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每当看见镜子里身着官衣的自己，狐十八总会想起当年自己被抓住那个午后。
是继续维持饥一顿饱一顿，餐风饮露的自由生活。还是从此投靠人类，每天不用再为生活奔波，只要干好分配下来的任务，就能随时吃上三菜一汤。
狐十八艰难地做出决定。
“嘤嘤嘤。”
沈子山回头对方镜说：“他认罚。”
“那就好。”
方镜收起石剑，“不过，我们怎么安排它？”
这个狐狸虽然读过书，但尚未化形，连人话都不会说，总不能专门给它配个翻译吧？
沈子山想了想，“可以让他打探信城的妖物动向，如此一来，就不用劳动子鉴每天下乡巡视。”
方镜想了想，这样确实比较方便。不过还是那个事，他听不懂狐狸的话。
他真的不想学外语。
“子鉴放心。”
沈子山问方镜要来城隍印，现场写了一张文书，任命狐十八为信城城隍庙探查使。
整个过程和刘备雇佣沈子山一模一样。
“只需要狐十八在心中向城隍祷告，子鉴你便能听懂他的意思。”
方镜拿着城隍印，耳边果然出现一个男声。
“小妖狐十八，拜见城隍爷。”
啧，公狐狸啊。
方镜心里颇为嫌弃，“我只是代理城隍之职，不用叫我城隍。叫我，叫我先生吧。”
他本来想让狐狸叫自己公子的，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决定用先生这个称呼。
“先生有何吩咐？”
狐十八表现得十分乖巧。
“信城附近都有什么妖怪存在？”
狐十八回答：“小狐也是才来信城不久，请先生给小狐几天时间，小狐必能探来消息。”
“不用一口一个小狐，正常说话就行。”
方镜又问：“你那法术确实不会对燕氏造成影响？”
狐十八赶紧回答：“绝对不会，那是狐院传下的法术，消耗的只是我身上妖气，绝对没有对燕氏造成任何伤害。”
“狐院？你们狐狸还有妖怪培训基地？”
沈子山解释道：“这是碧霞元君为天下狐族立下的规矩，只有通过狐院考核的狐狸才能成仙，否则终其一生只能做个妖怪。”
方镜奇怪道：“狐狸成仙要通过考试，那人呢？有没有类似的办法。”
沈子山回答：“当然有，前有三皇五帝，后有八仙过海。如果要求不是很高的话，考上城隍也算是位列仙班。”
“好吧。”
方镜承认自己刚才钻牛角尖了，想要借狐院之事喷神仙不管人间死活。
沈子山就很清醒，无论天道为主还是人道为主，成仙的办法就在摆着。只要积累的阴德够多，死后自有殊荣。
“对了，你在狐院成绩怎么样？”
方镜想着既然沈子山能帮刘备拉人，这个狐十八肯定也行。
结果狐十八扭捏半天说出一句话，“我刚刚被狐院除名...”
后面半句方镜没有听清，不过这也不重要。
“既然你仙路已断，那就好好在我这听差。工资会有的，阴德也会有的。”
狐十八大礼参拜，被方镜打断。
“我这不需要这么多虚礼，好好干活便是。”
“等会你先随我回趟城隍庙，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再出去做事。”
狐十八深受感动，表示一定要为方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怪不得狐狸精这么受人喜欢，他是真会来事啊。
“我就先带他回去了，子山你要不要一起？”
沈子山拒绝，“我有一同窗是万村人士，虽然读书死板，但适合给儿童开蒙。招募来读书人总是不如自己培养得放心。”
方镜很认同这个观念，三国时期有世家，明清两朝有学阀。
这些读书人勾搭成派系后什么圣人教诲都不重要，只要不是自己人就往死里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美国在选总统呢。
就是不知道这几天没见，沈子山到底经历了什么。难道小小一个县城，也有学阀不成？
辞别里长，又赔了点钱，方镜带着狐狸回到县城。
一路上所有人都对方镜身边的秃头狐狸感到好奇，见过听话的狐狸，漂亮的狐狸，还真没见过秃头的狐狸。
狐十八生无可恋地穿过闹市，来到城隍庙。
方镜先对诸葛亮解释了下狐十八的来历，然后自己来到了供奉伏魔大帝的偏殿。
这个偏殿几乎成了方镜的仓库，有伏魔大帝庇佑，可以轻易屏蔽其他神仙耳目。
不过平日里还有百姓前来拜财神，所以方镜的仓库和传送门都在地下。
工作台前，方镜合成了一个乾坤袋，然后往里面装了三组鸡肉，一组牛肉和一组猪肉。
大力符和黄巾力士符也各装了一组，这才叫来了狐十八。
狐十八看到传动门还以为鬼门关，刚要求饶，就看方镜扔了一个小袋子过来。
“这里面装了点食物，还有符纸可以保你安全。”
狐十八接过来一看，里满满当当放着褪了毛的整鸡，还有大块的肉片，看着就让狐狸流口水。
“这，先生，这太贵重了。”
狐十八爪子抓着乾坤袋，想要还给方镜又不舍得，想要留下又不敢。
他和那些野狐狸不一样，他这种受过教育的狐狸，哪能不知道乾坤袋的价值。
别说这种七尺见方的乾坤袋，就是一尺有余的乾坤袋，狐院老师都没能做到人手一个。
相比之下，符纸和肉食倒是不值一提。
“收下吧，为我干活不会在这些方面亏待你，但要是拿了我都钱还不干活。哼哼。”
狐十八沉声道：“狐十八必不负先生！”
说完张嘴把乾坤袋吞进嘴里。
“诶，你这？”
“先生放心，我狐族可以把东西藏在狐嗉里，一样能使用乾坤袋。”
方镜点点头，“那就去干活吧，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通过城隍印联系我。”
“是！”
狐十八转身离开城隍庙，脑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避开人群，狐十八沿着墙角往城门口走。
路过一个巷子，突然有声音说。
“嘻嘻，这是谁家的狐狸，竟然是个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