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心心里大概是真的不舒服，捧着黑龙肉羹良久都没喝完。
林呜呜痛饮几大碗后，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抱着鼓起来的肚子哼唧唧晕呼呼。
白珠珠勉勉强强的喝了个碗底子，清宝、青灵、林溪都喝了不多不少的一整碗。
“林施主，你为何不理我？”悟心眼巴巴的瞅着林溪。
“这……”林溪为难道：“我要说真话吧，你一定会哭出来的，要不我说点假话哄哄你？”
“贫僧要听真话……嘶！”悟心赌气的喝了一口肉羹，结果被烫的直吸气。
“你既然要找虐，那我就不客气了，正所谓，佛法普渡众生。
你讲了那么多的佛法，结果还渡出了几个坏人，不得不说……”
林溪看着那求知的小眼神，慢悠悠道：“不得不说你佛法太差，人家本来是个好人，结被你一番渡化。
哦豁！翻车了！
他们不止没变的更好，反而变坏了，所以说都是你的错。
乖啦，听话，没事就吃点喝点，学艺不精就莫要再坑害其他人了……”
悟心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哪有人这样说话还没被打死的！
林溪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你看，我说了你又接受不了……”
又难过又生气的悟心将黑龙羹一口闷了，用衣袖抹了抹嘴角，沮丧道：“林施主，要不，你说点假话来听听？”
“那行！”林溪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她随手在地上捡起一片叶子，放在悟心的手心里：“你看，这是什么？”
悟心看了看，耷拉着两条着眉毛不解道：“这是不语灵花的叶子。”
“真是没悟性的小和尚……”林溪笑着摇头。
她将叶子翻转了一遍：“这是阳面，反面就是阴面。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有阴就有阳，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好坏亦是如此，有好就有坏，就像菩提村的人。
摩觉大师当年救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全是好人，而是慈悲心肠要给将死之人一条活路。
是好、是坏随缘便是。
又譬如你吃的果子，有苦才有甜，有小才会有大，凡事相辅相成，没有单独存在的道理。
再说远些，灵魔之争残酷如斯，但自混沌以来，有灵才有魔，有魔才有灵。
灵魔之气本就从混沌之气中分离而出，清气上浮为灵气，浊气下沉是为魔气。
没了魔界，灵界又怎会单独存在。
既然世间万物都不会单独存在，好、坏也会在人的身上同时存在……”
“世间无好坏之分，万事只分立场！譬如，若我屠杀魔修，对魔界而言我便是十恶不赦之人！
但，对于灵界，我却是如英雄般的存在，对么？”
悟心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可是，我有些糊涂了……”
林溪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你还有难以想像的成长空间。
你要记住的是，不论好坏，做人、做事当有底线，那些人如果只是想离开菩提城当然没问题。
但他们罔顾菩提村的救命之恩，为蝇头小利意欲毁掉菩提城的根基之时，就已经是忘恩负义罪该万死，与平日是好人是坏人没半点关系。
好人、坏人很难区分的，因为，好人有时会变坏，坏人说不定也会变好。
人性的复杂与可怕，是你无法想像的……”
悟心心中颤了颤，暗道，难道她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两人说的专注，混然不觉身后飘着一个白色的、模糊的身影。
林溪只觉得背后凉气一阵阵的，摸了摸脖子随意瞟了一眼，头发都竖起来了。
“鬼啊！”
“啊啊！”
“嗷嗷呜！”
林溪嗖的一下蹦了八丈远，搂着林呜呜瑟瑟发抖。
林呜呜也炸毛了，这种偷偷摸摸的鬼比嗷嗷叫的可吓人多了。
悟心也吓了一跳，其实就算是鬼他也不怕，主要是两位林施主的惨叫声怪渗人的。
他咽了咽口水，发觉只有自个专业对口，只得硬着头皮挡在了林溪跟林呜呜的前面。
手中掐着法印，佛光乍现，大喝一声：“呔！哪儿来的怨魂胆敢来菩提城吓唬人！看小爷收了你！”
那个模糊的白影还在抖抖抖，仔细一看，浓稠的血浆顺着白影滴的到处都是。
“咦惹……”林溪头发总算下来了，只是恶心坏了：“这是个什么玩意，悟心你快收了他！”
“搞的比鬼片还吓人……”林呜呜抱怨着，身上的披毛也顺溜了。
他主要是被那个氛围吓到了，这会想起来林溪是修士，遇上鬼收了就是，有什么可怕的。
“嗷呜？麻！我肚子疼……”大胖虎吃多了，又被吓着了。
林溪是下意识、习惯性的怕鬼，这会儿想起自己是修士，哪里还会怕。
“等会儿收了这玩意就给你揉肚子……”
“哈哈哈！你们、居然、怕鬼……哈哈哈！”那个模糊的白影逐渐变的清晰起来。
嘶！
玉面朱唇的妖僧寂灭？难怪他靠近之时无人察觉。
这时再看他身上的白袍，干净的一尘不染，不用想，方才定是用幻术在吓唬他们。
林溪颇为不满，但又不敢无礼，只好小声埋怨道：“寂灭尊者，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寂灭大概是笑完了，总算是不抖了，瞥了她一眼得意道：“这怎能怨我，我见你们偷偷说话，当然要过来听一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林溪无语。
凭他的修为，就算在八百里外，也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哪里还需要躲在身后，分明就是在捉弄他们。
“阿弥陀佛，寂灭施主别来无恙……”悟心有礼貌的打过招呼后，识趣的蹭到林溪身后躲起来。
寂灭没有理会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一群小家伙身上。
他眼眸璨然一亮，惊喜不已：“咦，这条小白蛟看起来颇为可口……”
“哇……呜呜呜……”胆子最小的白珠珠立刻就被吓的大哭起来。
什么人啊，这么高的修为还吓唬小孩子。
怕了怕了！
林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珠珠、青灵、清宝都收回空间里。
干笑了两声，又把悟心从身后拖了出来，拍了拍道：“小白还小没什么肉，吃起来多没意思！
要不你尝尝这个，肉滚滚的，可好吃了……”
“啊呀！林施主！”悟心又惊又怒的谴责道：“你怎么能这样！”
寂灭挑了挑眉没有作声，方才他捕捉到一种奇异的空间波动，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瞟向林溪，林溪被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