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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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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丛林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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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咱们说到,美军对冲绳岛发起了猛烈进攻。为了挽回战局,日本启动了“天一号”作战计划,派出他们引以为傲的海军象征——战列舰“大和”号,企图突入战场支援。然而,正如许多人预料的那样,它还未抵达冲绳海域,便在途中被美军海空力量联合击沉,葬身于大海之中。

镜头转向缅甸,之前咱们说到盟军1942年的印缅溃败之后,中国在1942年迎来了抗战史上最艰难的时刻。此时的中国是里无粮草、外无救兵,一切的物资来源紧靠脆弱的驼峰航线来维持。

而印缅边境陷入了一段诡异的平静,但这段平静的表象之下,双方都在为下一阶段的决战积蓄力量,而他们的战略走向却截然不同。对于盟军而言,这是一段卧薪尝胆、脱胎换骨的时期。

在印度,那些跟随孙立人将军撤出的中国远征军残部,与后续部队一起,被美国的约瑟夫·史迪威将军重新整编、训练,并换装了全套美式装备,成为一支精锐的现代化部队——中国驻印军。史迪威的严苛训练和美式后勤体系,为这支军队注入了新的灵魂。与此同时,威廉·史林姆中将接管了溃败的英印部队,组建了后来的英国第十四集团军。史林姆深刻地认识到,1942年的失败不仅是军事上的,更是士气和后勤上的彻底崩溃。因此,他将工作重心放在了重建部队的信心、进行切实有效的丛林战训练,以及解决这个战区最核心的难题——后勤保障上。

印度的英帕尔平原,这个位于印缅边境的战略要地,被迅速建设成一个巨大的盟军后勤和军事基地。无数的机场、营房、医院、军械库和物资仓库拔地而起,使其成为一把准备刺向缅甸日军心脏的利剑,同时也是一个准备承受日军下一次进攻的坚固铁砧。与此同时,一项象征着盟军决心和工程实力的宏伟计划正在实施——从印度雷多出发,穿越缅北丛林,修建一条直通中国云南的公路,即后来的“史迪威公路”。这条公路的每一寸延伸,都伴随着战斗的硝烟,它不仅是一条运输线,更是一条反攻的路线图。

你看盟军这边,从失败中汲取教训,埋头苦干,把战争机器的基础打得无比扎实。他们相信科学,相信后勤,相信现代化的力量。

再看日军。1942年的胜利,让他们有点飘了。占了缅甸,断了中国的输血管(滇缅公路),战略目标达成,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于是,日本南方军司令部琢磨着:“干脆一鼓作气,打进印度去,把英国人的老巢给端了!” 这就是最初的“21号作战”计划。

按理说,这计划听着挺顺的。可当时的前线指挥官们,包括我们今天的主角——时任第18师团师团长的牟田口廉也,却集体跳出来反对。他们的理由非常实在,堪称人间清醒:“大哥,你看看地图行不行?印缅边境那地方,叫山不是山,叫林不是林,根本就没路!现在是旱季还好说,雨季一来,那泥潭能把大象陷进去。咱们的补给车咋走?而且那地方荒无人烟,连抓个民夫都找不到,总不能让士兵扛着炮弹翻山越岭吧?”

这会儿的牟田口廉也,还是个懂军事、讲科学的正常人。他非常清楚,没有后勤保障,进军印度就是个笑话。再加上当时瓜岛战役打得正嗨,日本大本营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这事儿就暂时搁下了。日军在缅甸,从进攻转入了防御。

然而,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仅仅过了一年,这个当初最清醒的反对者,却变成了进攻印度计划最狂热的疯子。他为啥会发生180度的大转弯呢?不是因为战场局势变好了,也不是因为后勤问题解决了。原因,全在他自己身上。

当牟田口廉也看着对面英帕尔的盟军基地一天天壮大,飞机越飞越多,听着史迪威和史林姆磨刀霍霍的声音,他心里开始发毛了。但他这种“毛”,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度的焦虑和嫉妒。他想的不是“敌人太强了,我们得小心”,而是“再不动手,功劳就没我的份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名留青史了!”

盟军的强大,在他眼里,不再是威慑,反而成了必须立刻赌一把的理由。这种从务实到狂热的心理巨变,就像一个本来还算理性的赌徒,在输红了眼之后,决定押上全部身家外加老婆孩子,去赌那最后一把。而这场赌局的名字,就叫“英帕尔”。

1943年3月,对缅甸战局来说,是个关键的月份。日军高层搞人事调整,驻缅甸的部队扩编成了“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是河边正三中将。而我们故事的主角牟田口廉也,官运亨通,从师团长一跃升为第15军司令官,成了缅甸中部战线的总瓢把子。

这一升官不要紧,牟田口的整个世界观都变了。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上任的第一天起,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搞事!搞个大新闻!搞那个他一年前还嗤之以鼻的“进军印度”计划!

他的动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往大了说,他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从1937年卢沟桥事变(他也是挑起事端的直接责任人之一)开始,他一路打过来,战功赫赫,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他坚信,只有自己,才能为大日本帝国在这场战争中,打下那决定乾坤的“天王山之战”。

往小了说,纯粹是个人野心和面子问题。1943年初,英国出了个叫温盖特的“疯子”将军,带着一支叫“钦迪特”的特种部队,深入日军后方玩了一把长途奔袭。虽然这支部队自己也死伤惨重,跟送人头差不多,但盟军的宣传机器厉害啊,吹得天花乱坠,说他们把日军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这事儿极大地刺激了牟田口。他觉得:“啥玩意儿?英国佬都能在我后院撒野?这我能忍?我必须搞个规模大一百倍的进攻,打到你家门口去,让他们瞧瞧谁才是真正的丛林战之王!”

他开始觉得,消极防守太丢人了,根本对不起他这个陆军中将的身份。必须主动出击,把防线往前推,一脚踹开印度的大门,把英帕尔给端了,这才能一劳永逸。

就在牟田口摩拳擦掌,准备把自己的疯狂计划向上级推销时,一个堪称“神助攻”的政治人物出场了。这个人,就是印度独立运动的激进派领袖——苏巴斯·钱德拉·鲍斯。

鲍斯这人吧,是个铁杆的印度民族主义者,为了印度独立,他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跑去和德国、日本这些轴心国合作,想借他们的力量把英国人赶出印度。

1943年,鲍斯千辛万苦地从德国跑到亚洲,在东京见到了日本首相东条英机。鲍斯是个演讲天才,他唾沫横飞地给东条英机画了个大饼:“首相阁下,请相信我!只要你们皇军的刺刀,能和我们印度国民军的旗帜一同踏上印度的土地,我保证,全印度的老百姓都会揭竿而起!那些在英军里服役的印度士兵,会立刻调转枪口!整个英属印度帝国,将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崩溃!”

这番话,对于当时在太平洋战场上已经开始吃瘪,有点找不到方向的日本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啊!你想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王师一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吗?它给一场本来纯粹是军事冒险的赌博,披上了一件“解放亚洲同胞”的“圣战”外衣,还描绘了一幅“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完美蓝图。这诱惑力,谁顶得住啊?

牟田口廉也一看,这鲍斯简直是我的知音啊!他立刻把鲍斯的这套说辞,和他自己的作战计划捆绑打包,搞成了一个“豪华套餐”,然后开始了他的巡回游说。

他对上级是这么说的:“司令官阁下,大本营的各位大人!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军事行动了,这是一场解放我们亚洲兄弟民族的圣战!只要我们打了英帕尔,好处简直数不过来:

摧毁盟军在印度的反攻大本营,让他们辛辛苦苦盖的基地全白费。

威胁到给中国输血的“驼峰航线”,断了蒋介石的活路。

最关键的是,能点燃印度革命的熊熊烈火,让英国人后院起火,彻底改变整个亚洲的战局!这是一石三鸟,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这个被他吹得天花乱坠的计划,被正式命名为“乌号作战”。核心思想就一个字:快!他计划用第15军的三个师团,十万大军,像一阵风一样渡过钦敦江,翻过阿拉干山脉,在雨季来临前,用三个星期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下英帕尔,然后就地开庆功宴。

虽然军队里,尤其是很多有经验的参谋和后勤军官,都觉得这计划简直是疯了,但架不住牟田口的嘴皮子厉害,再加上鲍斯那个政治大饼的诱惑。最终,连首相东条英机都被他说动了,大手一挥:批准!

“乌号作战”就这么诞生了。它的出生,本身就是个畸形儿——一个军事上的极度冒险主义和政治上的极度乐观主义的怪异结合体。鲍斯和他的印度国民军,宣传价值大于实战价值,他们的参与,是建立在一个毫无根据的幻想之上,那就是“印度人民会喜迎日军”。而牟田口,则巧妙地利用了这个政治幻想,成功地压制、绕开了所有来自军事专业角度的理性反对。

所以说,“乌号作战”从它被批准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一个基于严谨军事计算的方案。它是一场由个人野心、政治幻想和集体性狂热共同催生出来的世纪豪赌。赌桌的这边,是牟田口的万丈雄心;另一边,是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公司,在推出一个新产品前,都得搞搞市场调研,开开论证会。打仗更是如此,尤其是这种关系到十万人生死的大战役。在“乌号作战”正式启动前,日军内部也搞了一系列的兵棋推演和参谋研究。但结果呢?非但没能让计划更完善,反而像一面照妖镜,把这个计划的各种致命缺陷照得一清二楚。

牟田口廉也的第15军,下面有三个主力师团,他们的师团长分别是:

第31师团长:佐藤幸德 中将(这位是硬骨头,后面的故事里戏份很重)

第33师团长:柳田元三 中将

第15师团长:山内正文 中将

这三位,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将,不是傻子。当他们拿到牟田口的作战计划时,三个人脑门上估计都冒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他们的反对意见,惊人地一致,全都指向了那个要命的问题——后勤!后勤!还是tm的后勤!

面对后勤这个天大的难题,牟田口提出了一个堪称军事史上奇葩的解决方案。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宣布:“后勤问题,我已经想好了!我将其命名为‘成吉思汗作战’!”

这名字一听,挺唬人的,跟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都扯上关系了。具体内容是啥呢?就是在缅甸当地,强行征集三万头牛、羊、大象等牲畜,组成一支“动物运输队”。这些可怜的牲口,有两个作用:平时,驮着弹药和粮食往前走;等粮食吃完了,就把这些牲口宰了当军粮。

这个计划一公布,下面三个师团长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他们当场就炸了锅,指着地图跟牟田口理论:

“军司令官阁下,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牛不会爬山啊! 柳田元三说:“这些都是耕地的水牛,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骡。你让它们背着几百斤东西去爬海拔两千多米、根本没有路的山,它们走得动吗?怕不是走两步就得罢工,到时候整个部队都得被它们拖累死!”

空中的活靶子! 山内正文补充道:“这么一大群牲口,浩浩荡荡地在山里走,那不就是给盟军的飞机当活靶子吗?人家飞机一轮扫射轰炸,牛羊惊得到处乱跑,我们的弹药粮食不就全完了?这哪是运输队,这是给盟军飞行员送战绩的啊!”

赌博式补给! 最要命的一点,由最耿直的佐藤幸德提了出来:“整个计划,都建立在一个最疯狂的假设上——我们必须在三个星期内拿下英帕尔,然后抢到盟军仓库里的大量物资。这叫‘以战养战’。说白了,就是抢劫!万一我们进攻受阻呢?万一盟军在我们到之前,一把火把仓库烧了呢?那我们这十万大军,不就得在异国他乡的丛林里活活饿死吗?这是把所有人的命都押在‘抢劫成功’这一件事上,这不叫打仗,这叫赌命!”

面对下属们这些合情合理、基于专业判断的集体反对,一个正常的指挥官,怎么也得重新考虑一下吧?但牟田口廉也不。他的反应,堪称领导力反面教材的典范。

他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指着这几个师团长的鼻子破口大骂:“八嘎!懦夫!你们这帮胆小鬼!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缺乏大和武士应有的进攻精神,才会被敌人吓倒!精神!只要有必胜的精神,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他对自己的参谋长,小畑信良少将,尤其不满。小畑是个实在人,为了搞清楚情况,他亲自坐飞机到钦敦江以西的上空侦察了一圈。回来后,他脸色煞白地报告:“军司令官,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完全不具备建立补给线的任何条件,我坚决反对进攻!”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牟田口觉得小畑这是在拆他的台。怎么办呢?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牟田口动用了自己高层的人脉关系,直接给小畑穿小鞋,没过多久,小畑信良就被一纸调令给弄走了。

最大的绊脚石被搬开后,牟田口开始往自己的第15军司令部里,大量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要么是对缅甸战况一无所知的新人,要么是善于阿谀奉承的马屁精。很快,第15军司令部就成了牟田口一个人的“回音室”。他说什么,下面就一片“哈伊!”,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半点不同意见。

就这样,牟田口凭借着他那“天马行空”的战争构想和直通东京高层的“通天本领”,硬是把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灾难的作战计划,强行推行了下去。

可以说,英帕尔战役的失败,在枪还没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领导力的失败,一种指挥文化的崩塌。牟田口这种清除异己、唯我独尊的做法,彻底摧毁了指挥系统内部最宝贵的信任和专业精神。他建立起了一个有毒的指挥环境:个人忠诚高于专业能力,“精神胜利法”成了掩盖一切现实困难的遮羞布。

尤其是他和硬汉佐藤幸德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一个刚愎自用的上司,一个宁折不弯的下属,这俩人的矛盾,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被牟田口亲手埋在了“乌号作战”的核心里。后面在科希马发生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抗命事件”,根本不是偶然,而是这颗炸弹在最恰当的时间,最猛烈地爆炸了而已。

1944年3月8日,在经历了无数争吵和压制之后,“乌号作战”的序幕终于拉开了。牟田口廉也站在后方,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印度总督府里检阅部队的场景。在他的号令下,日军第15军的三个精锐师团,外加鲍斯那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印度国民军”,总计约15万5千人(含后勤等部队),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开始渡过钦敦江,向着印度的英帕尔杀了过去。

整个进攻计划,像一只巨大的螃蟹钳,试图从三个方向把英帕尔夹得粉碎:

南路大钳子:由柳田元三的第33师团负责。他们还配了个坦克联队(虽然在丛林里基本就是废铁),任务是从南边进攻,把驻守在提丁地区的英印第17师包抄围歼。

东路辅助钳:由一个叫“山本支队”的混编部队负责。任务是从东边正面硬刚,沿着卡鲍谷地猛攻塔木,拖住英印第20师,不让他们给别人帮忙。

北路大钳子:由山内正文的第15师团负责。他们的任务最关键,从北面渡河,然后向南一个大迂回,像一把剪刀,剪断英帕尔通往科希马的唯一公路。这条路是英帕尔的陆上生命线,断了它,英帕尔就成了一座孤城。

远征奇兵:与此同时,最头铁的佐藤幸德中将,率领他的第31师团,接了个最苦最累的活儿——长途奔袭几百公里,去攻占更北边的战略要地科希马。科希马是英帕尔的北大门,拿下了它,不仅彻底封死了英帕尔,还能威胁到盟军在阿萨姆邦的铁路枢纽迪马普尔。那里可是盟军物资的转运中心,要是被端了,整个印度东北的战局都得崩。

面对日军气势汹汹的进攻,盟军这边什么反应?第十四集团军司令官威廉·史林姆将军,捻了捻他标志性的小胡子,微微一笑。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虽然对日军进攻的具体时间点有点误判,但他对牟田口的整个企图,摸得一清二楚。

史林姆制定了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防御战略,后世军事家们一提起这事儿,都得竖大拇指。这个战略的核心思想,不是硬碰硬,而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

他给部署在钦敦江边境的前线部队下了个命令:别死守,执行“战斗撤退”。什么意思呢?就是一边打,一边有计划地往后退。路上多埋点地雷,多设点埋伏,消耗一下日本人的锐气。最终的目的,是把这十万日军,从他们不熟悉的、补给困难的崇山峻岭里,主动“请”到我们准备好的、地形开阔、适合大炮和坦克发挥的英帕尔平原上来。

这个计策,实在是太“损”了。它就是要故意拉长日军那条本就脆弱得像蜘蛛丝一样的补给线。你牟田口不是搞了个“成吉思汗作战”,靠牛羊运输吗?行啊,我让你走!缅甸那吃人的丛林,那要命的爬山路,就是我最好的盟友。等你的人和牲口累得半死,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爬到英帕尔城下时,正好掉进我为你准备的、以逸待劳的包围圈里。

撤退的过程当然很惊险,尤其是南线的英印第17师,一度被日军死死咬住,差点就被包了饺子,最后是拼了老命才杀出重围。但到4月初,史林姆的战略大目标基本实现了。他的主力部队,全都毫发无损地收缩进了英帕尔平原那个巨大的“防御堡垒”里。

从3月底到4月初,日军的进攻看起来简直是高歌猛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们用惊人的速度穿越了丛林,把盟军打得“节节败退”,成功地从三面包围了英帕尔,并切断了北上的公路。4月4日,一路狂奔的佐藤师团,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科希马城下,把那里势单力薄的守军给围住了。

一时间,从东京的报纸广播,到前线的日本兵,全都沉浸在一种“进军德里指日可待”的狂热幻想中。他们觉得,这场仗跟计划的一样顺利,最多再有俩礼拜,就能在英帕尔城里喝上英国人的威士忌了。

然而,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看似辉煌的初期胜利,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战略幻觉。这就像一个拳击手,一开场就把对手逼到了拳台的角落里,看起来威风八面,但他没发现,自己为了打这一拳,已经耗尽了全部体力,而且自己的后路已经被裁判(后勤)堵死了。

史林姆成功地把牟田口的攻势,变成了套在第15军脖子上的一根绞索。对英帕尔的包围,不是日军力量强大的体现,恰恰是他们自我孤立和走向饥饿的开始。

日军士兵每在英帕尔城外多待一天,口袋里的饭团就少一个,枪里的子弹就少一发,身体里的能量就消耗一分。

而与此同时,被他们“围困”在城里的盟军呢?正通过天空中一条看不见的桥梁,源源不断地获得补给、兵员和信心。

这场战役真正的胜负手,从一开始就不是地面上的一城一地,而是后勤的对决,是意志与科学的对决。牟田口赢得了奔向英帕尔的短跑比赛,却在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就已经输掉了整场补给战的马拉松。

史林姆挖好了一个完美的陷阱,而我们的主角牟田口廉也,正兴高采烈地,带着他的十万大军,一头栽了进去,还觉得自己挺牛。

当牟田口的部队完成了对英帕尔的“胜利大包围”后,他可能以为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但他万万没想到,史林姆将军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足以让他所有计划破产的“外挂”——空中补给。

英帕尔的陆路被切断?史林姆将军表示:“问题不大,咱们走天上。”

在东南亚战区盟军总司令蒙巴顿勋爵(就是那位英国女王的老公菲利普亲王的舅舅)的亲自协调下,一场在当时看来堪称奇迹的大规模空运行动开始了。这可不是零敲碎打地扔点东西下来,这是“空中大搬家”。

整建制的英印第5师,连人带炮,带吉普车,甚至拉炮的骡子,从几百公里外的若开邦前线,直接被c-47“达科他”运输机打包空运到了被围困的英帕-尔平原。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英帕尔的上空成了全世界最繁忙的航线之一。盟军的运输机群,冒着日军零星的高射炮火,成群结队地在简易机场上降落。它们带来的是什么?是成千上万吨的弹药、粮食、药品、汽油、啤酒、香烟……同时,它们又把成千上万的伤病员,从这个人间地狱里接走,送到后方设备完善的医院去。

据统计,在整个围城期间,光是皇家空军就往英帕尔空运了近吨物资和超过名士兵,还撤走了约名伤员。美军的运输机队运送的规模也同样巨大。

这条“空中桥梁”,彻底粉碎了日军的战略。牟田口那个“抢劫盟军仓库以战养战”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被天上的飞机给吵醒了。盟军不但没有因为被围困而缺吃少穿,反而越打越富裕。而包围他们的日军,却在一天天走向饥饿。战场的战略态势,因为这条空中生命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战术上被动,但精神上依然亢奋的日军,开始对英帕尔的防御圈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万岁冲锋”。英帕尔平原周边的每一座小山头,每一道山脊,都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场。

在南线的比辛布尔,日军第33师团像疯了一样猛攻,双方士兵在泥泞的战壕里用刺刀、工兵铲甚至石头进行着最原始的肉搏。

在东线的神南山隘,这里的战斗尤为惨烈,双方反复争夺几个关键的高地,阵地一天之内几度易手。这个地方被盟军士兵起了个外号,叫“直布罗陀”,意思是跟直布罗陀要塞一样难啃。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大盖,高喊着“板载”,发起潮水般的冲锋。但迎接他们的,是盟军早已计算好射击诸元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瞬间就把冲锋的队列炸得血肉横飞。日军的炮火稀稀拉拉,打几发就得省着点用;而盟军的炮兵则阔绰得多,可以对着一个可疑的坐标进行十几分钟的“火力覆盖”。

日本人原以为,盟军那些娇贵的坦克在丛林山地里就是个摆设。结果,美国的李-格兰特式坦克在这种地形里发挥了奇效,它们像移动的堡垒一样,用75毫米主炮和37毫米副炮对着日军的掩体挨个点名,把一个个地堡轰上了天。

山脊和丛林,被双方的炮火反复犁地,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焦土。双方的伤亡都非常惨重,但区别在于,盟军的伤员可以被空运走,补充兵员和物资源源不断。而日军死一个少一个,伤一个基本就等于死两个(伤员没人抬,还得拖累战友),子弹打一发少一发,饭团吃一个少一个。

如果说英帕尔的战斗是残酷的,那在北边科希马的战斗,简直就是一场浓缩了人类战争所有恐怖、坚韧和荒诞的史诗。

在这里,佐藤幸德中将率领他精锐的第31师团,总兵力约人,围攻一个由英印部队临时拼凑起来的守备部队,总共才2500人左右。双方的兵力对比是6:1。

战斗的焦点,集中在一条狭长的山脊上,那里是当地英国地区副专员的官邸。其中,最传奇、最血腥的战斗,发生在一个标准的网球场上。这就是着名的“网球场之战”。

你没听错,就是网球场。在这块小小的平地上,盟军和日军的战壕分据球场两边,距离近到什么程度?近到可以清楚地听到对面战壕里的人咳嗽,近到双方不用扔的,而是像投篮一样,把手榴弹“抛”进对方的散兵坑里。

在长达13天的围困里,科希马的守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他们没有水,只能在夜里冒着生命危险去爬到官邸的水箱边接一点点。弹药全靠空投,而且经常投不准,落到日军阵地里去。但就是这样一支孤军,硬是顶住了佐藤师团排山倒海的进攻。

直到4月18日,盟军的援军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最后一刻杀到,从日军背后捅了一刀,艰难地打通了前往科希马的道路,解了燃眉之急。但战斗远未结束,为了把盘踞在周围山岭上的日军赶走,更血腥的拉锯战又持续了好几个星期。

这场战役,彻底宣告了日军在1942年那套“渗透、迂回、包抄”战术的破产。为什么?因为时代变了!盟军掌握了制空权,有了强大的空运能力,他们发明的“防御盒”战术——即被包围的部队不突围,而是就地坚守,像个刺猬一样,等着空中补给和援军内外夹击——让日军的“包围”变得毫无意义,反而把自己变成了被消耗的一方。

日军士兵的战斗意志确实可怕,但这种纯粹的精神力量,在一个已经掌握了“三维立体战争”玩法的现代化对手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科希马和英帕尔的坚守,不仅仅是盟军的防御胜利,更是他们新战术体系的一次完美实践,它告诉全世界:战争,光靠“不怕死”是赢不了的,它终究是一门科学。

进入5月,缅甸的天空就像漏了一样,雨季如期而至。连绵不绝的倾盆大雨,成了压垮日军第15军的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牟田口廉也那个充满浪漫主义幻想的“成吉思汗作战”,在泥泞和暴雨面前,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他征发来的那三万头牛羊,本来就不是专业的“运输工”,在崎岖湿滑的山路上,它们不是摔死、病死,就是在盟军飞机的扫射中惊散,跑得无影无踪。少数幸存下来的,也很快被饥饿的士兵们宰杀吃掉。所谓的“动物运输队”,在一个月内就基本宣告解散。

丛林里的小路,在暴雨的冲刷下,变成了一条条黄色的泥河,深的地方能没过膝盖,任何车辆都动弹不得。第15军的补给线,就这么物理性地、彻底地断了。

饥饿,像一个看不见的魔鬼,开始在这支曾经精锐的军队中疯狂蔓延。士兵们的口粮早就吃完了。他们开始吃香蕉树的树干,吃各种不认识的野草和蕨类,挖树根,抓蜥蜴,逮耗子……一切能塞进嘴里的东西,都成了食物。

前线部队的惨状通过电报雪片般地飞向后方的第15军司令部,乞求哪怕是一粒米、一颗子弹的补给。而我们的总指挥官牟田口廉也阁下,此时正在干什么呢?

根据战后许多日本老兵的回忆录和史料记载,就在他的士兵们连草根都快啃完的时候,牟田口却在后方的司令部里过着相当滋润的生活。他嫌前线太吵,特意在后方风景秀丽的地方为自己修建了“料亭”(高级日式餐厅),还从仰光、曼德勒等地找来了不少艺妓,在司令部里夜夜笙歌,喝酒听曲,享受人生。

当前线的饥饿报告实在多到无法无视时,他发表了一段足以让他“名垂青史”的训示。他通过电报对前线将士们“谆谆教诲”道:

“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是草食民族。你们被那么茂密的丛林包围,到处都是可以吃的草,居然还报告缺乏食物?这算怎么回事!拿出你们的战斗精神来!”

这段话,堪称是军事史上最冷酷、最无耻、最脱离现实的言论之一。它不仅暴露了牟田口对前线士兵苦难的极度漠视和无知,更像一把尖刀,彻底捅碎了士兵们对这位指挥官最后的一丝信任。消息传开,整个第15军的士气瞬间崩塌。士兵们在心里咒骂着:“我们在前线吃草,你tmd在后方吃肉喝酒抱艺妓!”

跟饥饿一起来的,是各种热带疾病的全面爆发。疟疾、痢疾、霍乱、脚气病……这些病在营养极度不良、身体免疫力几乎为零的日军士兵中,像瘟疫一样传播。由于没有任何药品,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能因为感染而要了一个人的命。无数的士兵,没有死在盟军的枪口下,却在发着高烧、上吐下泻的极度痛苦中,悄无声息地倒在了泥水里。

第15军的各个师团,减员速度快得惊人。但阵亡报告上,一多半都不是“战死”,而是“病死”或“饿死”。一支现代化的军队,最后不是被打垮的,而是被活活饿死、病死的,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在北线科希马前线,第31师团长佐藤幸德中将的处境,是三个师团里最惨的。他的部队孤军深入,打了两个月的血战,非但没啃下科希马,自己还被打得伤亡惨重,被盟军的反攻部队死死压住。最要命的是,他的部队已经彻底断粮一个多星期了。士兵们已经开始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耿直的佐藤幸德,一遍又一遍地向牟田口的第15军司令部发电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报告部队的绝境,请求允许撤退,哪怕是给点吃的也行。但得到的回复,永远是那句冰冷的官样文章:“坚守现有阵地,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

佐藤和牟田口本来就有旧怨,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英帕尔作战是个蠢到家的计划。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成片成片地在饥饿和疾病中死去,而那个该死的司令官还在后方享受人生,说风凉话。

5月底,佐藤幸德终于被逼到了极限。他召集了手下的联队长们,宣布了一个在日本陆军建立以来,几乎从未发生过的决定——老子不干了!独断撤退!

他给第15军司令部发去了最后一封电报,这封电报的措辞极不客气,充满了愤怒和决绝。他历数了第31师团的惨状,痛斥军部的无能和冷血,并直接告诉牟田口:“我部将不再执行军部的命令,自行开始撤退。”

发完这封堪称“辞职信+宣战书”的电报后,佐藤下令通讯兵砸毁电台,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然后带着他手下那些还走得动的残兵败将,头也不回地向缅甸方向撤退。

佐藤的公然抗命,是压垮“乌号作战”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不仅仅是在科希马战线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让盟军可以长驱直入,从北面杀向英帕尔,解了英帕尔之围。更重要的是,它在精神层面上,宣告了牟田口指挥权威的彻底破产。

佐藤的行为,已经不是简单的违抗军令了。这是前线指挥官,对那种罔顾科学规律、把士兵生命当儿戏、只知道空喊“精神万能”的混账指挥哲学,发出的最响亮、最彻底的否定。它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证明了一个真理:当指挥官的命令,不再是带领部队走向胜利,而是走向毫无意义的集体毁灭时,即便是以服从为天职的军人,人性与求生的本能,也终将冲破制度的牢笼。

这是“大和魂”,在饥饿这个最残酷的现实面前,一次前所未有的、彻彻底底的惨败。

佐藤的第31师团撂挑子跑路了,整个北线防线洞开。按理说,仗打到这份上,是个正常人都该知道完蛋了。但我们的牟田口廉也,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拒绝承认失败,他还在给南线和东线那些饿得连枪都快举不起来的部队下达命令,要求他们“鼓起最后的勇气”,发动新一轮的自杀式攻击。

前线的日军官兵,对这些命令的反应,是彻底的麻木和无视。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去执行这些来自地狱的指令了。

直到6月下旬,当牟田口发现,他的命令已经如同废纸,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还能听他指挥时,他才终于、被迫、不情愿地面对了现实。7月3日,在得到了上级缅甸方面军司令部的批准后,牟田口廉也正式下令:中止“乌号作战”,全军撤退。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道迟到了至少两个月的命令,开启的已经不是一次有序的军事撤退。它是一场没有任何组织、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尊严的大逃亡,是一场人间炼狱的开幕。

撤退之路,正好赶上缅甸雨季最猛烈的时候。暴雨如注,把丛林里本就不是路的小径,彻底冲刷成了没过小腿的泥浆河。奔流的溪水变成了湍急的江河,之前还能勉强渡过的钦敦江,此刻江水暴涨,波涛汹涌,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日军士兵们,一个个骨瘦如柴,人人带病。他们在这条泥泞的求生之路上挣扎。最开始,他们抛弃了所有的大炮、重机枪等重型装备。然后,是卡车、辎重。再然后,是自己的步枪。最后,连那些虚弱得再也走不动的战友,也被无情地遗弃在了路边。

一个又一个士兵,在行军途中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泥水里,就再也没能站起来。没有人会去管他们,后面的人甚至会从他们还没断气的身体上麻木地踩过去。

幸存下来的日本兵,后来用一个词来形容这条从英帕尔到钦敦江的死亡之路——“白骨街道”。

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夸张。在这条长达数百公里的撤退路线上,道路两旁,延绵不绝地散落着日本士兵的尸体。有些还保持着倒下时的姿势,有些已经被雨水泡得肿胀腐烂,更多的则在热带的炎热和蚊虫的啃噬下,迅速化为一具具森森白骨,在泥泞和雨水中若隐若现。

饥饿,把人变成了野兽。为了抢夺一点点能吃的东西,甚至发生了战友之间自相残杀的惨剧。

而盟军,则没有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天上的飞机,对着在泥沼中蠕动的日军队列反复扫射、轰炸。地面的部队,则紧紧跟在后面,像赶鸭子一样,不断地收割着掉队的日军士兵。

这条路,成了日军第15军一个巨大、开放式的坟场。

牟田口廉也的这场世纪豪赌,最终的代价是毁灭性的。

我们来算一笔账:

出征兵力:发动进攻的日军一线作战部队约为9到10万人。

生还人数:最终活着逃回缅甸的,仅有1万余人(大多数都是半死不活的病号)。

总损失:超过7万8千人!这是一个师团长对我们说他亲眼目睹的数字。

战死人数:在战斗中确认被击毙的,约3万2千人。

非战斗死亡:这是一个更惊悚的数字。有超过4万名日本士兵,不是死于盟军的枪炮,而是死在了撤退路上的饥饿、疾病和精疲力竭。

非战斗减员,远远超过了战斗伤亡。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击败日军第15军的头号敌人,不是史林姆,不是英印士兵,甚至不是美国飞机,而是他们自己的总指挥官——牟田口廉也。

这场战役,成为了日本陆军自建军以来,在陆战中所遭遇的、规模最大、损失最惨重的失败。没有之一。其损失之惨重,影响之深远,在日本陆军史上是空前绝后的。

“白骨街道”,这四个字不仅仅是一段悲惨的回忆。它更像一座物质的纪念碑,控诉着一种愚蠢、狂妄且彻底失败的战争哲学。如此悬殊的非战斗与战斗死亡比例,用最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精神胜利法,在后勤规律和科学现实面前,屁都不是。

这条由数万具尸骨铺成的道路,是后勤战胜意志、现实击碎狂想的永恒见证。它所控诉的,是一场从策划之初就注定要失败,并且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战争。

英帕尔-科希马战役,这场持续了近四个月的血腥厮杀,以日军的彻底溃败而告终。它成了整个缅甸战场,乃至东南亚战局一个不可逆转的巨大转折点。

对于日军而言,第15军这根缅甸战场的顶梁柱,被彻底打断了。幸存下来的士兵,也大多是拖着一副病体残躯,士气和战斗力都已归零。从此以后,日军在缅甸再也无力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大规模攻势,只能节节败退,转入了全面的、毫无希望的战略防御。

而对于盟军来说,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士气空前高涨,信心爆棚。以这场防御战的胜利为起点,史林姆将军的第十四集团军,立刻由防守转入全面反攻。在接下来的1945年,他们势如破竹,一路追着日军打,最终收复了整个缅甸。

战役结束后,双方指挥官的命运,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充满了戏剧性的对比。

盟军这边,是荣耀加身:

1944年12月,在英帕尔平原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授勋仪式。印度总督韦维尔勋爵,代表英国国王,亲自为威廉·史林姆将军和其他几位立下赫赫战功的盟军将领,授予了爵士头衔。史林姆将军,因为这场堪称“神仙操作”的防御战,被誉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杰出的指挥官之一。战后,他的人生一路开挂,晋升为陆军元帅,当上了大英帝国的总参谋长,后来又出任澳大利亚总督,功成名就,备受尊敬,活成了所有军人的梦想。

日军那边,是一地鸡毛:

1944年8月30日,也就是在他下令撤退后不到两个月,牟田口廉也被解除了第15军司令官的职务。随后,他被调回东京,坐上了冷板凳。同年12月,他被强制编入预备役,相当于被“劝退”,军事生涯就此画上了一个耻辱的句号。

他手下那几位当初就反对他,或者在战场上公然抗命的师团长,下场也差不多。

那个带头抗命的硬汉佐藤幸德,虽然救了手下不少人的命,但“抗命”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同样被罢官免职。

南线的柳田元三,也因为顶不住压力,在没有得到牟田口批准的情况下提前后撤,同样被撤职。

甚至连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也因为监督不力,为这场惨败背锅,被解除了职务。

一场仗,打掉了日军在缅甸的整个指挥班子,这在日本陆军史上也算是奇景了。

战争结束后,牟田口廉也作为乙级战犯嫌疑人,被盟军逮捕,关进了新加坡的樟宜监狱。但可能是因为盟军觉得,这家伙给日军造成的损失比盟军还大,算是个“有功之臣”,也可能是找不到他直接虐待战俘的证据,最终他没有被起诉。1948年3月,他被释放回了日本。

回国后的牟田口,在东京的调布市开了一家小小的餐饮店,取名“义烈”,靠此维持生计。

直到1966年去世,在他漫长的余生里,牟田口廉也从未对他亲手导演的那场巨大失败,表示过一丝一毫的悔意。他至死都在为自己辩解,写了大量的回忆录和文章,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我没错!”

他把战败的责任,顽固地推卸给所有他能想到的人。他骂史林姆太狡猾,骂英国人炮火太猛,骂缅甸的天气太糟糕,但他骂得最凶的,还是他那些“不听话”的下属,尤其是那个敢于公然抗命的佐藤幸德。他认为,如果不是佐藤的撤退动摇了军心,他说不定还能赢。

他从未对那数万名因为他愚蠢的命令而惨死在异国他乡的士兵,以及他们背后破碎的家庭,说过一句道歉或慰问的话。

他梦想中那个“进军德里、名垂青史”的英雄形象,最终在历史中,被死死地定格在了一个刚愎自用、脱离现实、愚蠢透顶的“蠢材”指挥官的耻辱柱上。“英帕尔”这个地名,在日本也从此成为了“有勇无谋、自取灭亡”的代名词。

最有意思的是,随着这段历史越来越广为人知,中国的网友们,以他们独特的幽默感和历史观,给了牟田口廉也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称号”——“抗日名将”。

网友们戏称:“要是没有牟田口将军在英帕尔的英勇指挥,一口气报销了日军十万精锐,缅甸的反攻哪能那么顺利?要是多几个像牟田口这样的将军,十四年抗战说不定四年就打完了。”

这句玩笑话,或许就是对牟田口廉也这位战争史上独一无二的“奇葩”,最辛辣、也最精准的盖棺定论吧。

随着盟军英帕尔-科希马战役的胜利,史迪威在缅北的攻势也全面展开,目标很明确:打通中印公路,这条公路从印度的雷多出发,穿过缅北,最终与中国的滇缅公路连接,从而建立一条稳定的地面补给线 。中国远征军也将迎来自己的复仇时刻。

那这个过程又将如何?远征军的复仇之旅又会经历什么样的挑战?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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