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窗棂上时，偏殿后的小作坊已飘起袅袅青烟。赵姬抱着猫小统蹲在窑边，指尖戳了戳怀里毛茸茸的家伙：“你确定这次加三成芒硝？上次加两成就烧出冰裂纹了。”
猫小统甩了甩尾巴，碧绿的眼珠映着窑火：“系统数据显示，石英砂纯度提升后，芒硝比例需同步上调至30%，冷却时用草木灰覆盖保温，应力释放更均匀。”它打了个哈欠，“再说你昨晚磨石英砂磨到后半夜，再失败我可要罢工睡大觉了。”
赵姬被它逗笑，刚要回话，就见王师傅举着个铁钳跑过来，钳上夹着块半尺见方的平板，边缘虽还带着毛边，中间却透亮得能映出人影。“娘娘！成了！您看这平整度！”
“放下让我瞧瞧。”赵姬忙迎上去，猫小统在她怀里嘀咕：“检测透光率87%，无气泡，应力分布均匀，评级b+。”赵姬刚摸了摸那块玻璃，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小翠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大皇子、二皇子他们带着几位公主过来了！”
话音未落，几个身影已涌进院门。嬴扶苏穿着素色锦袍，身后嬴高，再往后是几位公主——嬴元曼挽着嬴阴曼的手，嬴季曼和嬴诗曼正凑在一起说笑，裙裾扫过作坊的石板路，带起一阵香风。
“祖母在忙什么？”嬴扶苏先行了礼，目光落在案上的玻璃上，顿时愣住，“这是……”
“看着像琉璃，却比琉璃透亮多了。”嬴高伸手要摸，被嬴元曼拍开：“毛手毛脚的，别碰坏了祖母的宝贝。”
赵姬笑着把平板玻璃竖起来：“这叫玻璃，不是琉璃。你们看，透过它能看清院外的树呢。”
众人凑近了看，果然见玻璃外的石榴树影清晰无比，连叶片上的纹路都隐约可见。嬴诗曼捂着嘴惊叹：“若是用这个做窗，岂不是比糊纸亮堂百倍？”
“小诗曼说对了。”赵姬刚点头，就听怀里的猫小统突然喵呜两声。她心里一动——系统提示有贵客来。果然，院外传来内侍的高唱：“陛下驾到——韩丞相驾到——”
嬴政一身玄色朝服，身后跟着青衫束带的韩非，刚进院就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什么稀奇物件。“你们都在看什么？”他目光扫过案上的玻璃，眉头微挑，“这是何物？”
“政儿，这是玻璃。”赵姬抱着猫小统看向嬴政，“是用终南山的石英砂烧制的，比西域琉璃更坚牢，还能做得更大。”
韩非上前一步，指尖轻叩玻璃边缘，听着清脆的响声赞道：“此物透光如镜，却比铜镜轻便，若能批量烧制，可做舆图载体，也能做观星仪器。”
“韩丞相说得是。”赵姬示意王师傅搬来几个物件，“我们还做了些别的。”只见案上摆着几个玻璃器皿：有深腹的罐子，有敞口的浅盘，还有个带细颈的瓶子。最奇特的是个巴掌大的小圆片，边缘磨得极薄。
“这小片子做什么用？”嬴政拿起圆片，忽然“咦”了一声——透过圆片看远处的字迹，竟比平时清晰数倍。
猫小统在赵姬怀里哼了声：“老花镜雏形，检测放大倍数1.5倍，适合远视眼。”赵姬忍着笑解释：“这叫放大镜，老年人看书本时用它，小字能变大。”
嬴扶苏拿起那个细颈瓶：“祖母，这瓶子瓶颈细长，倒酒怕是会洒。”
“这不是酒器。”赵姬接过瓶子，往里面倒了半瓶水，“夏日里把冰块放进去，瓶口塞紧，能保半日不化。”她又指着那个深腹罐，“这个更有用，罐口蒙上细布，装水放在窗边，过几日能凝结出露水，比井水还凉。”
嬴阴曼听得眼睛发亮：“那岂不是不用去冰窖取冰了？”
“正是。”赵姬笑着点头，忽然感觉怀里的猫小统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胳膊。她立刻会意，补充道：“哀家还发现，玻璃能聚光。”说着让小翠取来火折子，又拿起块凸透镜对着太阳，果然在干燥的草纸上聚出个光点，不多时就燃起火星。
“竟有此等妙用！”韩非抚掌赞叹。
嬴政把玩着那块平板玻璃，忽然看向赵姬：“阿母，你的意思是想批量烧制？”
“是。”赵姬迎上他的目光，“终南山石英砂储量丰富，哀家已让匠人记录下配料和火候，只需再改良窑炉，便可量产。”她顿了顿，说出猫小统昨夜拟好的方案，“哀家想，先用玻璃做些器物供宫中使用，再制些放大镜、聚光镜给军中，若是能做出更大的平板，还能装在观星台上……”
“阿母，你这想法不错。”嬴政颔首，目光落在那些玻璃器皿上，“所需工匠、矿石，皆可从内府调取。韩非，你觉得此事交由何人督办为好？”
韩非略一思索：“少府监掌管百工，可让其牵头，再选几名细心的内侍监工。只是烧制之法需严格保密，不可外传。”
“准。”嬴政话音刚落，就见嬴高举着个玻璃盘跑过来：“父皇，你看这盘子！能映出我的影子！”他把盘子往地上一放，果然映出个歪歪扭扭的身影，惹得几位公主都笑起来。
嬴季曼拿起个玻璃小碗：“祖母，这碗若是摔在地上，会不会像琉璃那样碎成渣？”
赵姬还没答话，猫小统已在她怀里冷笑：“普通玻璃抗冲击性差，建议演示强化处理后的样品。”赵姬便取过另一个碗，往地上轻轻一放，碗在石板上弹了弹，竟完好无损。“这个碗在油里浸过，比寻常玻璃结实些。”她解释道，这是猫小统教的退火工艺，能减少内部应力。
嬴政看着这一幕，忽然对韩非道：“韩丞相，你说若用玻璃做甲胄的护心镜，如何？”
韩非一怔，随即笑道：“陛下圣明！玻璃虽不如精铁坚固，却轻便透光，若能做护心镜，既能防御流矢，又不妨碍视物，实乃妙想！”
赵姬心里暗赞猫小统料事如神——昨夜它就说过，嬴政最看重器物的实用价值，尤其是军用。她忙道：“哀家可让匠人试试加厚玻璃，再做些弧形的样品，看看能否贴合甲胄。”
“好。”嬴政脸上露出笑意，“今日得见此等好物，实属意外。”
嬴政对身旁的绿萝道，“传朕旨意，赏作坊匠人每人十金，布两匹。王师傅赏百金，升为少府监丞，专管玻璃烧制。”
王师傅在一旁听得直哆嗦，忙跪下谢恩。嬴扶苏和几位兄妹也纷纷向赵姬道贺，院子里一时热闹起来。猫小统打了个哈欠，用尾巴圈住赵姬的手腕：“玻璃完成了，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制作出透明釉瓷器。”
赵姬低头看着怀里的猫，又看了看眼前兴高采烈的众人，阳光透过那块平板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透亮的暖意。
“祖母，我们能常来看看吗？”嬴诗曼拉着她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看看这玻璃能不能做成花簪。”
“当然能。”赵姬笑着点头，“等匠人们熟练了，给你们每人做一套玻璃首饰。”
远处传来上朝的钟声，嬴政对韩非道：“走吧，余下的事让少府监去办。”
待嬴政和韩非离去，孩子们又围着玻璃器皿看了许久，直到小翠来请用早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赵姬抱着猫小统坐在作坊的石阶上，看着王师傅带着匠人忙碌的身影，轻声道：“接下来该琢磨釉料了？”
猫小统舔了舔爪子：“先把窑炉改造成马蹄形，提高热效率。对了，记得让石匠采些长石矿，那是做高硼硅玻璃的关键原料……”
晨光穿过薄雾，照在刚砌好的窑炉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赵姬低头抚着怀里的猫，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