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捏着手机站在安全通道的转角，瓷砖地面的凉意透过皮鞋渗上来。
沈清欢那句“微型窃听器”在耳畔嗡嗡作响，他望着楼梯间斑驳的墙皮，喉结动了动——上周三陆明鸢抱着绿萝推门进来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忽然清晰起来。
当时他开玩笑说：“明鸢小姐这是要监视我。”对方眼尾上挑：“林副处日理万机，我就是想看看你加班到几点。”现在想来，那盆绿萝的土色比寻常深了三分，原是被人动了手脚。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银杏叶，叶脉上的“稳”字蹭得掌心生疼。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异常监听设备，是否启动‘危机预警’？”林昭垂眸按下“否”，指节在手机屏上敲出市网安支队王科长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稳：“王哥，我办公室可能进了不速之客，能麻烦您派位技术骨干来看看？”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林昭抱着一摞标着“作废”的政策草案推开办公室门。
绿萝的叶片在穿堂风里晃动，他故意把草案拍在桌上，玻璃镇纸发出清脆的响声：“张局说要降补贴比例，我看降两个点都算客气了——”话音未落，余光瞥见花盆边缘闪过一点红光。
他低头翻草案的动作顿了顿，指腹蹭过“新能源”三个字，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深夜的青阳区政府大楼只剩几盏灯亮着。
林昭坐在转椅上，望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王科长派来的技术员刚走，检测报告显示窃听器的信号源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在多个基站间跳转。
他摸出手机给沈清欢发消息：“明早八点，档案室老电脑。”对方秒回了个“好”字，后面跟着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表情包。
第二天清晨，沈清欢抱着个牛皮纸袋准时出现在档案室。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针织衫，发尾用同色发带扎着，见林昭进来，便把纸袋推过去：“昨晚翻了监控，只有保洁阿姨进过办公室，但她每天都打扫，不太像。”牛皮纸袋里躺着个金属小盒子，正是那枚窃听器。
林昭戴上橡胶手套取出，底部果然有行极小的字母：“S - 27”。
系统在脑海里提示：“境外军工级加密芯片，建议联系网安深度检测。”
“清欢，”林昭把窃听器放回盒子，“你记得上个月我让你备份的政策讨论录音吗？”沈清欢眼睛一亮：“存在档案室这台老电脑里了，虽然没联网，但我每天手动拷贝——”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老式主机发出嗡鸣，屏幕上逐渐跳出几段音频文件。
林昭凑过去，看见最后一条记录的时间是三天前深夜十点十七分，正是他和李主任讨论试点方案的时段。
“有人在同步监听我们的决策过程。”林昭的声音沉下来，指节抵着桌面。
沈清欢的手指停在空格键上，指腹泛白：“那……那他们为什么没删掉备份？”林昭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小发卷，突然笑了：“因为他们以为这台老电脑连内网都没接，安全得很。”他按下播放键，熟悉的讨论声响起，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正是那晚他和李主任为补贴比例争得面红耳赤的场景。
“叮”的一声，系统弹出分析结果：“窃听信号源定位完成，最后一次连接设备为苹果iphone 14 pro，序列号……”林昭的瞳孔微缩，这个序列号他太熟悉了——李明杰的私人助理小周上周刚换的新手机，在办公室炫耀过好几次。
“昭哥？”沈清欢碰了碰他胳膊，“要上报吗？”林昭把电脑屏幕转向她，序列号在灰底白字里格外刺眼。
沈清欢倒抽一口气，指尖捂住嘴：“是……是李副主任那边？”林昭没说话，指腹摩挲着银杏叶，叶片边缘有点扎手——李明杰最近在争副市长位子，青阳区的试点权对他来说是块肥肉，难怪要铤而走险。
上午十点，林昭敲开李主任办公室的门。
李主任正埋在文件堆里，抬头时镜片上蒙着层雾气：“小林，试点方案的事？”林昭把装着窃听器的盒子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让李主任猛地直起腰。
“今早清欢在我办公室发现的。”林昭简明扼要说完检测结果，末了补充：“系统分析显示是境外加密芯片，可能有外部势力介入。”
李主任的手指捏得指节发白，突然抓起电话：“小周，通知技术科立刻封锁档案室！”他转头看向林昭时，眼里燃着怒火：“你做得对，这种事必须彻查。”林昭趁机道：“新成立的政策试点监督组需要个可靠的副组长，我推荐陈秘书——她跟了张区长三年，做事细致。”李主任沉思片刻，点头道：“我看行，下午就发任命文件。”
中午时分，陆明鸢的红色跑车“吱”地停在政府大院门口。
她踩着细高跟进来时，香奈儿外套的毛边扫过林昭手背：“听说有人动你的办公室？”不等林昭回答，她扬了扬手机：“明远的技术团队已经定位到信号源，和你说的那部手机有十七次连接记录。”她掏出U盘拍在桌上，“要我帮你黑了那手机吗？”
林昭被她的直接逗笑：“明鸢小姐这是要当黑客？”陆明鸢翻了个白眼，耳坠上的碎钻闪了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好吗？”她忽然凑近，呼吸扫过他耳垂：“而且……我不喜欢有人动我的人。”林昭的耳尖发烫，低头看U盘时，瞥见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想起上周她硬塞绿萝时说的“新办公室总得有点生气”——原来那盆绿萝，是她发现异常后故意送来的提醒。
深夜十一点，林昭坐在书房里，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系统提示“城市发展”模块预载完成，淡蓝色光影从屏幕浮现，阮棠的声音像浸在泉水里的玉：“核心功能即将解锁，请做好准备。”林昭刚要说话，阮棠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这次的敌人……比你想的更复杂。”光影里的轮廓模糊了一瞬，“他们不止盯着青阳区的试点权，还有更长远的布局。”
林昭的手指紧紧攥住银杏叶，叶脉几乎要刺破掌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打开抽屉，把今天恢复的录音资料、窃听器检测报告、信号源追踪记录一一码齐，牛皮纸袋的封口在台灯下泛着暖黄的光——明天，这些东西将成为最锋利的剑。
夜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资料沙沙作响。
林昭望着窗外渐次熄灭的灯火，忽然想起阮棠最后那句话。
他摸了摸内袋的银杏叶，“稳”字的墨痕已经淡了些，却更深地烙在掌纹里。
这场博弈，才刚刚进入深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