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汐颜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撑起身子，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喝：
“不要动！”
这声音像一道冰锥刺进脊背，夏汐颜瞬间僵住，连指尖都不敢稍动。
她缓缓转动眼珠，看到楚煜漓正坐在床边的紫檀木圈椅里，手中把玩着那枚白玉扳指。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将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
“饿了吗？”
夏汐颜眨了眨眼，一时不确定这是不是幻听。
楚国暴君怎么会关心一个奴婢饿不饿？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楚煜漓直勾勾的看着她：“傻了？”
夏汐颜连忙摇头，这一动却牵动了头上的伤，疼得她轻嘶一声。
“傻了刚好，”楚煜漓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漂亮的眼睛可以挖下来，养在水晶瓶里赏玩。”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怔了一下，拇指无意识地在扳指上重重摩挲了一圈。
这句随口而出的威胁，此刻听来竟有些...不舍？
夏汐颜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本能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暴君果然还惦记着她的眼睛！
“没、没傻...”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娇软顺从，尽管心脏已经快跳出胸腔，“饿...饿了。”
“小麻子！”
几乎就在同时，殿门被轻轻推开。
小麻子端着一个红木托盘快步走进，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
他低着头，眼睛不敢乱瞟，将托盘放在床边小几上就迅速退了出去。
楚煜漓端起粥碗，白玉般的指尖衬着青瓷碗边，竟比瓷器还要精致三分。
他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夏汐颜唇边。
“暴……陛下...”
夏汐颜受宠若惊，声音都变了调，“奴婢自己来...”
“朕让你自己动手了？”
楚煜漓眯起眼，勺子又往前送了送，几乎碰到她干裂的唇瓣。
夏汐颜不敢再推辞，小心翼翼地含住勺边。
粥的温度刚好，米粒熬得开花，入口即化。
她小口吞咽着，眼睛却一直警惕地盯着楚煜漓的手。
生怕他突然改变主意把勺子戳进她眼睛里，把她眼睛挖走了。
“看什么？”楚煜漓注意到她的目光，嗤笑一声，“怕朕下毒？”
夏汐颜连忙摇头，这一动让一绺散发滑落，黏在沾了粥渍的唇角。
楚煜漓伸手，用拇指替她拂去那缕发丝。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唇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动作一顿。
两人同时僵住了。
夏汐颜屏住呼吸，长睫剧烈颤抖。
楚煜漓则盯着自己的指尖，仿佛那里沾上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时间，寝宫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滴水声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继、继续吃。”
楚煜漓率先回神，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
一勺接一勺，一碗粥很快见底。
楚煜漓放下碗，目光落在夏汐颜包扎好的膝盖上：“还疼么？”
夏汐颜下意识摇头，随即又诚实地点点头：“有...有一点。”
“活该。”楚煜漓冷声道，“谁让你逞强。”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应暴君这话。
楚煜漓突然起身，从床头小几上拿起那瓶御用药膏。
他掀开被角，露出夏汐颜包扎好的膝盖。
纱布揭开时，夏汐颜忍不住轻哼一声，手指揪紧了锦被。
“忍着。”
楚煜漓头也不抬，挖出一块淡青色药膏，轻轻涂抹在她膝盖的伤口上。
药膏清凉，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夏汐颜偷偷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楚煜漓，发现他垂眸时睫毛出奇的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敛去了平日的凌厉。
这暴君又发什么疯？
故意捉弄我？
想看我笑话吗？
“陛下奴婢自己来就好了...”
楚煜漓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冷笑：“就你那双包成粽子的手？”
夏汐颜识相地闭嘴。
雪球不知何时跳上了床，亲昵地蹭着夏汐颜的手。
她小心地摸了摸猫儿的头，生怕这个动作惹怒楚煜漓。
出乎意料的是，楚煜漓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并未阻止。
“休息吧。”楚煜漓起身，“明日太医会再来换药。”
夏汐颜如蒙大赦，刚想道谢，却听楚煜漓又补充道：
“眼睛先留着，等养好了再挖。”
这句话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夏汐颜瞬间寒毛倒竖。
楚煜漓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微勾，转身走向殿外。
殿门关上的瞬间，夏汐颜长舒一口气，瘫软在锦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