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窟的硝烟在月光中渐渐散去，林茗天将空源晶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指尖残留的星芒仍在微微发烫。叶灵霜靠在他肩头，淡蓝色的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转，冰雪领域消耗的本源正在一点点复苏，只是眉宇间的疲惫尚未完全褪去。
“林道友，叶仙子，恭喜大功告成。”风玄子拄着拂尘走上前，花白的胡须上沾着些许尘土，玄仙后期的气息虽有波动，眼神却亮得惊人，“仙盟盟主伏诛，噬空魔器夭折，南域总算是躲过一劫。”
紫瑶紧随其后，左肩的伤口已用星力包扎妥当，淡紫色的裙摆随风轻扬：“星陨阁的弟子正在清理万魂窟的残余傀儡，那些被魔化的修士……能净化的都已净化，剩下的也都入土为安了。”她看向林茗天掌心的储物袋，“那就是空间裂缝本源净化后的‘空源晶’？”
林茗天点头，将空源晶取出。透明的晶石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流光，内部的空间碎片如同活物般缓缓沉浮，触之冰凉，却能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空间法则在指尖流转——与断尘崖的暴戾能量截然不同，此刻的它纯净得如同初生的星辰。
“这晶石蕴含着完整的空间法则。”叶灵霜指尖轻点晶石表面，淡蓝色的冰雪灵力与之接触，竟在晶石上凝结出一朵冰晶莲花，“若是能将其炼化，或许能掌握穿梭界域的力量。”
“穿梭界域？”风玄子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传说上古时期，只有金仙巅峰的大能才能撕裂界域壁垒，难道这空源晶有如此神效？”
一直沉默的银色面具人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止如此。这晶石是空间本源的核心，若是将其置于界域节点，甚至能强行打开‘界域之门’，连通三千小世界。”
林茗天心中一动：“楼主似乎对界域之事很了解？”
面具人沉默片刻，缓缓摘下面具。月光照亮他的面容——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眉宇间刻着淡淡的皱纹，左眼的眼角有一道细小的疤痕，正是多年前在青岚宗传授林茗天控尘术的长老，也是叶灵霜的授业恩师，失踪已久的“墨尘子”！
“师父？！”叶灵霜失声惊呼，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她自幼被墨尘子收养，师尊失踪的这五年，她几乎走遍南域都杳无音讯，没想到会在此刻重逢。
林茗天也愣住了。墨尘子是他踏入修真界的引路人，当年正是受他指点，才发现自己能与微尘共鸣。可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怎么会成为黑风岭鬼市的千面楼主？
“灵霜，茗天，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墨尘子的声音不再沙哑，带着长辈的温和，却难掩一丝愧疚，“当年我发现仙盟盟主暗中研究界域之力，本想阻止，却被他打成重伤，不得已才化名‘千面楼主’，在黑风岭潜伏至今。”
他解释道，仙盟盟主的野心并非一日之功。早在十年前，就已开始搜集空间裂缝碎片，妄图通过融合仙魔之力打开界域之门，掠夺其他小世界的资源。墨尘子发现真相时，对方已掌握了部分空间法则，只能隐姓埋名，一边积蓄力量，一边搜集证据。
“那界域之门……”林茗天问道，“打开它会有什么后果？”
“轻则界域壁垒震荡，小世界灵气紊乱；重则引发界域崩塌，无数生灵涂炭。”墨尘子眼中闪过凝重，“仙盟盟主不懂空间法则的平衡，强行开门只会酿成大祸。但空源晶不同，它是本源所化，能稳定界域通道……”
他话未说完，林茗天手中的空源晶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晶石内部的空间碎片疯狂旋转，七彩流光变成刺目的白光，一股强大的空间吸力从晶石中爆发，竟将周围的月光、灵力甚至微尘都吸入其中！
“不好！”墨尘子脸色剧变，“它在感应界域节点！万魂窟底下就是上古时期的界域裂缝，空源晶在主动与之共鸣！”
林茗天试图握紧晶石，却发现掌心的紫金色微尘正在被强行剥离。空源晶表面浮现出无数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顺着他的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肤竟开始变得透明，能看到经脉中流淌的灵力正在被空间法则分解！
“茗天！”叶灵霜情急之下，将冰雪领域全力展开。淡蓝色的冰雾包裹住林茗天的手臂，试图冻结符文的蔓延，可冰晶刚接触符文就被瞬间撕裂，化作漫天水汽。
“别碰它！”墨尘子急忙阻止，“这是空间法则的同化，强行干预只会让他被晶石吞噬！”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空间符文，“这是‘镇空令’，能暂时压制空间法则，快贴在晶石上！”
林茗天强忍手臂被撕裂的痛苦，接过镇空令按在空源晶上。令牌与晶石接触的刹那，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黑色符文与白色符文激烈碰撞，空源晶的震颤渐渐平息，内部旋转的空间碎片也慢了下来。
“呼……”林茗天瘫坐在地，手臂上的透明痕迹缓缓消退，却留下了无数细密的血痕，“这晶石……怎么会突然失控？”
墨尘子收起镇空令，脸色凝重如铁：“不是失控，是有其他界域的力量在呼应它。刚才的波动中，我感觉到了‘蛮荒界’的气息——那是个以吞噬为生的暴戾世界，若是被它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蛮荒界？”紫瑶皱眉，“星陨阁的古籍中记载过，那是三千小世界中最危险的存在，界内修士以掠夺其他世界的本源为生，据说上古时期曾差点攻破我们的界域壁垒。”
风玄子掐指推算，脸色越来越差：“不好！今夜恰逢‘九星连珠’，是界域壁垒最薄弱的时刻，空源晶的异动恐怕已被蛮荒界察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顺着空间裂缝找到这里！”
话音刚落，万魂窟中央的祭坛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中涌出浓郁的灰色雾气，雾气中夹杂着兽类的嘶吼和金属的摩擦声，与断尘崖的灰色能量相似，却更加暴戾，带着赤裸裸的掠夺之意。
“来了！”墨尘子祭出一柄黑色长剑，剑身刻满了空间符文，“蛮荒界的先锋已经穿过裂缝，是‘噬界兽’！”
林茗天展开微尘领域，百丈内的景象瞬间清晰。黑洞中钻出无数头形似蜥蜴的怪物，体长三丈有余，皮肤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口中长满倒刺，最可怕的是它们的眼睛——那是两团旋转的灰色漩涡，正贪婪地盯着空源晶，仿佛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噬界兽以空间能量为食，空源晶对它们来说就是剧毒的诱饵！”墨尘子一剑劈出，黑色剑光撕裂灰色雾气，将一头噬界兽拦腰斩断。可被切开的躯体竟在灰色雾气中迅速重组，转眼又恢复如初。
“杀不死？”叶灵霜瞳孔微缩，冰雪领域展开，淡蓝色的冰锥如同暴雨般射向噬界兽。冰锥击中鳞片，瞬间冻结成冰壳，可噬界兽体表的灰色雾气一阵翻滚，冰壳就化作了水汽。
“它们的躯体由空间碎片组成，普通攻击对其无效。”墨尘子解释道，“必须用蕴含空间法则的力量才能彻底消灭！”
林茗天心中一动，看向手中的空源晶。镇空令虽能压制它，却也封印了空间法则，若是解开封印……
“茗天，不可！”叶灵霜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现在解开封印，你会被蛮荒界的力量反噬！”
“没时间了。”林茗天看向越来越多的噬界兽，它们已经开始攻击星陨阁的弟子，灰色雾气所过之处，修士的法宝、灵力甚至肉身都在被缓慢吞噬，“只有空源晶的空间法则能克制它们。”
他看向墨尘子：“师父，镇空令能控制封印的强度吗？”
墨尘子沉吟片刻：“可以，但最多只能解开三成，否则你会被空间法则同化。”
“足够了。”林茗天深吸一口气，将空源晶举过头顶，“灵霜，借你的冰雪之力一用！”
叶灵霜没有犹豫，淡蓝色的冰雪灵力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掌涌入空源晶。墨尘子同时解开镇空令的三层封印，白色符文再次亮起，这一次却温顺了许多，与冰雪灵力交织成一道淡青色的光柱。
“尘空·碎界！”
林茗天低喝一声，将微尘注入光柱。紫金色粒子与空源晶的空间法则结合，在光柱顶端形成无数细小的空间刃。这些刀刃看似微不足道，却蕴含着分解与切割的双重法则，刚接触灰色雾气，就将其搅成了碎片。
“冰封·界锁！”叶灵霜同时发力，淡青色光柱中凝结出无数冰链。冰链顺着空间刃的轨迹延伸，将被切碎的灰色雾气牢牢锁住，不让其重组。
“好！”墨尘子见状大喜，黑色长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星陨阁弟子，结‘锁星阵’！风玄子道友，麻烦你用天枢阵眼加固界域壁垒！”
紫瑶立刻带领弟子结成阵法，无数星力从四面八方汇聚，在黑洞上方形成一道巨大的星网，暂时阻止了更多噬界兽穿过裂缝。风玄子则祭出拂尘，将天枢阵眼的金光注入黑洞边缘，试图修补正在扩大的空间裂缝。
林茗天和叶灵霜的配合越来越默契。空源晶的空间刃负责切割，冰雪冰链负责禁锢，微尘则分解着噬界兽的残余能量，三者结合，竟硬生生在噬界兽群中撕开一道缺口。
“就是现在！”林茗天眼中精光一闪，将空源晶的力量催至极限。淡青色光柱猛地暴涨，空间刃如同流星雨般坠入黑洞，那些尚未穿过裂缝的噬界兽发出凄厉的惨叫，躯体在空间法则的碾压下寸寸崩碎。
黑洞中的灰色雾气剧烈翻滚，似乎在畏惧，又像是在愤怒。突然，一只覆盖着骨刺的巨爪从雾气中探出，爪尖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直扑空源晶而来——显然是蛮荒界的强者出手了！
“小心！是‘噬界王’！”墨尘子脸色剧变，黑色长剑横在胸前，“这至少是金仙巅峰的存在，比仙盟盟主可怕十倍！”
林茗天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笼罩全身，识海中的微尘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溃散。空源晶也发出急促的嗡鸣，表面的符文开始变得黯淡——面对真正的界域强者，三层封印的力量显然不够。
“茗天，我来！”叶灵霜突然开口，眼中闪过决绝。她松开林茗天的手，双手结印，淡蓝色的冰雪领域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冰晶莲花，每朵莲花都散发着献祭的气息，“冰雪本源·献祭！”
“灵霜，不要！”林茗天惊呼。他认出这是草木心经的禁术，以燃烧自身本源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的力量暴涨，稍有不慎就会修为尽废，甚至形神俱灭！
叶灵霜却回头对他笑了笑，笑容在冰雾中如同绽放的雪莲：“相信我。”
话音未落，无数冰晶莲花突然炸开，淡蓝色的本源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入空源晶。空源晶的光芒瞬间炽烈百倍，三层封印在本源之力的冲击下寸寸碎裂，完整的空间法则如同沉睡的巨龙般苏醒，发出震彻天地的龙吟！
“空源·界归！”
林茗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全部心神沉入空源晶。他能“看”到空间法则的脉络，能“触”到界域壁垒的纹理，甚至能“听”到蛮荒界那边传来的怒吼。他双手结印，空源晶化作一道流光，顺着那只巨爪的轨迹，狠狠扎回了黑洞之中！
“吼——！”
黑洞中传出噬界王痛苦的咆哮，那只巨爪在空源晶的冲击下迅速消融，灰色雾气如同退潮般缩回裂缝深处。空源晶在黑洞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空间法则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整个裂缝牢牢堵住，那些玄奥的符文在屏障上流转，仿佛在宣告着界域的主权。
当最后一丝灰色雾气消失时，叶灵霜的身体软软倒下。她的头发已变得雪白，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灵力和本源几乎消耗殆尽，只有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灵霜！”林茗天冲过去将她抱住，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微尘涌入她的体内，却只能勉强维持她的生机，对枯竭的本源无能为力。
墨尘子走上前，探了探叶灵霜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还活着。献祭虽伤本源，但空源晶最后的反哺护住了她的神魂，只要好生调养，或许有恢复的可能。”
风玄子也松了口气，拂尘上的金光渐渐黯淡：“界域裂缝被堵住了，蛮荒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
紫瑶带领弟子收起锁星阵，看着昏迷的叶灵霜和满脸焦急的林茗天，轻声道：“星陨阁有‘九转还魂丹’，或许能帮叶仙子恢复本源。”
林茗天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真的？”
“只是那丹药的主材‘星辰之心’，需要去陨仙谷的废墟中寻找。”紫瑶解释道，“陨仙谷爆炸时，九天灵脉的碎片与星辰融合，或许能孕育出星辰之心。”
“我去！”林茗天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叶灵霜交给墨尘子，“师父，麻烦您照看灵霜，我这就去陨仙谷！”
墨尘子点头，眼中带着赞许：“去吧，空源晶堵住了裂缝，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危险。记住，星辰之心蕴含灵脉与星辰的双重力量，需用你的微尘领域小心引导，切不可强行采摘。”
林茗天应了一声，紫金色的尘翼在背后展开，朝着陨仙谷的方向疾驰而去。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南域的夜空，带着对爱人的承诺，也带着守护界域的责任，奔向未知的废墟深处。
而在他怀中的储物袋里，那枚刚刚平息的空源晶，表面的符文再次闪烁了一下，这一次，却多了一丝淡蓝色的光晕——那是叶灵霜的冰雪本源，与空间法则交织在一起，如同两颗紧紧相依的星辰，在寂静的储物袋中，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万魂窟的废墟上，墨尘子抱着昏迷的叶灵霜，风玄子拄着拂尘，紫瑶望着林茗天离去的方向，三人都没有说话。界域的危机暂时解除，但空源晶的异动、蛮荒界的威胁、还有叶灵霜枯竭的本源，都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他们，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黑洞被封印的位置，空源晶形成的屏障上，紫金色的微尘与淡蓝色的冰晶正在缓缓交融，形成一道新的符文。这道符文无人认识，却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尘埃与冰雪、空间与界域的古老传说。
夜风拂过万魂窟，卷起地上的碎石与冰晶，带着它们飞向远方。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些承载着故事的碎片，会在某个新的地方，见证另一段传奇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