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美好的夜晚，相爱的人拥抱给予彼此冬季里的温暖。
“你是因为我才放弃了这边的机会吗？”
突然被问，顾沉舟的手停顿一秒，转而继续轻抚着江临夏的手臂。
“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
顾沉舟反应得足够快，语气也云淡风轻，但她还是低估了江临夏对她的了解。
“傻子。”
“我愿意。”
顾沉舟以为江临夏指的是她的工作，但其实是又不只是。
江临夏仰头，伸手摸了摸下巴的那点红痕，又吻了吻。
顾沉舟你好傻，为什么不说是呢？明明是的。
之前和顾沉舟的同学们聚餐时，她偶然得知顾沉舟回去的理由——是为了她。当时她听到后只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并不是那条朋友圈激顾沉舟回来，而是她早就决定好了。自己截图保存留作纪念的朋友圈，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她承认听到这个消息后，为之欣喜、激动，甚至回到家后久久不能入眠。
她想把她的喜悦分享给全世界，辗转反侧下，她发了一篇微博。
「发现萌芽时，爱的根茎早已肆意生长。很开心见到你，我的小薄荷。」
配图是她在Y国家里种植的薄荷盆栽。她的爱只能以这种方式分享。
评论区清一色的夸赞她种的薄荷好看，夸她厉害，她将夸赞全都当做对这段感情的祝福。
刚才的明知故问是想听顾沉舟亲口承认自己之于她的重要性，满足自己的私心。但这个傻子说不是，明明有更好的机会，明明可以以此囚住她，她也甘心被她囚住。
顾沉舟私心里想囚住江临夏的心，但终是不忍自己的爱让心爱之人感到沉重。她只要她们之间的爱仅仅是纯粹的爱。
心外的事情实在太多，满打满算只请下来五天假，为了有一个好的状态去医院，顾沉舟必须提前一天回去好好休息。
江临夏在Y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收尾，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国。结束异国在即，这次的分别没有了以往的伤感。
顾沉舟趁着空闲，去林初那里做了复查，结果是一切都好。
“最近都还好吗？”
“嗯，忙但充实。对了，夏至快要回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约饭，叫上乔思一起。”
“好呀！时间过得真快，临夏都要回来了。”
冬季的心外科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病人进来出去永不停歇。顾沉舟刚回来，一刻不停歇地开始忙碌起来。门诊、手术、写论文、直播见缝插针地填满她的生活。每次和江临夏打视频也都是抽空，五次有三次还会被打断。
这种情况到了年关跟前更盛，大大小小的会议，年终总结，报告交了一份又一份。
这天，顾沉舟接到江临夏打来的视频。
“顾沉舟，我过两天就回去啦。”
“航班订了吗？我……尽量到时候去接你吧。”
“后天晚上八点到。”
顾沉舟看了看工作时间表，“那天可以，我到时候去接你。”
“好呀。”电话里，江临夏的声音格外开心。
两个人在各自的时区里等着沙漏的上部归零。
顾沉舟满心欢喜，夏至要回来了，她荒芜的生活终于开出了花。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心外科的变化，顾沉舟早晨做了一个手术，下午基本没什么事。正准备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时，她的病人出现术后心律失常，经过一番紧急抢救，病人总算是平安无事。
这边忙完，顾沉舟步履匆匆地走出抢救室，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
肯定是不能按时赶过去了，顾沉舟急忙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江临夏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未读微信。
「顾沉舟，我到了。」
「我要出来了。」
「你到了吗？」
「别过来了。」
看到最后一条，顾沉舟心里一紧。她跟值班医生交代清楚注意事项后，抓起车钥匙往机场赶。本还想回家洗去一身的消毒水味再去见她的，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京都的晚高峰令人抓狂，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响彻整个城市，顾沉舟的手指躁动地在方向盘上不停的敲打。
再次试着给人拨去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刚想心存侥幸地查一查飞机是否晚点，后车便按响喇叭提醒她往前开，顾沉舟只得暂时作罢，慢慢挪出市区。
赶到机场后，她又一次拨电话给江临夏，这次直接关机了。
顾沉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又或是自己食言让她生气了？
手机显示航班是正点到达的，现在怎么都应该出来了。电话怎么会关机了呢？微信也没人回消息。
正当顾沉舟焦急地在大厅为难该留还是该走时，苏见欢突然打来电话。
难道是......
顾沉舟急忙接通，“喂，见欢，夏至在你身边吗？”
“在的，我们正在往家开。”
“临夏姐，是顾医生打来的。”
“把手机给我吧。”
“喂。”
听见江临夏的声音，顾沉舟焦急开口：“夏至，对不起。临时出了点状况，我来晚了。”
“你现在在哪儿？”
“在机场。”
“回家吧，我们家里见。”
“奥，好。”
顾沉舟看不到人的表情，也听不出话里的喜怒，只能先答应下来，有什么回去再好好说。
从机场路过市区，又是堵车。顾沉舟既心急又忐忑，答应的事没做到，对于她这种本身就重诺的人来说是一种自我折磨。
夏至在机场肯定等了很久，飞十几个小时又空欢喜，愧疚如藤蔓在顾沉舟的心脏上蔓延。
车窗外，京都的夜景依旧繁华，但她的心情却如同这拥堵的交通一般沉重。
终于，抵达了家门口。顾沉舟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开门而入。
客厅的灯亮着，顾沉舟稍松一口气，人回来了就好。
只是没人出来，也没有任何声响，顾沉舟每一步都走在忐忑上。
客厅内，顾沉舟看到江临夏正背对着她窝在沙发上，姿势像是在母体内的婴儿，看起来乖乖软软的。人就静静地躺着，好像是睡着了。
她悄声走上前，看了眼，果然是睡着了。于是，她拿起旁边的毯子轻轻盖在人身上。
周身感受到被包裹，江临夏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查看。
顾沉舟看到她眼神中的疲惫时，一阵心疼。她俯下身，轻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