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门洞开如巨兽张口，门内涌出的幽绿海水裹着千年铜锈味，熏得顾青崖直皱鼻子。他骑在燎原槊上，槊尖挑着块青铜残片，残片上 \"沧溟\" 二字被火纹烧得扭曲，活像两条被煎糊的秋刀鱼。
\"老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惜没长兔子耳朵。\" 青崖啐了口海水，抬眼望向门旁的青铜巨鲸。那玩意儿足有十丈长，背鳍缺了半边，尾鳍断成三截，活像艘被海浪拍散的破铜船。更绝的是它嘴里吐出的光阴漩，每个漩涡都缠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锁链上挂着的生魂像晒鱼干似的晃来晃去。
\"盟主！那鲸鱼在吐泡泡糖！\" 火鸦少女站在船头，青铜哨子差点掉下来，\"咱们的船要是被吞了，会不会变成鱼饲料？\" 青崖扫了眼她身后的三艘战船 —— 截教的 \"金光号\"、巫族的 \"光阴号\"、火鸦的 \"赤羽号\"，正被漩涡扯得团团转，活像三只被蛛网粘住的蚊子。
\"慌什么？\" 青崖挥动燎原槊，槊杆上的火纹 \"腾\" 地窜高尺许，\"当年老艄公教我捅马蜂窝时说过，越吓人的玩意儿越怕火。给我看好了，哥哥今天露一手 ' 槊挑麻花 '！\"
话音未落，他已催动槊身火纹，整个人化作流星般冲向前方。最近的光阴漩发出 \"嗡嗡\" 怪响，像极了渔村磨坊的石磨。青崖右眼窥纹异能发动，看见漩涡中心有个青铜符文在高速旋转，符文缝隙里漏出 bits of 巫妖战场残影 —— 共工怒触不周山时，天际裂开的缝隙里，竟有团离火精魄在闪烁。
\"红孩儿？\" 青崖低语，左眼光阴蛊突然发作，脑海中闪过孩童啼哭般的火鸦鸣叫。下一刻，燎原槊已劈入漩涡，无垢真火遇水发出 \"滋滋\" 声响，竟将青铜符文烧出个窟窿。缝隙里的残影瞬间清晰：一个浑身浴火的孩童正在托举天穹，下方人族部落的老弱妇孺们举着松明火把，火光与孩童身上的离火交相辉映。
\"原来... 你真的在那儿...\" 青崖喉咙发紧，想起铁扇公主在衣冠冢留下的残碑诗，\"劫火焚天终有尽，青铜铸海再燃灯\"—— 原来这盏灯，早在巫妖量劫时就已埋下。
青铜巨鲸似乎察觉到威胁，突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啸。它口中的光阴漩骤然增多，竟在海面上织成一张漩涡大网，将 \"金光号\" 牢牢套住。截教散仙们在船上拼命催动金光阵图，可阵图边缘的剑影刚砍断锁链，新的锁链又从漩涡里钻出来，活像割不完的韭菜。
\"奶奶的！这是跟我比谁的火更旺？\" 青崖怒吼着腾空而起，燎原槊在头顶划出火圈。火圈落下时，竟将附近的光阴漩统统点燃，青铜锁链在火中发出 \"噼啪\" 爆响，像极了年节时放的鞭炮。被救出的 \"金光号\" 上，散仙们纷纷抱拳：\"盟主好手段！比老君的炼丹炉还利索！\"
青崖刚要回应，却见青铜巨鲸突然转向，庞大的身躯朝着 \"赤羽号\" 撞去。火鸦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吹响哨子。九只火鸦虚影展翅迎敌，却被巨鲸尾巴上的青铜刺刮得七零八落，化作火星四散。千钧一发之际，青崖挥动燎原槊，槊尖火纹竟凝成火鸦形态，\"砰\" 地撞在巨鲸侧腹。
这一撞之下，巨鲸身上的青铜甲片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缠绕的光阴烛残片。青崖右眼一亮，窥见残片上刻着 \"断流\" 二字 —— 正是巫族光阴冢的禁术。他瞬间明白，这巨鲸根本不是活物，而是沧溟用光阴烛操控的青铜傀儡！
\"沧溟老匹夫！有种别躲在乌龟壳里！\" 青崖挥舞燎原槊，槊尖挑飞一块甲片，\"当年祖巫拿你当笔杆子，现在你拿祖巫当枪杆子，脸呢？\" 话音刚落，巨鲸口中突然喷出大量青铜粉末，粉末遇水化作万千青铜傀儡，每个傀儡手中都握着刻有 \"因果不可逆\" 的竹简。
\"盟主小心！是青铜律文傀儡！\" 白芷的呼喊从 \"光阴号\" 传来。青崖定睛一看，只见傀儡们齐声吟诵，竹简上的律文竟化作锁链，顺着海水缠向他的脚踝。他刚要挥槊斩断，却发现锁链上刻着铁扇公主的火纹 —— 那是沧溟用铁扇遗留的因果丝炼制的陷阱！
\"好个借尸还魂！\" 青崖咬牙切齿，引动丹田无垢真火。火焰顺着锁链逆向燃烧，竟将傀儡们烧得抱头鼠窜。可就在此时，归墟之门内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青铜巨鲸的残骸竟开始重组，而在巨鲸额头，赫然浮现出沧溟的虚影！
\"顾青崖，你以为斩断光阴漩就能破局？\" 沧溟的虚影比纸还薄，却透着股子阴狠，\"看看这些漩涡里的残影吧 —— 那是你永远无法改变的过去，就像礁石上的藤壶，抠掉一层，又长一层！\" 他挥手催动巨鲸，更多的光阴漩涌出，每个漩涡里都映着青崖失败的可能：燎原盟被三教联军剿灭，红孩儿的灯焰永远无法点燃，甚至... 渔村的大火从未被扑灭。
青崖感觉心脏被人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看见 \"赤羽号\" 被漩涡吞没，火鸦少女的青铜哨子掉进海里；看见 \"光阴号\" 上的白芷被青铜锁链缠住，光阴烛摔在地上熄灭；甚至看见自己跪在归墟之门前，燎原槊断成两截，后颈的火焰胎记被青铜纹路覆盖。
\"不... 这不是真的...\" 青崖低语，手中燎原槊的火纹开始闪烁不定。就在这时，槊杆上的铁扇铸器心得突然发烫，竟在他掌心映出一行小字：\"心若灯明，何惧影暗？\" 他猛地抬头，望向远处的婴孩岛 —— 岛上的青铜树已亭亭如盖，每片叶子上都映着燎原盟众人的笑脸。
\"沧溟，你说过去无法改变？\" 青崖握紧燎原槊，无垢真火再次暴涨，\"可我偏要试试，用这把火，烧出个让未来后悔的现在！\" 他挥槊斩向最大的光阴漩，槊尖竟穿透漩涡，触到了里面的离火精魄残影。
刹那间，天地仿佛静止。青崖看见离火精魄转头，冲他露出孺慕的微笑，那笑容与他在铁扇衣冠冢前见过的红孩儿画像一模一样。精魄抬手一挥，竟将他拽进漩涡深处，而在漩涡之外，燎原槊的火纹化作千万道火苗，点燃了整片归墟之水。
悬念：
沧溟看着青崖被漩涡吞没，虚影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他想起青铜律古卷的最后一页插画：一个手持火槊的少年站在光阴河中央，河水里倒映着无数个他，每个他都举着不同的灯，照亮不同的路。\"不可能... 这是连祖巫都没见过的...\" 他的声音被火焰吞噬，化作青烟消散前，终于读懂了插画下方的古篆 ——\"众生掌灯，天道无权\"。
青崖在漩涡中坠落，周围的残影如走马灯般闪过：有巫妖大战的烽烟，有封神台的咒文，甚至有现代都市的霓虹。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分裂，却又奇妙地融合 —— 他既是顾青崖，也是红孩儿的离火精魄，更是无数向往自由的生魂缩影。
就在此时，漩涡突然炸开，青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荒野。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共工的祖巫真身正在撞击不周山，山崩地裂的声响中，他看见离火精魄（红孩儿前世）正拖着受伤的身躯，用本源火灵修补天裂。人族部落的长老们跪在地上祈祷，孩童们举着最后的火把，火光中竟有他后颈的火焰胎记！
\"原来... 我就是你，你就是众生...\" 青崖低语，感觉眼眶发热。离火精魄转头，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嘴角勾起欣慰的微笑。可就在此时，天道雷劫劈落，精魄被劈得倒飞出去，火灵碎片散落在人族部落周围，化作一棵棵燃烧的青铜树。
\"小心！\" 青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精魄的身体。共工的祖巫真身缓缓倒下，残魂转头望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释然的微笑：\"汝承离火... 当破天囚...\"
话音未落，荒野开始崩塌，青崖感觉自己正在被拉回现实。临走前，他看见离火精魄的碎片融入自己体内，而在碎片深处，藏着一枚刻着 \"灯芯\" 二字的青铜符 —— 那是铁扇公主为红孩儿准备的涅盘符，也是燎原火的终极奥秘。
归墟之水重新平静，燎原盟众人围拢在青崖身边。白芷捡起他手中的燎原槊，发现槊杆上的火纹竟多了些稚嫩的笔触，像是孩童的涂鸦。火鸦少女突然指着海面惊呼：\"盟主！你的眼睛！\"
青崖抬手摸向眼睛，发现右眼滚烫如炉火，左眼冰凉似清泉，竟能同时看见过去与现在 —— 他看见 \"赤羽号\" 正在打捞落水的火鸦旗，\"光阴号\" 上的巫族弟子正在修复光阴烛，而在归墟之门深处，青铜巨树的根系里，无数新的光阴漩正在形成，每个漩涡里都闪烁着希望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