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唐·尼尔森那间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空气中混合着汗水、止痛膏和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勇士队的几位核心球员——拜伦·戴维斯、斯蒂芬·杰克逊、杰森·理查德森、艾尔·哈灵顿和马特·巴恩斯，都聚集在这里。
他们神态各异，有的靠在墙上，有的随意地坐在地上，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被压抑的烦躁，以及对主教练突然召见的好奇和期待。
他们太了解眼前这个老头了。这位疯狂科学家每一次把他们单独叫到办公室，都意味着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要出炉了。
“教练，又有什么新玩具给我们玩了？”拜伦·戴维斯第一个开口，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快要散架的椅子上，用他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调侃道，“是让我们在罚球的时候闭着眼睛，还是让我们在防守的时候唱歌？”
唐·尼尔森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只是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办公室里那台老旧电视的播放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出现的画面是ESpN制作的季后赛首轮前瞻节目。无一例外，所有的专家、评论员、前球员，都在用一种近乎膜拜的语气，盛赞着达拉斯小牛队的强大，并用一种近乎同情的口吻，预测着金州勇士队的悲惨命运。
画面中，一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西装革履的资深评论员，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毫无疑问，这将是NbA季后赛历史上，最没有悬念的一组首轮对决。67胜的小牛队，面对一支在最后时刻才勉强挤进季后赛的球队。唯一的悬念可能就是，勇士队能否在达拉斯的主场赢下一场比赛，避免被横扫的尴尬。但我个人认为，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球员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爽和冷漠。斯蒂芬·杰克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拳头。
接着，尼尔森按下了切换键，画面切换到了来自华夏的cctV-5体育频道。演播室里，主持人正用一种激情澎湃、充满民族自豪感的语调，介绍着苏哲本赛季所取得的辉煌成就。
背景视频里，循环播放着苏哲一个个精彩绝伦的进球集锦——穿花绕步的突破、无视防守的干拔、以及那些让对手绝望的超远三分。
“……苏哲和他的达拉斯小牛队，正承载着亿万华夏球迷的殷切期望！他们常规赛的表现堪称完美，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今年的季后赛，将是苏哲和诺维茨基一同走向联盟之巅的开始！第一轮对阵金州勇士，对于兵强马壮的小牛队来说，更像是一次为后续更艰难的系列赛所做的热身……”
“热身？”斯蒂芬·杰克逊的眉毛猛地挑了起来，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具威胁性的冷笑，就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野狼。“这些坐在演播室里的家伙，真把我们当成他们餐桌上的一盘菜了。”
马特·巴恩斯更是直接啐了一口：“狗屎！他们懂个屁的篮球！”
唐·尼尔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关掉了电视，办公室瞬间重归寂静。他缓缓地环视着自己的弟子们，看到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已经燃起了被轻视、被激怒的火焰。很好，燃料已经足够了，现在是时候点火了。
“他们说得没错。”尼尔森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按照常规的打法，我们确实没有任何机会。”尼尔森继续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我们跟他们拼阵地，德克的体型和技术我们对不上。我们跟他们拼防守，我们的体系漏洞百出。我们跟他们拼球星的单打能力，德克是未来的mVp，那个华夏小子是本赛季最耀眼的新星，他们两个人联手，就能把我们打得支离破碎。”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球员们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尼尔森停顿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自己营造出的绝望氛围。然后，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煽动性：“但是！谁他妈的说要跟他们玩常规的了？”
他猛地一个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教鞭指向了身后的战术板！
“从系列赛第一秒钟的跳球开始，到最后一秒钟的蜂鸣器响起，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跑！跑！跑！”
“拜伦！”他用教鞭直指戴维斯，“我要你忘掉自己是控球后卫，你就是一头冲进瓷器店的疯牛！每一次进攻，都给我像打橄榄球一样冲击他们的禁区！不要怕失误，不要怕投不进，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的防线搅得天翻地覆，让丹皮尔和德克在协防和补位中疲于奔命！”
“斯蒂芬！杰森！”他的教鞭转向了两位联盟顶级的锋卫摇摆人，“忘了那些该死的、复杂的战术跑位！只要你们觉得有机会，就在外线出手！我不管你们的命中率是多少，我要你们用一场倾盆而下的三分雨，把他们的信心和士气，彻底浇灭！”
“艾尔！”他看向球队的内线核心哈灵顿，“从现在开始，忘了你是个大前锋，你就是我们的中锋！你的战场不在三秒区，而在三分线外！把丹皮尔那个又高又慢的傻大个给我拉出来，让他跟着你满场跑！他要是敢缩在禁区不出来，你就用三分投死他！”
“马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巴恩斯身上，眼神锐利如刀，“你的任务最简单，也最重要。去防守那个12号，那个华夏的超级新秀！用你的一切手段，你的身体，你的垃圾话，你的小动作，去纠缠他，消耗他，让他每一次接球都像打一场仗，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我不管你得多少分，我只要他在场上跑得比你更累！”
老尼尔森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球员们的心坎上。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教练话语中那股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疯狂决心。
这套战术，简直是为他们这群恶棍量身定做的，它完全释放了他们每个人的天性，让他们去做自己最喜欢、最擅长的事情——用最狂野、最直接的方式去摧毁对手。
“教练，这听起来……”拜伦·戴维斯第一个站了起来，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一头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太他妈的爽了！”
“我们不用再管那些狗屁的战术手册，只需要冲起来，干翻他们，是这个意思吗？”斯蒂芬·杰克逊也站了起来，他那张总是带着戾气的脸上，此刻是嗜血的笑容。
“正是这个意思！”尼尔森用尽全力吼道，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们是联盟第一，是67胜的王者之师！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第八，是没人看得起的挑战者，是他们眼中的开胃菜！我们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吗？把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聚光灯，全都扔给他们！让他们去担心怎么卫冕常规赛冠军的荣誉，让他们去回应媒体和全世界球迷的期待！我们，一无所有，也无所畏惧！我们只需要打出我们自己的篮球！”
“we believe！”马特·巴恩斯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了这个赛季后半段，奥克兰球迷为他们创造的口号。这个口号，代表着一种在绝望中永不言弃的信念。
“we believe！”拜伦·戴维斯跟着吼道，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we believe！”
“we believe！”
办公室里，所有球员都站了起来，他们将粗壮的手臂叠在一起，围成一圈，用最原始的嘶吼声，回应着主教练这个疯狂的战争计划。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一群被联盟唾弃的问题儿童，而是一群即将向巨人发起绝命冲锋的狂战士。他们相信他们的教练，相信他们身边的兄弟，更相信他们自己，能够创造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奇迹。
这股由轻视和愤怒凝聚而成的信念，将成为他们对抗那个67胜巨人的，最强大，也是唯一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