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那些事儿

钟离烟雨

首页 >> 二战那些事儿 >> 二战那些事儿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临高启明 武神主宰 带着农场混异界 李治你别怂 我的公公叫康熙 三国之至尊系统 红色帝国1924 谍影无声 铁血残明之南洋崛起 谍云重重 
二战那些事儿 钟离烟雨 - 二战那些事儿全文阅读 - 二战那些事儿txt下载 - 二战那些事儿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

第203章 终战诏书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上次咱们说到,在众多科学家游说之下,罗斯福总统拍板,启动了那个叫“曼哈顿计划”的绝密项目,就是要赶在纳粹德国前头,把原子弹这个“大杀器”给造出来。

为了彻底干掉日本,美军司令部里,一群高级将领正围着沙盘,日夜不停地捣鼓一个名叫“没落行动”的计划。这名字听着就挺不吉利,而计划的内容,更是让人后背发凉。

简单说,“没落行动”就是俩字:登陆。直接派大军冲上日本本土,跟日本人面对面地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不久前,美军在冲绳岛打了一仗,那叫一个惨烈。小小的冲绳,美军伤亡了七万多人,日本人更狠,除了十多万军队,还有差不多十万老百姓也跟着送了命。那场仗,让美国人彻底见识了日本人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劲头,连老百姓都拿着竹竿、菜刀往上冲。

冲绳都打成这样,要是真冲上日本本土,那得死多少人?当时的美国战争部算了笔账,结果吓了所有人一跳:美军的伤亡,可能会飙到一百万!这样的伤亡是美军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所以,这个“没落行动”虽然在计划,但谁都不想真去执行。整个计划分两步走,连行动代号都起好了。

第一阶段,叫“奥林匹克行动”,定在1945年11月1号。目标是日本最南边的大岛——九州。美军的算盘是,先从九州南边的三个地方——宫崎、盐屋湾和鹿儿岛湾——同时登陆,像一把大钳子,先把南九州给夹住。这几个地方地势平,跟大平原似的,抢下来就能立刻修机场。到时候,成百上千的b-29轰炸机就能从这儿起飞,直接给第二阶段的行动当“空中炮台”。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就是那个叼着玉米斗烟斗,总戴着墨镜的酷老头。海军那边,由尼米兹上将负责支援。美军准备砸进去14个师的兵力,很多都是刚从欧洲战场拉回来的老兵油子,战斗经验丰富得很。

第二阶段,叫“加冕行动”,计划在1946年3月1号发动。这一仗的目标,就是直捣黄龙,拿下日本的首都——东京。美军计划在东京南边的相模湾和东边的九十九里滨海滩登陆,从几个方向一起往里捅,把整个东京给包了饺子。为了这一票,美军准备了25个师的超级大军,除了美国兵,还有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些英联邦国家的部队。这规模有多大?这么说吧,比历史上最有名的诺曼底登陆,还要大好几倍。这完全就是要用人山人海,一锤子把日本砸晕,彻底结束战争。

整个“没落行动”要是真打起来,美军陆海空三军加海军陆战队,动员的总人数能接近500万。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新墨西哥州沙漠里的一声巨响,给了美国人一个新的选择。一个能避免百万伤亡,但却更加恐怖、更加残忍的选择。

那个在新墨西哥州沙漠里炸响的“小玩意儿”,就是原子弹。当它的威力报告送到白宫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战争的天平,要变了。

为了让这个“小玩意儿”发挥出最大的效果,1945年4月底,一个特别的“目标委员会”悄悄成立了。这个委员会里的人,有穿着笔挺军装的将军,也有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他们的任务,听着简单,其实冷酷得吓人:给原子弹,挑一个“倒霉蛋”城市。

这可不是在地图上随手一指那么简单。委员会定下了一套非常严格的“死亡标准”,那真是把军事、心理、科学算计到了骨子里。

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心理冲击力。 目标必须是个大城市,是那种在全日本都有名气的地方。把它从地图上抹掉,才能给所有日本人心里来一次“大地震”,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害怕,彻底瓦解他们抵抗的念头。这次轰炸,必须是一场“足够壮观”的表演,要让日本天皇到平民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曼哈顿计划的科学总监,大名鼎鼎的奥本海默,就明确反对搞什么不伤人的“警告性”演示。他觉得,在无人区炸一颗,日本人顶多觉得你放了个大炮仗,根本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炸一个“由建筑构成的真实目标”,用血淋淋的现实,来传递信息。

第二条:军事价值。 这城市不能光是人多,还得有军事和工业上的重要性。比如,它是重要的军事指挥部、海军港口,或者是有很多兵工厂的地方。这样炸了它,美国可以说,我炸的是军事目标,不是滥杀无辜,在道义上能站得住脚。

第三条:评估效果。 为了能准确地看出原子弹到底有多牛,这个目标城市最好是“一张白纸”,也就是之前没怎么被常规炸弹轰炸过。这样,炸完之后,残骸就是原子弹威力的最直接、最纯粹的证据。这一点,其实跟当时负责对日战略轰炸的柯蒂斯·李梅将军有点冲突。李梅外号“冷战之鹰”,是个狠人,他的计划是开着b-29,用燃烧弹把日本所有大城市挨个“火化”一遍。所以目标委员会得赶紧下手,抢在李梅之前,找个“干净”的城市。

第四条:物理特征。 城市的地形和建筑也很关键。委员会的要求是,市中心得有个直径至少一英里(大约1.6公里)的密集建成区,而且房子最好是日本人最常见的那种木头结构。为啥?因为木头房子不禁烧,冲击波一过,火一点,整个城市就能烧成一片火海,这样从飞机上拍下来的照片,视觉效果才够震撼。甚至连地形都考虑进去了,比如广岛,它被群山环绕,像个大碗,委员会的科学家就分析,这种地形可能会“产生聚焦效应”,把爆炸的威力圈在城里,破坏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第五条:后勤可行性。 目标必须在b-29轰炸机的航程之内。当时的b-29是从马里亚纳群岛的天宁岛起飞,来回一趟也不容易。而且,投弹需要飞行员用肉眼瞄准,所以天气至关重要,必须得是个大晴天。为了保险起见,每次任务都得定一个主目标,再加两个备用目标,万一主目标上空有云,就得换地方。

按照这五条“死亡标准”,一份候选名单很快就出炉了,上面有五个名字:京都、广岛、横滨、小仓、新泻。

在这份名单里,排在第一位的,是京都。

京都,日本的千年古都,不仅人口多,工业也发达,更重要的是,它被看作是日本的“知识和文化中心”。委员会那帮人的想法很奇特,他们觉得,京都的居民文化水平高,都是知识分子,这些人更能“领会这种新式武器的深刻意义”,从而把恐惧感传播得更广。

然而,就是京都这个选择,引发了一场高层内部的激烈争论,甚至可以说,这场争论的结果,深刻地影响了战后的世界格局。

站出来反对的,是当时的美国陆军部长,一个叫亨利·史汀生的白发老人。关于他为啥要保京都,坊间流传着一个很浪漫的说法,说史汀生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他的新婚妻子在京都度过蜜月,那里的古寺、庭院、樱花给他留下了太美好的回忆,他不忍心亲手毁掉它。

这个故事听着很有人情味,但历史的真相,往往比故事更复杂,也更冷酷。史汀生确实反对,但他真正的理由,可不是什么蜜月情结,而是一种深远的战略眼光。他直接找到了杜鲁门总统,力陈自己的观点。他告诉总统,京都是“日本艺术和文化的圣殿”,是日本民族的精神象征。如果把这座城市炸了,就等于把日本人的精神支柱给敲碎了。这会在日本人民心中种下一颗永远无法拔除的仇恨种子,让他们世世代代都恨美国。

史汀生想得更远。战争总会结束,美国最终要占领和重建日本。如果把日本的文化心脏都给毁了,战后的和解还怎么搞?占领还怎么顺利进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看到了一个正在崛起的巨大威胁——苏联。他明白,在未来与苏联的全球博弈中,美国需要一个稳定、亲美、而不是充满仇恨的日本作为亚洲的盟友。为了眼前的胜利,去破坏美国在亚洲长远的战略布局,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史汀生的这种地缘政治远见,最终说服了杜鲁门。总统亲自拍板,用红笔把“京都”从死亡名单上划掉了。

这一划,保住了一座千年古都,也改变了另一座城市的命运。为了填补京都空出来的位置,长崎被加进了名单。

最终,第一次原子弹任务的正式目标清单定了下来:主目标广岛,备用目标小仓和新泻。

这场关于京都的争论,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美国高层战略思维里的一种内在矛盾。一边,是以李梅为代表的军方,他们追求的是最直接、最恐怖的破坏力,要用最短的时间,最血腥的方式,把日本打趴下。另一边,是以史汀生为代表的政治家,他们已经把眼光投向了战后的世界,思考着如何建立一个对美国有利的全球新秩序。

史汀生的远见,阻止了一项可能会在美日关系中留下永久伤疤的行动。它也告诉我们,即使在追求“无条件投降”这种看似绝对的目标时,一些为了美国未来利益而设定的隐性“条件”,其实早已被悄悄地摆在了桌面上。

1945年8月6日,天刚蒙蒙亮。一架银色的b-29超级堡垒轰炸机,机身上涂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埃诺拉·盖伊号”,孤独地划破了太平洋上空的宁静。它的肚子里,装着人类历史上第一颗用于实战的原子弹。

它的目标,是广岛。

广岛,一座有七条河流穿城而过的美丽城市,因此也被称为“七川之城”。它之所以被选为头号目标,原因很简单:第一,那天广岛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能见度高得不像话,简直是为投弹量身定做的;第二,它的军事价值太重要了。这里是负责保卫整个南日本的第二总军司令部所在地,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海军港口和工业中心。最关键的是,它之前没怎么挨过炸,还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当地时间上午8点15分。

“埃诺拉·盖伊号”的投弹舱门打开,一个外形像个拉长了的大铁南瓜的炸弹,代号“小男孩”,掉了下去。

43秒后,在广岛市中心相生桥上空大约600米的高度,“小男孩”被引爆了。

那一瞬间,仿佛天上有第二个太阳炸开了。一道比太阳亮一万倍的闪光,吞噬了整座城市。爆炸中心点的地面温度,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飙升到了7000摄氏度,比太阳表面还热。紧接着,是速度超过音速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巨墙,横扫了一切。

距离爆炸中心半英里内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在超高温中瞬间“蒸发”了,只在地面和墙壁上留下一个个淡淡的黑影。成千上万的生命,就在那么一刹那,化为了灰烬。一座繁华的城市,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地狱。

消息,像断了线的电波,断断续续地传到了东京。日本最高层的反应,先是死一般的沉默,然后是巨大的困惑。

陆军那帮头头们的第一个反应,是否认和轻视。他们对外务省通报说,根据初步报告,这好像就是一种威力比较大的常规炸弹,没什么了不起的,绝对不是美国人吹嘘的什么原子弹。他们一边下令派人去广岛调查,一边拼命地想把这事儿的影响往下压。这种反应,其实挺有意思的。它暴露了日本军方的一种心理:他们打心底里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世界上出现了一种能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整个战略体系(比如“本土决战”)瞬间变得像个笑话一样的新武器。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抗拒。

然而,这颗原子弹,就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日本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也就是所谓的“六巨头”)这个小池塘里,瞬间就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主张和平的“主和派”代表,是外务大臣东乡茂德。当他通过美国电台,亲耳听到杜鲁门总统宣布对广岛投下原子弹的声明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激动地对内阁成员说,这颗炸弹,给了日本一个结束战争的台阶,一个决定性的理由!我们应该立刻接受盟国在《波茨坦公告》里提出的投降条件。

但“主战派”可不这么想。他们的领头人,是陆军大臣阿南惟几,一个典型的日本武士。他们铁了心,拒绝被一颗炸弹吓倒。他们坚持说,必须等我们自己的调查结果出来,谁也别想现在就谈投降的事!这帮人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地扎着武士道精神和那个疯狂的“本土决战”信念。他们觉得,就算打不过,也得在日本本土跟美国人拼最后一场,用日本人的血,给美军造成山一样的伤亡,这样才能逼着美国人给出一个比“无条件投降”更好的和平条件。

就在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皇宫深处,那个被日本人奉为神明的天皇,也开始坐不住了。

8月8日,外相东乡茂德进宫面见裕仁天皇。这位一直活在云端里的天皇,此时也忧心忡忡。他听完东乡的汇报后,罕见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说:“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让继续战争变得已经没有可能了。当务之急,是尽早结束战争。” 他甚至授权东乡,可以去和盟国谈保留天皇制度的条件,只要这事儿不耽误战争的结束。

这次会面,非常关键。它等于说,天皇已经悄悄地站到了主和派这边,为接下来摊牌的御前会议,埋下了最重要的伏笔。

广岛的蘑菇云,并没有像美国人希望的那样,让日本立刻跪地求饶。陆军的反应是典型的三部曲:淡化、调查、拖延。但是,这颗原子弹的真正威力,在政治层面上显现了出来。它成了一件强有力的“政治武器”,被交到了主和派的手里。

它给了东乡茂德和当时的老好人首相铃木贯太郎一个完美的理由——一个后来被很多人称为“天赐良机”的理由——来推动投降。有了这个理由,他们再提投降,就不会显得是自己胆小怕事或者卖国,而是因为敌人用了“非人道的残忍武器”,我们是为了保全日本民族,才不得不做的痛苦选择。

它巧妙地把争论的焦点,从“日本还能不能打下去”,转移到了“面对这种可能导致文明毁灭的武器时,日本还应不应该打下去”。

所以说,原子弹的第一个直接效果,是政治性的,而不是军事性的。它没有直接摧毁日本的军队,但它武装了在日本政府这个僵局中,动弹不得的鸽派。

就在东京的政客们为了一颗原子弹吵翻天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另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日本的北方,悄悄地酝酿。

1945年那个夏天,决定日本命运的,不光是太平洋上的美国海军,还有远在克里姆林宫里的一个格鲁吉亚人——约瑟夫·斯大林。

1945年8月6日,广岛升起的那朵蘑菇云,不仅把东京炸懵了,也给莫斯科的斯大林发去了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

斯大林虽然早就通过他强大的间谍网络,知道了美国在搞原子弹(曼哈顿计划里都有他的间谍),但当他确认美国人真的用了,而且威力如此惊人时,他立刻就把这次轰炸,解读成了一次冲着他来的“原子外交”。他明白,美国人这是在向他示威:瞧见没?我们现在有“超级武器”了,我们可以在你苏联红军还没来得及动手、还没来得及上来分蛋糕之前,就一脚把战争的大门给踹上,自己把所有的战利品都拿走。

广岛的原子弹,成了斯大林加速行动的发令枪。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8月15号左右发动进攻,时间上正好兑现雅尔塔的承诺。但现在,他必须立刻行动!他必须抢在美国用原子弹把日本彻底砸趴下之前,冲进中国东北,把雅尔塔会议上答应给他的那些东西,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一场和时间的赛跑,开始了。

就在广岛被炸整整两天后,东京时间8月9日的午夜,苏联外长莫洛托夫紧急召见日本驻苏联大使,冷冷地向他宣读了宣战书。那份曾经被日本视为救命稻草的《苏日中立条约》,被斯大林当成废纸一样,撕得粉碎。

美国的原子弹决策,和苏联的入侵决策,就像两个咬合在一起的齿轮,形成了一个地缘政治的“反馈闭环”。对美国来说,急着扔原子弹的一个重要动机,就是想快点结束战争,好限制苏联在战后亚洲的扩张。而对苏联来说,美国扔了原子弹,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告诉他抢好处的机会窗口正在飞速关闭。

斯大林决定出兵,根本不是为了履行什么狗屁承诺,而是一场赤裸裸的、狂热的战略冲刺。他的目的,就是在美国家门口把日本的投降仪式办了、把远东的未来格局定下来之前,抢先一脚插进去,分一杯羹。

所以说,1945年8月6号到9号发生的这些事,不仅仅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终场大戏,更是未来几十年太平洋地区冷战的序曲。而可悲的日本,正好就处在这场新博弈的棋盘中心。

8月9日凌晨,东京。日本的“六巨头”们还在会议室里,为广岛的事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在这时,一个比原子弹本身更让他们绝望的消息,从北方传来。

一百多万苏联红军,在成千上万辆坦克的引领下,兵分三路,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越过中苏边境,涌进了日本占领下的中国东北——满洲。

曾经被日本吹嘘为“皇军之花”的关东军,此时已经是个空架子了。精锐部队早就被抽调回日本本土,准备“本土决战”去了,留在东北的,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和新兵蛋子。这支空心部队,在苏联的钢铁洪流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用当时一个观察家的话说,就是“像热刀子切黄油一样”,迅速崩溃了。

苏联的这次进攻,对日本来说,是战略上的致命一击。

它瞬间就摧毁了日本主战派最后的救命稻草——“本土决战”计划。这个计划有一个最关键的前提,那就是关东军能在中国大陆死死地拖住苏联人,这样日本才能集中全部力量,在本土迎击美军的登陆。现在,这个前提不存在了。苏联人的闪电进攻,不仅让这个设想化为泡影,也彻底斩断了日本想通过苏联进行外交调停的最后一点念想。

而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苏联人的到来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当时的东北是伪满洲国时期,而苏军则是把伪满洲国当成敌国来看待。进入东北之后军纪极其败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绝对是苏联留下来的一笔血债。

就在日本高层被苏联的入侵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太平洋上空,第二次原子弹任务,正在上演一出充满戏剧性变数的大戏。

执行这次任务的,是另一架b-29,名叫“博克之车号”。它的首要目标,是小仓市,那里有日本最大的兵工厂之一。备用目标,才是长崎,一个有两座三菱军工厂的重要港口。

然而,这次任务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倒霉”的气息。

先是一个油泵出了故障,导致飞机燃油消耗得特别快。然后,在预定的汇合点,又跟一架负责天气观测和拍照的支援飞机给飞丢了,白白浪费了宝贵的40分钟。而最要命的是,当“博克之车号”好不容易飞到小仓上空时,发现整个城市都被厚厚的云层和烟雾给盖住了。

这烟雾是哪来的?有记录说,可能是前一天晚上,美军轰炸了小仓旁边的八幡市,燃烧弹产生的大量浓烟,正好飘到了小仓上空。甚至还有一种说法,是小仓当地的钢铁厂,为了躲避轰炸,自己故意放的烟。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意外的烟雾,阴差阳错地救了小仓一命。

机长查尔斯·斯威尼少校,心里急得像着了火。他在小仓上空盘旋了三圈,油耗警示灯一直在闪,但就是找不到一丝云缝可以进行目视投弹。眼看燃油就要耗尽,连飞回基地的油都快不够了,斯威尼做出了一个改变了历史的决定:放弃小仓,飞向备用目标——长崎!

当“博克之车号”摇摇晃晃地飞到长崎上空时,老天爷似乎还在开玩笑,这里的云层依然很厚。斯威尼告诉投弹手克米特·比恩上尉,我们只够飞一趟,油只够一次投弹尝试,行不行就看这一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比恩上尉突然在对讲机里大喊:“我看到了!云层裂开了一道缝!”他从云缝里,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长崎的体育场和三菱工厂的轮廓。

“投弹!”

当地时间上午11点02分,代号“胖子”的第二颗原子弹,被投了下去。

这是一颗钚弹,比广岛那颗“小男孩”威力更大。但是,由于是在最后关头匆忙投下的,它偏离了预定的瞄准点,落在了长崎市北部的浦上山谷。山谷两侧的地形,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爆炸的威力,但仍然瞬间摧毁了那片工业区,夺走了大约4万人的生命。

长崎的悲剧,是历史偶然性的一个残酷注脚。小仓本是那个“倒霉蛋”,但一连串的天气、烟雾和机械故障,像一只无形的手,把命运的指针,拨向了长崎。

而这背后,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算计。在广岛被炸仅仅三天后,就火急火燎地投下第二颗原子弹,这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心理战和战略骗局。

事实上,当时美国人手里能用的原子弹,就这么两颗!第三颗,还得好几个星期才能准备好。美国军方如此迅速地进行连续打击,就是为了给日本领导层造成一种假象,让他们以为美国拥有一个庞大的、取之不尽的原子武器库,可以像流水线生产香肠一样生产原子弹。让他们相信,如果不投降,日本的城市就会一个接一个地,从地图上被抹掉。

这场可怕的骗局,精准地击中了日本内阁最脆弱的神经。这个“双重冲击”——北边,最后的陆军希望正在崩溃;南边,城市正被神秘的“超级武器”接二连三地摧毁——把日本逼到了最后的悬崖边上。

8月9日上午,东京首相官邸。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也就是“六巨头”会议,终于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召开了。

会议刚开到一半,一个秘书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递上一张纸条:长崎,也被那种“新型炸弹”给炸了。

这一下,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日本的决策者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双重冲击”。他们最后的军事指望——关东军,正在冰天雪地里被苏联人追着打;他们的人民和城市,正在被似乎无穷无尽的原子武器一个接一个地摧毁。

然而,就算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会议,依然陷入了僵局。

“六巨头”,三比三,谁也说服不了谁。

主和派这边,是外相东乡茂德、首相铃木贯太郎和海军大臣米内光政。他们仨的意见很明确:别挣扎了,投降是唯一的出路,再打下去,日本就要亡国灭种了。

主战派那边,是陆相阿南惟几、陆军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和海军军令部长丰田副武。这三位军方大佬,还是咬着牙不松口。他们还在那儿慷慨激昂地主张,要在日本本土,跟美国人打一场“光荣的”最后一战。阿南惟几甚至说,宁可让一亿国民“像美丽的樱花一样凋谢”,也绝不接受无条件投降!

他还提出了四个投降的条件:第一,必须保留国体(也就是保留天皇制度);第二,解除武装的事,得由日本人自己来干;第三,战犯也得由日本人自己审判;第四,盟军不能占领日本本土。这条件,跟没说一样,盟国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内阁会议,按照规定,必须全体一致才能做出决定。现在这三比三的局面,等于把整个日本政府给卡死了,动弹不得。

眼看着就要吵到天亮,白发苍苍的首相铃木贯太郎,做出了一个日本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举动。他站起来,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既然我们无法达成一致,那就只能去请示陛下了。”

他请求召开御前会议,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天皇来亲自裁决。

8月9日深夜,到10日凌晨。地点,是皇宫地下的防空洞里,为了躲避随时可能来的空袭。御前会议,这个日本最高级别的决策会议,在一种极其压抑和紧张的气氛中召开了。

在那个被奉为“现世神”的裕仁天皇面前,主战派和主和派,又把各自的观点重复了一遍。陆相阿南惟几,说得声泪俱下,极力主张继续战斗,说帝国陆军还有一战之力。枢密院议长平沼骐一郎反驳说,别吹了,我们拿什么打?国家已经没有能力保卫自己了,国内连老百姓吃的粮食都不够了!

时间大约到了凌晨2点,所有人都说完了,防空洞里一片死寂。首相铃木,慢慢地转向坐在帘子后面的裕仁天皇,用颤抖的声音请求他,做出最后的裁决。

在那个历史性的时刻,裕仁天皇,这个一直以来只是个象征性元首、从不干预政治的神,开口了。

他进行了第一次“圣断”。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痛,甚至有些疲惫。他说:“我听了各位的争论,但我自己的看法,和外务大臣(东乡茂德)是一样的。”

他接着说:“我不忍心再看到我的国民遭受这样的苦难。如果继续战争,不但会让我亿万臣民生灵涂炭,最终更会导致人类文明的彻底毁灭。” 他在讲话里,明确提到了敌人使用的“新型残忍炸弹”,承认这是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关键因素之一。

最后,他用一种近乎悲鸣的语调说,是时候“忍受所不能忍受的痛苦,承受所不能承受的悲伤”了。他同意,接受《波茨坦公告》的条款,向盟国投降。但他附加了一个条件,也是日本方面最后的底线:这个投降,不能损害“天皇作为主权统治者的大权”。

这第一次“圣断”,为什么如此重要?

因为日本当时的政府体制,在设计上就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它过分强调“共识”,导致在遇到像投降这种有巨大争议的决定时,整个系统就会失灵。尤其是军方,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是由现役军人担任的,他们如果不同意,就可以辞职,内阁就会垮台。这等于给了军方事实上的“一票否决权”。

苏联入侵和原子弹的双重打击,并没有带来共识,反而造成了一场深刻的危机,让正常的政治程序彻底瘫痪了。就像一辆车,司机们有的想左转,有的想右转,结果就是车子卡在路中间,哪儿也去不了。

这种瘫痪,逼得首相铃木,不得不去启动那个理论上拥有绝对权威,但实际上从没用过的“最终裁决者”——天皇。

裕仁的“圣断”,不是一个简单的二选一。他其实是启动了一个宪法和精神层面上的“安全阀”。他用自己的神圣地位,为投降这个“耻辱”的决定,提供了其他人无法提供的“政治掩护”。现在,内阁成员们可以对外说,我们不是自己想投降,我们是在“遵从圣意”,这样他们就不用为“卖国”承担个人责任了。

尤其是他特别提到了“原子弹”,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它给日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可以将战败归咎于外在的、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而不是日本军方无能或者战略失败的理由。这为维护军部的面子,找到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8月10日,日本政府通过当时的中立国瑞士,正式向美、英、中、苏四个盟国发出了电报,表示愿意接受《波茨坦公告》,但附加了那个“不损害天皇大权”的条件。

现在,皮球踢到了盟国这边。盟国的回应,主要由当时的美国国务卿詹姆斯·伯恩斯主导起草。这个伯恩斯,是个精明的老牌政客,他深知日本这个条件的敏感性。于是,他起草了一份措辞极其巧妙,又刻意模糊的回复。

这份文件,后来被称为“伯恩斯照会”。它在8月12日,送到了东京。关于最关键的天皇地位问题,照会是这么写的:

“从投降时刻起,天皇和日本政府统治国家的权力,应服从于盟军最高统帅……日本的最终政府形式,将……由日本人民自由表达的意愿来确定。”

看到没?这话说得,简直是外交语言的艺术。它没有直接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保留天皇,而是玩起了文字游戏。

这份模棱两可的照会,再一次把日本内阁,扔进了混乱的旋涡。

主战派的阿南惟几等人,看到这份照会肺都要气炸了。他们把这理解为是对日本条件的断然拒绝。什么叫“服从于”一个外国将军?这不就是把天皇当成傀儡吗?什么又叫“由日本人民自由表达的意愿来确定”?这不就是要搞全民公投,废除天皇制吗?这绝对不能接受!他们怒吼着,除非盟国给出明确的保证,否则日本必须战斗到底!

而主和派的东乡茂德等人,则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认为,这份照会的潜台词,其实是默认了天皇的地位。只要天皇能合作,盟军就不会动他。这种措辞,已经是盟国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再抵抗下去,就真的什么都剩不下了。

从8月12日到14日,东京的上空充满了紧张的空气。内阁里吵成一锅粥,谁也说服不了谁。而美国人呢,也没闲着。他们派出了成群的b-29轰炸机,但这次没扔炸弹,而是撒下了数百万份传单。传单上,用日文印着日本政府的投降提议和盟国的回复。

这一招,太狠了。它等于把高层之间的秘密谈判,直接公之于众,捅给了日本老百姓。这一下,普通日本民众也知道了,原来政府已经在考虑投降了。这极大地削弱了主战派在国内的民意基础,让他们那种“战斗到最后一人”的口号,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国家已经濒临军事政变和内部分裂的边缘。到了8月14日上午,实在没辙的首相铃木,只好再一次恳请天皇出面,召开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御前会议。

还是在那个阴暗的防空洞里。阿南惟几、梅津美治郎、丰田副武这三位军方大佬,又一次陈述了应该继续战争,或者至少要求盟国进一步澄清条件的理由。阿南惟几说得尤其激动,他说,如果现在投降,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灵将无法安息,帝国陆军还有最后一战的决心和力量!

所有人都说完了。裕仁天皇,进行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干预。

他平静地说:“我已经仔细听取了所有的不同意见,但我自己的看法,没有改变。”

他明确表示,他认为盟国的回复,是可以接受的。他再一次提到了国民正在遭受的巨大苦难,以及国家可能彻底沦为一片焦土的危险。

最后,他下达了命令:内阁必须立即起草接受盟国条款的诏书,并准备向全国广播,以结束战争。

这个决定,是最终的,不容再有任何异议的决定。

这几天的核心戏剧冲突,其实就围绕着一个概念:“国体”的维护。

对于美国这些西方盟国来说,“无条件投降”是写在《波茨坦公告》里的,是珍珠港事件后就定下的明确战争目标,没得商量。

而对于日本的领导层,特别是军方来说,“国体”——这个独特的、带有神圣光环的天皇政体——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它是日本民族认同感的核心,是他们精神世界的基石。

伯恩斯照会的“模糊性”,现在看来,是一次非常高超的外交手段。它既没有给日本主战派所要求的“明确保证”,让他们可以继续闹下去;也没有直接否定天皇的地位,从而把主和派逼到绝路。它留下了一个足够大的解释空间,让主和派和天皇本人,可以把它解读为“盟国已经默许了”,从而体面地走下台阶。

日本内阁内部这几天的所有冲突,说白了,就是一场围绕着如何解读这句含糊其辞的外交辞令的斗争。而最终,是天皇,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威,给这场争斗,画上了一个句号。

8月14日,当天皇做出最终的投降决定后,消息很快就在陆军省内部传开了。一群年轻的、思想狂热的少壮派参谋军官,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叫畑中健二的陆军少佐。在他们看来,投降,是对天皇、对国家、对所有阵亡将士的最大背叛。他们不能接受,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们脑中形成:发动政变,阻止投降!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步,率领部队占领皇宫(日语叫“宫城”),把天皇“保护”起来,隔绝他和主和派大臣们的联系;第二步,找到并销毁即将向全国广播的天皇投降演说的录音唱片;第三步,以“清君侧”的名义,鼓动驻扎在东京的东部军和全国所有部队起义,推翻现在的内-阁,继续和盟军战斗到底。

这个计划听着挺吓人,但要想成功,有一个关键人物的支持必不可少,那就是陆军大臣,阿南惟几。他是整个陆军中威望最高、权力最大的人,只要他点头,整个陆军都可能跟着动起来。

于是,畑中健二带着他的一帮同伙,三番五次地去恳求阿南,希望他能站出来,领导这场“救国”政变。

此时的阿南惟几,内心正经历着地狱般的煎熬。一方面,他从个人感情上,是坚决反对投降的,他甚至对这帮年轻军官的“爱国热情”感同身受,惺惺相惜。但另一方面,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天皇的命令,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天职。天皇已经下达了“圣断”,他不能违抗。

这种忠君思想和个人信念的剧烈冲突,几乎把他撕裂了。最终,在反复的挣扎之后,他拒绝了畑中等人的请求。他没有明确支持政变。

这个决定,对叛乱的失败,是致命的。

但畑中健二这帮人,已经是铁了心,一条道要走到黑了。就算没有陆军大臣的支持,他们也要干!

8月14日深夜,政变开始了。畑中伪造了阿南惟几的命令,成功地说服了负责守卫皇宫的近卫师团的一个联队,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占领了皇宫。

当时近卫师团的师团长,是一个叫森赳的中将。当他发现自己的部队被调动,并明白畑中等人的意图后,他严词拒绝加入叛乱。疯狂的畑中,竟然拔出枪,当场就把森赳师团长给打死了。

杀了长官之后,叛乱军官们冲进了皇宫,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疯狂地搜查。他们在找什么?他们在找两张黑胶唱片。

原来,为了确保广播顺利,天皇的投降演说在当天晚上已经提前录制好了,存在两张唱片上。叛乱军官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两张唱片找出来,毁掉它!

然而,皇宫里的宫内省职员们,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出。他们机智地把唱片藏了起来。关于藏在哪儿,有个流传很广的说法,说是藏在了一个装满了宫女换洗衣物的篮子里,偷偷地运出了皇宫。总之,叛乱军官们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两张关键的唱片。

天,渐渐亮了。政变,也开始走向失败。

驻扎在东京的东部军区,始终对天皇保持着忠诚。其司令官田中静一大将,在得知皇宫发生叛乱后,立刻调动部队包围了皇宫,并明确表示绝不加入叛乱。

得不到高层支持,又找不到录音唱片,畑中健二的叛乱,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他做了最后一次挣扎,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国家广播电台,想用武力抢占话筒,自己向全国发表讲话,但被电台的工作人员死死拦住,最终失败了。

到了天亮时分,这场短暂而混乱的政变,彻底失败了。畑中健二,在皇宫前的广场上,用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8月15日拂晓,就在“宫城事件”的闹剧刚刚落幕时,陆军大臣阿南惟几,在他自己的官邸里,换上了一身洁白的军服,以最传统的方式——切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留下了一封简短的遗书,写着:“我以一死,来向天皇谢罪”。

这个“大罪”到底指的是什么?是指没能带领日本打赢战争的战败之罪,还是指没能管束好部下、让他们发动了叛乱的失职之罪?后人众说纷纭。但无论如何,他的死,象征着日本军方那种顽固的、疯狂的抵抗意志,在精神层面上的彻底终结。

1945年8月15日,正午12点整。

全日本所有的收音机里,在播报员紧张地宣布“接下来,将有非常重要的玉音放送”之后,先是响起了一遍日本国歌《君之代》,然后,一个略带尖细、夹杂着杂音的声音,传了出来。

“朕深鉴世界大势与帝国现状、欲以非常措置收拾时局、兹告忠良尔臣民:”

“朕使帝国政府、对米、英、支、苏四国、旨通告受诺其共同宣言。”

“抑图帝国臣民康宁、偕万邦共荣之乐者、皇祖皇宗之遗范、而朕之所拳拳不措也。曩所以宣战米英二国、亦实庶几出乎帝国自存与东亚之安定。如排他国主权、侵领土者、固非朕志。然交战已阅四岁、朕陆海将兵之勇战、朕百僚有司之励精、朕一亿众庶之奉公、各不拘于尽最善、而战局必不好转、世界大势亦非利我。加之敌新使用残虐爆弹、频杀伤无辜、惨害所及、真至不可测。而尚继续交战、终非但招来我民族之灭亡、延可破却人类文明。如斯、朕何以保亿兆赤子、谢于皇祖皇宗之神灵哉。是朕所以使帝国政府至应共同宣言也。”

“朕对与帝国共终始协力于东亚解放诸盟邦、不得不表遗憾之意。致想帝国臣民、死于战阵、殉于职域、毙于非命者、及其遗族、五内为裂。且至负战伤、蒙灾祸、失家业者之厚生、朕之所深轸念也。惟今后帝国之受苦难、固非寻常、尔臣民之衷情、朕善知之。然朕时运所趋、堪难堪、忍难忍、欲以为万世开太平。”

“朕兹得护持国体、信倚忠良尔臣民之赤诚、常与尔臣民共在。若夫情之所激、滥滋事端、或如同胞排挤、互乱时局、为误大道、失信义于世界者、朕最戒之。宜举国一家、子孙相传、确信神州之不灭、念任重而道远、倾总力于将来之建设、笃道义、巩志操、誓发扬国体之精华、可期不后于世界之进运矣。尔臣民、其克体朕意!”

那一刻,整个日本,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无数日本人,无论是在工厂、在田间、还是在废墟中,都跪在地上,冲着皇宫的方向,默默地聆听。

这是日本普通民众,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他们心目中“神”的声音。

但问题是,他们听不懂。

天皇的这篇演说,使用的语言是极其正式、古奥的宫廷日语,混杂了大量的汉字词汇(也就是所谓的“汉文训读体”),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一些官员听着都费劲。

整个演讲中,天皇从头到尾,都没有用过“投降”或者“战败”这样的字眼。他只是拐弯抹角地说,日本决定通过“非常之措施”来“收拾时局”,并且决定“接受其联合宣言之条款”。

他还巧妙地把战败的原因,归结为敌人使用了“新型残忍之炸弹”,如果再打下去,就会导致“我民族之灭亡”,甚至“人类文明之灭绝”。这么一说,投降反而成了一种为了拯救人类、开创“万世之太平”而做出的高尚牺牲。

广播结束后,很多日本人还是一脸茫然。直到广播电台的播音员,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加以解释,人们才慢慢反应过来:啊,战争,结束了。我们,输了。

日本投降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世界都沸腾了。从中国的陪都重庆到美国的华盛顿,从英国的伦敦到苏联的莫斯科,大街小巷全都被欢呼的人群给塞满了。在美国纽约的时代广场,一个兴奋的年轻水兵,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护士,上去抱住就亲,这个瞬间被摄影师阿尔弗雷德·艾森施泰特抓拍了下来,成了那张流传后世的经典照片——《胜利之吻》。

老百姓们欢庆胜利,但政治家和将军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首先,投降不能只是口头说说,得有个正式的仪式。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到了美国陆军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肩上。

紧接着,在日本国内,首相铃木贯太郎一看,自己这个“投降内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立刻宣布内阁总辞职。裕仁天皇赶紧任命自己的叔叔,东久迩宫稔彦王,出任新首相,组建一个皇族内阁,好稳定国内的局势。

8月28日,第一批美军部队,在日本的土地上登陆。

9月2日,一个将被永远载入史册的日子。

地点,是停泊在东京湾的美国海军“密苏里号”战列舰上。一场隆重的投降签字仪式,即将在这里举行。

为啥要在战列舰上搞?这里面其实也牵扯到美国陆军和海军的明争暗斗。既然投降仪式由陆军的麦克阿瑟将军主持,那地点就得给海军一个面子,放到海军的军舰上。为啥是“密苏里号”?因为当时的美国总统杜鲁门,他的老家就在密苏里州,这算是拍总统的马屁。

那天早上,东京湾里密密麻麻停满了盟国的各式军舰,蔚为壮观。尼米兹海军五星上将的将旗,在密苏里号的主桅杆上升起。同盟国各国的代表陆续登船。船上所有的美国官兵,都换上了崭新的军装,准备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不过,他们穿的都是便装(常服),而且特意没系领带,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日本人的轻蔑。

不一会儿,麦克阿瑟也登上了密苏里号。于是,舰上又升起了一面陆军五星上将的旗子。一艘军舰上,同时飘扬着两面五星上将旗,这在美国海军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上午9点整,仪式正式开始。

一艘小艇,把11个垂头丧气的日本代表送到了密苏里号的舷梯下。为首的,是刚刚上任的外务大臣重光葵,和陆军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大将。

这个重光葵,早年在上海虹口公园,被朝鲜的爱国义士尹奉吉用炸弹炸断了一条腿,所以他得拄着拐杖,装个假肢。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戴着高高的礼帽,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异常艰难地爬上战舰的甲板。而梅津美治郎和他身后的几个军官,则故意穿着皱皱巴巴的军服,连军靴都没擦,一脸的不屑和顽固。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我们来这儿,是奉了天皇的命令,不是我们自己愿意投降的。

等他们站好后,军乐队奏响了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然后,麦克阿瑟才在一片闪光灯中,走上甲板。他身后站着一排同盟国的代表:代表美国的尼米兹海军上将、代表中国的徐永昌上将、代表英国的弗雷泽元帅、代表苏联的杰列维扬科中将……等等。

船上的水兵们,为了看清这个场面,把所有能站的地方都占满了,连密苏里号那巨大的主炮炮管上,都坐满了人。

经过简短的牧师祈祷后,麦克阿瑟走到麦克风前,发表了简短而有力的演说,然后宣布,命令日本代表在投降书上签字。

重光葵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准备代表天皇和日本政府签字。可他刚一坐下,手里的拐杖“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拐杖,手里的礼帽又不知道该放哪儿,掏钢笔的时候又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收拾利索了,一抬头看投降书,又懵了,两份文件,厚厚的一叠,他不知道该在哪儿签字。麦克阿瑟的参谋长萨瑟兰将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用手指着签字的地方,他才颤颤巍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个是梅津美治郎。这位陆军大佬,连看都没看投降书一眼,甚至都没坐下,就那么站着,草草地签了字。

日本人签完,就轮到战胜国代表签字了。

麦克阿瑟第一个坐下,代表盟军总司令签字。他一向喜欢出风头,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载入史册的表演机会。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六支不同的派克钢笔。

然后,他开始签字,每支笔,就写几个字母。

签完后,他把第一支笔,送给了站在他身后的温莱特将军。这位将军在菲律宾被俘,在战俘营里被折磨了三年多,瘦得皮包骨头。第二支笔,送给了英国的帕西瓦尔将军,他也是在新加坡投降后,当了三年多的战俘。后面三支笔,分别送给了美国国家档案馆、西点军校和美国海军学院。最后,一支粉红色的小钢笔,他装回口袋,说要留着送给他的夫人。

麦克阿瑟签完后,尼米兹、徐永昌等各国代表,依次上前签字。

结果,到加拿大代表科斯格列夫上校签字的时候,出了个小岔子。这位上校在一战的时候,瞎了一只眼睛,可能看得不太清楚,一紧张,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下一行,签到了法国代表的位置上。这下可好,他后面的法国、荷兰、新西兰代表,一看他签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跟着他一起往下串行签了。

旁边的重光葵一看,赶紧跟麦克阿瑟说:“将军,这不行啊!这么重要的历史文件,怎么能签串行了呢?要不,咱们改天重签吧?”

麦克阿瑟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小问题。回头我让萨瑟兰给你们划个线,批注一下就行了。”

就这样,这份带着点小瑕疵,但却无比重要的投降书,一式两份,一份被保存在了美国的国家档案馆,另一份,则被收藏在日本外务省的外交史料馆里。直到今天,如果你去看原件,还能看到科斯格列夫上校签串行的笔迹。

签字仪式结束一周后,9月9日,在中国当时的首都南京,原中央军校的大礼堂里,由中华民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上将主持,举行了中国战区日军的投降仪式。日本在华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大将,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何应钦在仪式后发表演讲,说:“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意义的一个日子,这是八年抗战艰苦奋斗的结果,东亚及世界人类和平与繁荣亦从此开启新纪元。”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新加坡、在马来西亚、在越南、在泰国……在所有被日本侵略过的土地上,残余的日军,纷纷向盟军放下了武器。

从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算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在历时整整6年零1天之后,终于,正式宣告结束了。

当然,对我们中国人来说,这场苦难,从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就开始了,整整14年的浴血奋战,我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和平的曙光,终于降临。但是,战争的结束,不代表一切的终结。对法西斯罪行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下一回我们把目光转向欧洲,去看看对纳粹德国的纽伦堡大审判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赶尸道长 天官赐福 都市娇妻之美女后宫 不要啊棺人 夫君,来种田 雪淞散文随笔集 蜜爱深宠:总统大人好腹黑 云间长生叹 近距离爱恋 Seven日记 大宋游侠 重生八八年 重生八零:陆少宠妻无度 家园 极品太子爷 北界邪说 至尊邪天 电竞路人王又又又成盒 邪魅总裁冷傲妻 狼行三国 
经典收藏北宋穿越指南 穿越三国之魏主曹昂 隆万盛世 我给玄德当主公 抗战之英雄血 三国:最强谋士 都被包围了,皇兄们才记起来我 犁汉 李治你别怂 三国之醉卧美人膝 北宋大丈夫 红楼:绝世悍将 在下潘凤,字无双 纨绔小侯爷 我带着空间戒指:穿越到1939 摆烂五年,潘金莲要我上梁山 亮剑之烽火悍匪 重生三国魏延,睁眼就被刘备坑死 水浒之柴进为王 世子无双 
最近更新真理铁拳 岂独无故 锁腰!高阳她哭哑了求饶 重回1950:我为国家造核弹! 大明王朝1424:夺舍明仁宗 从小媳妇要传宗接代开始 大周第一婿 嫌我功高诬我谋反?我真反了! 朕佣兵百万,你喊我废皇子? 娘娘们别作妖,奴才要出手了 说好当废皇子,你偷偷当皇帝? 郑锦:我在南明的奋斗生涯 冰临谷 重生1980,从手搓歼8开始为国铸剑 让你做赘婿,你在朝堂一手遮天? 书圣?诗仙?首辅?没错,都是我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大唐太子的开挂人生 穿越之原始之路 说好的神医,怎么又成诗仙了? 
二战那些事儿 钟离烟雨 - 二战那些事儿txt下载 - 二战那些事儿最新章节 - 二战那些事儿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