔将军和我们所有人的心”。

这是一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政治操纵。

事实上,苏军的冬季攻势,早已是箭在弦上,其发动时间,主要是由苏联自身的战略节奏和军事需求决定的。丘吉尔的请求,恰好为斯大林送上了一份意想不到的、从天而降的政治大礼。

斯大林极其巧妙地利用了这次机会。他将一个本就计划中的、纯粹的军事行动,成功地包装成了一次为了盟友而做出的、“无私的”巨大牺牲。通过同意“加快”准备(实际上只是将原定的1月20日,象征性地提前到了12日),他不仅在事实上,极大地缓解了西线的压力,更在即将召开的、至关重要的雅尔塔会议前,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道义资本和政治筹码。

在雅尔塔,当三巨头激烈地讨论战后波兰的边界和政府组成等一系列敏感问题时,斯大林可以理直气壮地提醒罗斯福和丘吉尔,正是红军的“提前”进攻,才帮助盟军度过了阿登危机。因此,这次电报往来,是军事需求和政治投机的完美结合。斯大林没有发动一场他本不打算发动的战役,但他让全世界都觉得,他是为了盟友才这么做的,从而兵不血刃地,赢得了一场关键的外交胜利。

在维斯瓦河东岸那些白雪覆盖的森林和村庄里,苏联红军正在进行着战争史上规模最庞大、也最隐秘的一次集结。这支军队,早已不再是1941年时那个笨拙、混乱的巨人。经过四年血与火的残酷锤炼,它已经成长为一部精密的、高效的、能够发动复杂协同作战的现代化战争机器。

指挥这次史诗级攻势的,是苏联最负盛名的两位将帅,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竞争关系。

北翼,负责主攻方向,即从华沙正面直捣柏林的是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其指挥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斯大林最信赖的“救火队员”——格奥尔基·朱可夫元帅。他的名字,与莫斯科、斯大林格勒和库尔斯克等一系列力挽狂狂澜的史诗级胜利,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南翼,则是由伊万·科涅夫元帅指挥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科涅夫是一位精通大规模装甲兵团穿插运用的战将,他的任务是从桑多梅日桥头堡发动突击,粉碎当面的德军,并一举夺取德国最重要的工业心脏——西里西亚工业区。

两位元帅麾下的兵力是惊人的,足以让任何对手感到绝望。两个方面军加起来,总兵力超过220万人,拥有4529辆坦克、2513门突击炮,以及超过4万门各式火炮和迫击炮。这股钢铁洪流,在兵力和装备上,对当面的德军A集团军群,形成了超过5比1的绝对优势。

苏联最高统帅部为这次攻势,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两阶段计划。第一阶段,预计耗时15天,目标是彻底粉碎德军A集团军群,将战线推进到奥得河。第二阶段,则是不做任何停顿,继续向柏林和易北河挺进,预计再用30天时间,彻底结束战争。

为了确保一击制胜,苏军还运用了他们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军事欺骗艺术——“军事伪装”。科涅夫元帅是此中高手。他命令部队在桑多梅日桥头堡以南的维斯瓦河东岸,用大量的假坦克模型和虚假的无线电通讯,伪造出两个强大的坦克集团军正在集结的假象。德国空军的侦察机,果然上当,拍下了这些“证据”,并向上级报告。这使得德军指挥部,完全错误地判断了苏军主攻的真实方向,并将他们本就捉襟见肘的装甲预备队,部署到了错误的位置。

与此同时,科涅夫真正的、强大的坦克集团军,则在严格的无线电静默和伪装之下,于夜间,像鬼魂一样,悄悄地进入了桑多梅日桥头堡内,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进攻出发阵地。

这一切,都显示了红军惊人的成熟。从1941年的惨败,到1945年能够策划和执行如此规模宏大、后勤保障有力、战术欺骗精妙的复杂战役,红军走过了一条漫长而血腥的学习曲线。

维斯瓦河-奥得河攻势,将是这支军队巅峰战力的完美展示,是其四年残酷战争学习成果的毕业典礼。那根被死死盘绕的巨大弹簧,已经压缩到了极限,即将释放出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

1945年1月12日,凌晨4点。波兰南部的桑多梅日桥头堡,笼罩在刺骨的寒冷和弥漫的浓雾中。在森林边缘一栋小房子的指挥所里,乌克兰第1方面军司令伊万·科涅夫元帅,正透过窗户,凝视着西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糟糕的天气,让他的空军无法起飞,但同时也为他即将到来的地面进攻,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突然,地平线上万炮齐鸣,一道道刺眼的火光,瞬间撕裂了夜空。苏联红军的进攻,开始了!

这是一场堪称战争艺术的、毁灭性的炮火准备。在科涅夫选定的主突破地段,苏军集中了每公里正面超过250门火炮和迫击炮。成千上万吨的炮弹,如同一场真正的钢铁暴雨,无情地倾泻在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的阵地上。德军的防御工事、通信线路、炮兵阵地,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彻底摧毁。一名幸存的德军营长后来回忆,他的营在进攻开始前,就已经缺编严重,而在这场地狱般的炮击之后,还能站起来继续战斗的,只剩下不到一个排的兵力。

德军的防御体系,在设计上存在着致命的缺陷,这恰好正中苏军下怀。希特勒出于其“寸土不让”的偏执,严令将德军的主防线和后方防线,设置得非常靠近,并且全部处于苏军桥头堡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内。这种僵化的、毫无纵深的部署,意味着德军将自己防御力量最集中的部分,完全暴露在了苏军最猛烈的打击之下。一旦这层薄薄的“蛋壳”被敲碎,后面便再无任何有效的抵抗力量。

炮击过后,苏军的步兵和坦克,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与以往苏军通常先用步兵打开缺口,再投入坦克部队进行纵深发展的传统战术不同,科涅夫这次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在进攻的第一天,就将他的两张王牌——第3和第4近卫坦克集团军,全部投入战斗。他要的不是一个缺口,而是在瞬间,彻底撕裂整个德军的战线,让他的装甲洪流,直接涌入德国的腹地。

德军的抵抗,在如此猛烈的打击下,迅速瓦解。苏军的坦克和步兵,轻松突破了德军的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像样的防线。到了当天下午,两个强大的近卫坦克集团军,已经开始向纵深高速挺进。

仅仅一天时间,科涅夫的部队,就前进了20公里。四天之后,他们已经突入了超过100多公里。德军A集团军群的整个南翼战线,已经不复存在。天崩地裂,山河变色。对于防线上的德国士兵来说,世界末日,已经提前降临。

科涅夫在南翼发动的雷霆一击,仅仅是这场巨大风暴的开端。两天后,也就是1月14日,在华沙以南的马格努谢夫和普瓦维桥头堡,朱可夫元帅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也发动了同样猛烈的进攻。同样是排山倒海的炮火准备,同样是势不可挡的坦克突击,德军第9集团军的防线,应声破碎。

至此,德军A集团军群的整个战线,都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线崩溃。德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了彻底的混乱,通讯中断,各部队之间完全失去了联系。苏军的坦克矛头,灵活地绕过了德军那些顽固的抵抗据点,将一个个师、一个个军,分割包围。对于大多数德国士兵来说,战斗已经失去了任何战略意义,撤退,变成了为了生存而进行的、一场绝望的赛跑。

消息传到柏林,希特勒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怒。他将这场由他自己的错误决策(无视情报、拒绝后撤、兵力分散)所导致的、史无前例的灾难,完全归咎于前线的指挥官。1月20日,他解除了约瑟夫·哈尔佩上将的A集团军群司令职务。这位尽忠职守的职业军人,就这样,为元首的战略失误,背上了一口巨大的黑锅。

舍尔纳是第三帝国末期一类将领的典型代表:他不是以其军事才能,而是以其对纳粹意识形态的狂热忠诚和对己方士兵的极端残暴而着称。他被手下的士兵们,私下里敬畏地称为“血腥的费迪南德”。他以不经审判就用军事法庭处决后撤的士兵而闻名,深受部下憎恨,但却得到了希特勒和戈培尔等纳粹高层的青睐。

这次临阵换将,是纳粹政权自我毁灭逻辑的完美体现。面对由自身错误导致的军事灾难,这个政权的反应,不是修正战略,而是加倍地投入意识形态的狂热和血腥的恐怖。它不再信任军事上的专业能力,转而依赖政治上的恐怖,来维持一支正在崩溃的军队。舍尔纳的任命,不是为了赢得战争,而是为了确保这支军队,能以一种符合纳粹理想的方式,“英勇”地毁灭。

1月25日,希特勒在一阵语义学的狂怒中,下令重新命名了东线的几个集团军群。那支濒临崩溃的A集团军群,被改名为“中央集团军群”。仿佛修改一个地图上的名字,就能改变战场上无可挽回的败局。

当A集团军群的战线土崩瓦解之时,朱可夫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西推进。他们的兵锋,从华沙的南北两翼,像两把巨大的钳子一样,绕过了这座城市。1月17日,解放波兰首都的时刻到来了。

与苏军并肩作战的,还有在苏联组建的、装备苏式武器的波兰第1集团军。对于这些波兰士兵来说,能够亲身参与解放自己祖国的首都,本应是荣耀的顶峰。然而,当他们踏入这座熟悉的城市时,心中涌起的,却只有无尽的悲怆和刺骨的寒意。

他们进入的,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没有欢呼的人群,没有挥舞的旗帜,没有喜悦的泪水。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片延伸至天际的、白雪覆盖的瓦砾废墟。在1944年华沙起义被镇压后,德军对这座城市,实施了系统性的、魔鬼般的报复性摧毁。据战后统计,华沙85%至90%的建筑,都被夷为了平地。曾经繁华的街道,变成了瓦砾堆成的峡谷;宏伟的古典建筑,只剩下被熏黑的、狰狞的骨架。这是一座被蓄意谋杀的城市。

对于经历过四年残酷战争的苏联士兵来说,他们早已见惯了死亡和破坏。但华沙的景象,依然让他们感到深深的震惊。这与在激烈战斗中被摧毁的斯大林格勒不同,这是一种冷酷的、蓄意的、旨在从物理上抹去一个民族的文化和历史的暴行。

因此,华沙的“解放”,是一场没有任何喜悦的胜利。它不像巴黎的解放那样,成为一场举世欢腾的庆典。它更像是一场庄严肃穆的葬礼。对于波兰士兵来说,这是国殇的顶点,他们收复的,是一具美丽的、被残忍肢解的尸体。而对于苏联士兵来说,这是对他们敌人野蛮本性的,又一次冷酷无情的确认。

这片巨大的废墟,无声地告诉他们,对于这样的敌人,任何怜悯都是多余的。华沙的悲剧,为红军士兵即将踏上德国土地时,心中那早已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又添上了一大把干柴。他们在这座幽灵之城中穿行,脚步沉重,目光坚定地望向西方——望向那一切罪恶的发源地,柏林。

在朱可夫的部队,为华沙的毁灭而感到震惊和愤怒的同时,南翼的科涅夫元帅,正面临一个同样具有历史意义的抉择:如何攻取波兰的另一座古都——克拉科夫。这座城市,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无数珍贵的古代建筑,是波兰民族无可替代的文化心脏。

战后,一个流传甚广的、充满了英雄主义色彩的故事诞生了。根据苏联的官方叙事和科涅夫本人的回忆录,他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这座美丽的城市。

为了避免重蹈华沙的覆辙,科涅夫设计了一个极其巧妙的机动战术。他没有对克拉科夫的德军防御工事,发动代价高昂的正面强攻,而是命令他的几个集团军,从南北两翼,进行一次快速的、大纵深的迂回包抄。这一行动的目标,是迅速切断克拉科夫守军的退路,迫使他们为了避免被合围,而主动放弃城市,仓皇撤退。

这个计划完美地成功了。1月19日,面对即将关门的巨大包围圈,克拉科夫的德军守军,果然仓皇向西撤退。苏军几乎兵不血刃地,进入了这座城市。克拉科夫,除了少数建筑在战斗中受损外,主体基本完好无损地,幸免于难。

“科涅夫元帅拯救克拉科夫”的故事,在战后的几十年里,被广为传颂。它被拍成电影,写进教科书,成为苏联红军人道主义和高超军事艺术的象征。

然而,随着冷战的结束和历史档案的逐步开放,一些波兰历史学家,对这个完美的英雄故事,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从纯军事角度看,科涅夫的战术是完全合理的。面对一个坚固设防的城市,利用机动优势进行迂回包抄,以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达成战役目标,是任何一个优秀的指挥官都会做出的选择。避免陷入残酷的巷战,本身就是为了保持进攻的锐气和速度。

因此,克拉科夫的幸免于难,可能更多的是这种高效军事决策的“副产品”,而非一个以文化保护为首要目标的、纯粹的“人道主义”行动。一个军事事件,就这样在战后,被巧妙地重塑,以满足复杂的政治需求。克拉科夫的幸存是事实,但幸存背后的原因,远比那个英雄故事,要复杂得多。

当苏军的坦克洪流,以每天几十公里的惊人速度,向西席卷之时,一些重要的城市,被他们甩在了身后。根据希特勒的命令,这些城市被宣布为“要塞”,要求守军在被完全包围的情况下,死战到底,战斗到最后一人,以牵制苏军的兵力,扰乱其漫长的后勤补给线。

其中,最重要、也最血腥的一座“要塞”,就是波兹南。

波兹南是连接华沙和柏林的重要铁路和公路枢纽。1月25日,朱可夫的先头部队,包围了这座城市。但方面军的主力并未在此停留,他们继续像一阵风一样,向奥得河挺进。肃清这座“要塞”的艰巨任务,交给了那位在斯大林格勒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巷战大师——瓦西里·崔可夫将军指挥的第8近卫集团军。

战斗异常残酷和血腥。苏军不得不逐个拔除城市外围,由普鲁士时代修建的、一系列极其坚固的堡垒,然后陷入了逐街逐屋的、斯大林格勒式的惨烈巷战。战斗的最后焦点,集中在城北一座古老的城堡——维尼亚里要塞上。这座要塞,拥有深深的壕沟和陡峭的壁垒。在最后的强攻中,甚至出现了仿佛中世纪战争般的场景:苏联士兵,在德军密集的机枪火力下,架着梯子,英勇地攀爬着湿滑的城墙。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血战,直到2月23日——苏联红军建军节这一天,维尼亚里要塞的抵抗,才最终停止。这场围攻战,代价极其高昂。整座城市,55%被彻底摧毁,市中心更是90%沦为一片废墟。

希特勒的“要塞”战略,在波兹南的废墟上,被证明是彻底的、灾难性的破产。虽然这座城市,牵制了崔可夫的几个师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它丝毫没有阻碍苏军主力向奥得河的推进。朱可夫的方面军主力,在1月份的最后几天,就已经抵达了奥得河,而此时波兹南的战斗,才刚刚进入高潮。德国为此,徒劳地付出了4万名士兵和一座历史名城的代价,而这些兵力,如果用于在奥得河畔组建一条新的防线,或许能发挥远比现在大得多的作用。

当苏军的攻势,如雪崩般席卷波兰和德国东部领土时,一场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也随之展开。数以百万计的德国平民,从东普鲁士、西里西亚和波美拉尼亚,那些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中,开始了向西的、一场绝望的大逃亡。

这场逃亡,是恐慌的自发行为和迟来的、混乱的官方疏散相结合的产物。纳粹政权的地方官员,为了维持“战斗到底”的假象,一直严禁平民提前撤离。直到苏军的炮声已经清晰可闻时,他们才下达撤离命令,而此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数百万难民,绝大多数是妇女、儿童和老人,涌上了冰天雪地的道路。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马拉的农用木板车。在零下20度的严寒中,道路被撤退的德军和难民的队伍,堵得水泄不通。许多孩子,就在敞篷的马车上,活活冻死。苏联的强击机,时常会低空飞过,对着拥挤的人群,进行无情的扫射。

他们的恐惧,被纳粹自己的宣传机器,无限地放大了。为了激励军队的抵抗意志,纳粹的宣传部门,大肆渲染苏联红军的暴行。不幸的是,这些宣传在很多情况下,与难民们遭遇的现实,悲惨地吻合了。当红军的先头部队,追上难民队伍时,抢劫、强暴和屠杀,时有发生。这是一场混杂着战争罪行和复仇狂热的巨大悲剧。

对于那些试图从海上逃离的人来说,命运同样凶险。1945年1月30日,满载着近万名难民和伤兵的德国邮轮“威廉·古斯特洛夫”号,在波罗的海,被一艘苏联潜艇击沉。超过9000人,葬身于冰冷的海水之中,成为人类航海史上,最惨重的一次单船海难。

到1945年2月初,维斯瓦河-奥得河攻势,已经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颠覆性的成功。在短短三周之内,朱可夫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向前突进了整整500公里,其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奥得河,并在屈斯特林等地,成功夺取了西岸的桥头堡。

从这里到柏林,直线距离只有不到70公里。此时的德国首都,防御力量几乎为零,门户大开,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全世界都以为,红军将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在几天之内就结束战争。

然而,苏军,停下了脚步。

这个决定,在战后,引发了军事史学界长达数十年的激烈争论,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大的“如果”之一。为什么红军在胜利唾手可得之际,放弃了直取柏林的机会?

军事上的审慎:以朱可夫元帅为代表的观点认为,这是一个基于审慎军事考量的正确决定。首先,后勤已经达到了极限,部队“油尽灯枯”。其次,部队极度疲惫,亟需休整。最关键的是,侧翼存在巨大威胁。朱可夫的方面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指向柏林的突出部,但其漫长的右翼(北翼)是完全暴露的。在波美拉尼亚地区,德军仍然集结着一支相当规模的部队。如果苏军不顾一切地冲向柏林,这个虚弱的侧翼很可能会遭到德军的反击,导致整个攻势前功尽弃。

战术上的大胆:然而,以崔可夫将军为代表的另一方,则对此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他坚称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认为二月初的柏林实际上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德军在波美拉尼亚的部队,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发动一次有效的反击。如果当时果断向柏林突击,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这座城市,从而提前几个月结束战争,并挽救数十万士兵的生命。

然而,在这场纯粹的军事辩论之外,还存在着一个更深层次的、也更具决定性的因素:政治。

许多历史学家都认为,斯大林做出暂停进攻的最终决定,是在他从雅尔塔会议(1945年2月4日至11日)返回莫斯科之后做出的。

在雅尔塔,三巨头已经就战后德国的占领区划分,达成了最终协议。斯大林已经从政治上,确保了苏联将占领德国东部和半个柏林。既然战利品,已经通过外交手段“预定”好了,那么在军事上,抢先一步、不惜代价地冲进柏林,以避免西方盟国捷足先登的紧迫性,就大大降低了。

于是,斯大林做出了一个重大的战略调整。他将战略预备队和后勤保障的重心,从柏林方向,暂时转移到了南线。他命令乌克兰第2和第3方面军,发动一场新的大规模攻势,目标是占领维也纳和具有重要经济价值的多瑙河流域,以确保苏联在奥地利和匈牙利的战后利益。

对柏林的最后一击,被推迟到了南方的战役结束之后。

因此,奥得河畔的止步,是军事上的审慎和冷酷的地缘政治算计,复杂交织的结果。斯大林,作为一个冷酷的现实主义者,他的棋盘上,不仅有柏林这一个棋子。他着眼的,是整个战后东欧和中欧的势力版图。为了确保一个更广阔、更稳固的苏联帝国,他宁愿在军事上,采取更稳妥的步骤,哪怕这意味着,最终攻克柏林时,将面对一个经过两个月时间重新设防的、更难啃的硬骨头,并为此付出更高的伤亡代价。

政治,最终压倒了纯粹的军事速度。

1945年2月3日,当苏军在奥得河畔巩固桥头堡时,维斯瓦河-奥得河攻势,正式宣告结束。在短短23天的时间里,世界见证了军事史上最迅猛、最彻底的战略突击之一。

这场战役,对德军而言,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浩劫。整个东线德军的主力,被彻底粉碎,国防军在东线的最后一道完整防线,灰飞烟灭。帝国之门,已经被轰然撞开。

在这场宏大的军事行动中,有一个事件,其意义早已超越了军事范畴,成为人类历史上不可忽视的永恒见证。1945年1月27日,苏联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部队在推进途中解放了奥斯维辛集中营。面对眼前的一幕幕,身经百战的苏军官兵一时竟也沉默无言。对今天的我们而言,这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我们早已知道纳粹德国对犹太人犯下了怎样的滔天罪行。但在当时,这一发现的震撼程度,远超许多人能够想象。

我们都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也被称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即正义对抗邪恶。但“正义”与“邪恶”这两个词,今天听来理所当然,在当时,却并非所有人都能认同。须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乃至更早的年代,战争往往被视为国家间利益冲突的自然延伸——有矛盾、开战、分胜负,打完继续过日子,谁是侵略者、谁是被侵略者,并不重要。而到了二战初期,即便是在盟国阵营内部,“法西斯德国是否绝对邪恶”这一判断,也仍未获得广泛共识。

卡萨布兰卡会议上,盟国领导人首次以“反法西斯战争”之名公开宣称纳粹德国为“邪恶政权”,但问题随之而来:凭什么?凭什么将德国定性为“邪恶”的敌人,而不仅仅是又一个野心勃勃的强权国家?当时甚至有不少德军军官、外交官、普通士兵,连集中营的存在都一无所知,更遑论相信“人皮灯罩”“人体肥皂”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传闻。

而奥斯维辛的解放,正是那个“证据确凿的时刻”。集中营中的焚尸炉、毒气室、巨量遗骸、成堆的鞋子、发辫、金牙、日用品,以及幸存者那濒死的目光,为全世界揭开了纳粹罪行的血腥真相。这不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而是善恶之间的最后审判。

世界媒体的记者赶到现场,试图以相机记录下这场“文明崩溃”的惨剧。但许多人在镜头前久久说不出话来,报道中只能不断重复“难以形容”“令人作呕”之类的词句——他们知道,自己见证了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角落。

从那一刻起,打败纳粹德国,不再是出于战略利益的选择,而是一场道义上的必然。这场战争,终于不只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而是正义与邪恶、生与死、人性与灭绝之间的决斗。

随着维斯瓦河-奥得河攻势的结束,标志着苏德战争,快要进入了尾声(当然我这里说了快要,希特勒可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主)。虽然最终攻克柏林的战斗,要等到四月份才打响,但从军事战略的意义上说,战争的胜负,其实已在一月份的波兰平原上,尘埃落定。

纳粹德国,距离彻底完蛋也没剩下多长时间了。将军们该干的事,也快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该是政治家们好好坐下来,谈谈战后的事情了。

于是,1945年2月4日,在苏联黑海沿岸的克里米亚半岛上,那座曾经是沙皇度假地的海滨小城——雅尔塔,三巨头时隔一年多,再次聚首。史称“雅尔塔会议”。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我们今天的世界格局,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在那次会议上敲定的。

那么,在那张巨大的圆桌旁,三位巨头们,又该经历一场怎样激烈的、充满了智慧、算计与妥协的唇枪舌战呢?他们将如何为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规划一个全新的未来?接下来几回我会根据各个国家档案馆的公开资料,为大家尽量详细展现当时三巨头在雅尔塔会议上的“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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