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今天真是倒霉，一单生意还没做呢就被个瞎子搅黄了！”卖冰糖葫芦的大娘骂骂咧咧地弯腰去捡。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您捡，多少钱我赔。”黎永安上前帮忙，却被一脚踹开。
“拿开你的脏手！你赔得起吗你？你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别想着赖上我搞以工抵债那一套，老娘自认倒霉不用你赔，哪里来的哪里回去！京城是那么好进的吗？”
黎永安不停地道歉，除了说“对不起”实在想不出别的话来。他带的盘缠已经用尽了，他确实不知道拿什么赔，他的手脏，碰过的人家可能也不要。
他沿着路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敢再好奇地东张西望了。
“你们听说了吗？‘久远双侠’来了京城！”
“嘿！我就是因为他们来了才赶来京城的呢，说不定可以一睹风采！”
“那个，请问你们说的是哪两位大侠？”黎永安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个土鳖，‘久远双侠’都没听过？就是厉女侠和向大侠啊，他们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仙眷侣，惩善扬恶，大侠风范，相貌更是没的说！”
黎永安笑了笑，“原来是他们，听过一些。”
茶馆中的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没有再理他。
“最近有件大喜事，听说言大人要娶妻了，到时候一起去讨杯喜酒啊！”
“哪位言大人？”
“你消息不灵通啊，未娶妻的不就剩一位言四公子么？听说还是娶的大嫂的姐姐……”
“那不是说富久食肆的姐妹协会又多一位官眷了？”
……
黎永安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往来时路走去。
虽然早已预料到了结果，仍心存一丝侥幸。果然啊，世上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人，事，物，生活，都是滚滚向前的。
已历经年，各有安处，他何必去打扰别人的平衡呢？
至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零露，他想她迟早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将人生和他捆绑在一起，不管是出于恩情还是其他原因，她的忠心和跟随早已报完了。
这也是天意吧，一个在大家眼中可能已经死去的人，谁也不敢说再次出现会引来什么后果，时隔已久，亲近的感情已经消散，曾经的朋友渐走渐远，日新月异，每个人都走上了自己的轨道，偏航的终究是跟不上了。
再次抬头看了城门一眼，黎永安不再回头，无人知晓地离开了。
马儿已经找不回来，他只能靠步行，风餐露宿，饿了找些野果充饥，夜深了找棵大树靠着歇息。
一路上，黎永安仿佛看到了现代社会的淡淡轮廓，很多他来不及实施的措施，来不及定下的方针，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影子。
他看到了很多女子不再困于家宅，街上出现了很多女商人，女巡城，学堂里有女先生，她们不必女扮男装，堂堂正正地立于人前，做喜欢做的事，擅长的事，光辉灿烂。
偶尔听到议论，当年势力广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都分家解体了，各自为营似乎更安全，否则家族中某个人不小心犯了错，全族都得跟着做穷光蛋，因为朝廷为了充盈国库，最喜欢“抄没家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