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华拉着江蕊去了楼顶花园。这里安静空旷，没有一个人影。
二月底的临溪，气温逐渐升高，百花盛开。
孙秀华来到花园中心，杨梅树下有一套竹藤编制的桌椅。但孙秀华没有坐下的心情。
她扯住女儿的胳膊，先前伪装的淡定瞬间崩塌，“蕊蕊，你和妈说句实话，那个吴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
江蕊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声音怯怯的：“妈，你弄疼我了……”
孙秀华松了手，眼睛仍迫切地盯着女儿。
这件事情太严重了！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显然和吴俊池关系不一般，那自己的女儿呢，她又是什么角色？
孙秀华自认不是什么清高的女人，但老实本分，从来没有生出过破坏别人家庭的念头。她的女儿，怎么可以……
江蕊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支吾着拉出椅子:“唉！你别疑神疑鬼的！”
“那个女人是谁？”孙秀华近乎崩溃，冲着女儿大喊。
她太需要一个答案了。只有女儿亲自摇头否认，她才能安心。
“那个人姓李，喜欢俊池。俊池也挺无奈的，他们是家族联姻，但俊池不愿意，每天都躲着她。她还追到公司闹过，被俊池出来。”
反正吴俊池不喜欢李甜兮，母亲又不可能和谁对质，她真真假假说了一通。
“真的？”孙秀华坐下来，抓住女儿的手，来临溪才几个月，女儿的手已经细嫩得如同奶油一般，比在家里不知滋润了多少倍，她的女儿的确过得不错，可她还是不放心：“蕊蕊，缺德的事儿咱可不干！”
江蕊不耐地抽回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郁江离能做到的，我凭什么不能？您就别担心了！”
孙秀华还想再说什么，江蕊已经起身，走到花园与楼道连接的入口。
这孩子从小就被拿来和郁江离做比较，郁江离的相貌大多来自郁芳，而郁芳是十里八乡的美人。
不单单是容貌上美丽，就连衣着上也总是当时流行的布料，流行的款式。但凡集市上有什么新鲜的样子，第二天准能出现在郁芳身上。
大约也正因为郁芳衣服太多，以至于郁江离小时候都是穿郁芳的旧衣服长大的。
想来也是可笑，她在万人仰望中长大，她的女儿却是在一众鄙夷的目光下长大的。
幸而，郁江离从小在郁怀民夫妇膝下长大，会说话就会背诗了。六七岁，别人的孩子还在泥里打滚，她已经拿着毛笔抄写《孟子》了。
虽然字迹歪歪扭扭，却是实打实背着写出来的。
那是她带着两个孩子去郁芳家里串门，亲自看到的。
可即便如此，郁芳仍是在认真写字的郁江离面前夸其他孩子活泼直爽，而用手指居高临下地点着郁江离的额头，嫌她不合群。
沾染墨渍的小手倔强地抹掉眼泪，弄得脸上也黑了，像只哭泣的小猫。
她不忍心，拿了毛巾帮郁江离擦干净。
江蕊却生了气，把手里的糖葫芦朝郁江离扔过来。
她和郁江离都没注意，尖尖的竹签在郁江离稚嫩的脸蛋上划出一条红红的血印。
郁江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见此情景，江蕊也哭了。
她哄了这个哄那个，一不注意，郁江离就被郁芳踹了一脚：“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自己没躲开怪谁！闭上你那大嘴！”
郁芳吼得惊天动地，郁江离顿时止住了哭声，只是小小薄薄的嘴唇憋得发红发紫，眼泪顺着脸颊一个劲儿往下流。
把郁江离踹到墙角，她就再也没管郁江离了，而是去给江蕊拿好吃的，还把郁江离最喜欢的布娃娃拿出来送给了江蕊。
孙秀华小时候挺嫉妒郁芳的，谁知道，后来竟会心疼她的女儿。江离这孩子，从小就不幸。
她紧走几步，在楼道转角处追上了江蕊，“蕊蕊，你和江离不是一路人，没必要争什么高低。你们是姐妹，又都在临溪，以后你们……”
江蕊不屑，连头也不回：“知道。别说了！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