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为什么我们合欢宗会被那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容羽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说什么媚术惑人，采补修行……”她突然看向黎南烛，“你可知道，我们宗内七成弟子，灵根资质都只是中下等？”
黎南烛一怔。
“没错。”容羽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些天赋卓绝的女修，要么被大宗门收走，要么早早陨落。剩下的，大多资质平平，若不入我合欢宗，恐怕连筑基都难。”
她解下腰间的储物袋，指尖轻轻一点，袋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十几具尸体。
“这个储物袋是特制的，能保尸身不腐。”容羽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每个外出历练的弟子都会随身携带。一来是为那些惨死的女修收尸，二来……”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若有朝一日自己遭遇不测，至少能让同门带回去安葬，而不是曝尸荒野，或是……沦为邪修的材料。”
黎南烛心头一震。
她突然明白为何容羽盈处理那些散修时如此果断——在她们眼中，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上个月，我们在黑水沼泽发现了一具女修的尸体。”静怡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抖，“她被剥光了挂在树上，丹田被挖空……”
玉儿也失去了刚见面时那活泼的模样：“我家乡有个小门派，每年都会买来有灵根的女童，十岁测灵根，资质好的送去大宗门换资源，差的就……”她说不下去了。
“养到筑基，然后当炉鼎卖掉。”清荷冷冷地接话，眼里闪着泪光，“我姐姐就是其中之一。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
灵素心也接话道：“在来这里之前，我们还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两个被囚禁的女修，救出来时已经神志不清，只记得重复一句话……”
“为什么我是女子。”容羽盈冷冷地补完了这句话。
矿洞内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就连风微澜此时也难得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黎南烛攥紧了拳头。她突然想起原着中一个被一笔带过的情节——某个小门派一夜之间被灭门，所有女弟子都不见了踪影。
当时读者们都猜测是魔修所为，但现在想来……
“所以你们才会随身带着这个？”她指了指储物袋。
容羽盈闻言，忽然轻笑了一声，一把抓住黎南烛的手按在自己腰间，“摸摸看，这布料是用千年寒蚕丝织的，知道为什么吗？”
黎南烛的指尖触到一片刺骨的冰凉。
她并没有等黎南烛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有些女修死的时候带着剧毒，有些被下了诅咒，还有些……”容羽盈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根本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洞穴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偶尔会有合欢宗的女修抽泣的声音传来。
黎南烛忽然感到一阵窒息，原着里轻描淡写的修真界，此刻撕开华丽的外衣，露出里面腐烂的真相。
“至少让她们死后能有个归宿。”容羽盈闭了闭眼，“修仙界弱肉强食，女修更是举步维艰，我们合欢宗虽被诟病，但至少给了那些无路可走的女子一个选择。”
黎南烛沉默良久，突然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就不怕……”
“怕？”容羽盈突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得晃眼，却让人无端感到心酸，“当然怕。所以我们才要变强，强到没人敢轻易动我们。”
她的目光穿过矿洞幽暗的石壁，仿佛望向了更遥远的时空。
“但若是放在千年前……”容羽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追忆的恍惚，“我们合欢宗的女修，又何须怕这些？”
黎南烛敏锐地注意到，当容羽盈说这句话时，旁边几位合欢宗弟子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
“那时候啊，每月初一，山门前求入宗的女修能从山顶排到山脚。”容羽盈的指甲轻轻刮擦着储物袋上的暗纹，“不是为了什么双修之法，仅仅是为了追寻长生大道——”她突然嗤笑一声，“现在那些蠢货总以为我们靠采补修行，却不知千年前的合欢宗，修的可是最正统的《太阴长生诀》。”
静怡忽然插话，声音里带着与娇柔外表不符的铿锵：“第三任宗主瑶光真君，曾一剑斩落三位化神邪修的头颅——用的就是这门功法！”
“可惜现在……”清荷抚摸着储物袋上冰凉的寒蚕丝，轻声道，“连宗门藏经阁里都找不到完整版本了。”
“是啊……若还是当初，如今的女修又何至于此……”容羽盈顿了顿，“要知道，千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女修的地位甚至比男修还要高一些。”
“这？真的吗？”风青萍下意识开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容羽盈瞥了她一眼，唇角微扬：“自然都是真的。”她指尖轻轻一挑，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块留影石——画面中云雾缭绕的仙山上，无数女修凌空而立，衣袂飘飘，而山脚下，数不清的男修仰望天空，眼中满是敬畏与向往。
“这都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复刻着相同内容的留影石。”玉儿轻声解释道。
说完她也拿出了一块留影石，掐诀打入，只见一位绯衣女修凌空而立，下方是无数修士。
“瑶光真君讲道日，”玉儿的眼中带着艳羡之情，“光是为她捧剑的男修，就有十二位元婴。”
“千年前，男修若是不够强，甚至都没办法找到心仪的女修。”容羽盈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当时修仙界还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是有无数男修士修无情道，仅仅听说若是修了无情道，很可能就会和合欢宗的女修结为道侣。”
黎南烛一愣：“为什么？”
“因为无情道修士最难动情。”容羽盈轻笑，“而合欢宗有一门核心功法，讲究‘破情劫，证大道’。门中弟子若要突破瓶颈，往往需要寻找一位无情道修士，设法让其动情，以此磨砺道心。”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当时修仙界流传一句话——修无情道，脱单最快。”
矿洞内一时安静，就连重伤的风微澜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似乎被这荒谬的因果呛到。
“那时候的合欢宗……”容羽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是真正的天下女修圣地，宗门内有七位化神老祖坐镇，其中五位是女修，修仙界的资源分配、功法传承，甚至宗门排名，合欢宗都有绝对的话语权。”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袋上的纹路，语气忽然变得沉重：“可后来……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