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灵力让鬼方念狠狠地撞在石壁上，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地面的青砖。
此刻相柳周身的妖气翻涌，怀中的小夭也因“醉生梦死”的药效发作，正无意识地往他颈窝蹭去，她滚烫的呼吸灼烧着相柳冰冷的皮肤。
于是他强压下体内躁动的灵力，将小夭轻轻安置在墙角的榻上，又下了禁制。
紧接着掐住鬼方念的脖子，冷冷的说:“把解药给我”
鬼方念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却仍笑得癫狂：“解药？最好的解药就是把你自己给她。”
看他还是冥顽不灵，相柳的怒气终于达到了顶点，他一把将鬼方念提到半空，想要取他性命。
却被鬼方族长给拦住，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恳求:“玉儿，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说罢！他又看向鬼方念，气愤的说:“孽障，还不把解药交出来。
鬼方念被掐得满脸通红，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族长……我……” 还未等他说完，相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神中满是警告：“别耍花样，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鬼方族长看着他如此愤怒，心中明白他对小夭的在意，再次劝说：“玉儿，先拿到解药救人要紧。”
相柳深吸一口气后，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稍稍松开了手。
而鬼方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在手中晃了晃：“这就是解药，不过……”
相柳一把夺过玉瓶，警惕地看着他：“不过什么？”
鬼方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不过这药需要你的心头血才能发挥作用，否则……你就替她收尸吧，”
就在这时，鬼方艳冲进了密室，在看到相柳的容貌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还不可置信的大喊：“玉哥哥，你是玉哥哥。”
相柳却仿若未闻，而是用冰刃刺破胸口，紧接着用灵力将血引进了瓷瓶里。
鬼方艳见状，发了疯的想要冲过去，却被鬼方念从身后死死的抱住。
“放开我”。她拼命的挣扎：“玉哥哥，你这样浪费心头血会死的？”
可相柳没有说话，而是专注的用灵力慢慢的把药给小夭推送了进去。
看着他这深情的样子，鬼方艳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极北之地受伤，相柳也是这样用灵力救过她，只是那时他的眼神是暖的，此刻却冷得像雪山上的冰。
不甘心的她，对着鬼方族长大喊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玉哥哥还没死，如果您早早的告诉我，我一定会嫁给他”。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突然泛起了一抹阴狠，索性对着榻上甩出了灵力，想置小夭于死地，却被相柳用身体硬生生的给挡了回去。紧接着嘴角就溢出了鲜血。
他只是无所谓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冷的看向鬼方艳；“你若在动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鬼方族长也很无奈，只好轻声劝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你不搞出这场闹剧，你跟玉儿也就成亲了，可你偏偏。”
鬼方艳泪流满面的大喊：“父亲还怪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还跟我说玉哥哥被万箭穿心而死，您知道这段时间我怎么过的，我把他的衣服做了个衣冠冢，每天都会去陪他。”
而随着药效的发挥，小夭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相柳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由于取了心头血的缘故，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如纸。
于是捂着胸口站起来，对着鬼方族长行了一礼：“麻烦派人将西陵小姐送回去，婚事照旧。”
说完这句话的他，又看向鬼方念冷冷的开口：“倘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取你性命。”
小夭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时，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
涂山璟用狐裘裹紧她，掌心贴着她后腰输送灵力。她下意识摸向心口，触到一片冰凉的银鳞吊坠，那是相柳留下的。
随即看像涂山璟，疑惑的问：“是不是相柳把我送回来的，那他人呢？”
涂山璟沉默片刻，掏出了一卷羊皮纸，展开后，雪光映出上面的朱砂字：“我以心头血为引，换西陵玖瑶生机，自此之后，永不见面。相柳字。”
指尖抚过 “永不见面” 四个字，小夭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比窗外的飞雪更凉。
看她这个样子，涂山璟虽然不忍，但还是低声说：“鬼方氏送来婚书，三日后相柳与鬼方艳成婚。”
小夭摸到婚书的瞬间，指尖像被烫到了一般立马缩了回去。
那羊皮纸上的字迹刺得她眼眶生疼，喉咙里涌出腥甜，却哭不出声。
想起从前因防风邶去歌舞坊而吃醋，后来知晓他是相柳时的释然，此刻都化作利刃，在她心上扎的生疼，她撕扯着婚书，纸页碎裂声混着呜咽，根本没注意到涂山璟眼底翻涌的痛楚，此刻若不是护卫死死拦住，她早已跳车冲向了鬼方氏。
此刻雪粒子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她蜷缩在马车角落，任由涂山璟为她披上狐裘，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是近乎疯癫的执拗：“带我去鬼方，求你…… 我要问他为什么……”
涂山璟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喉间滚过叹息。
他看见婚书碎片上的 “相柳” 二字时，想起在冰室，相柳冷着脸跟他说：“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也要答应我好好保护小夭，说完这句话的他，又忍不住亲了一下小夭的额头，声音哽咽的说：“保重，来世我一定会将你放在首位。”
有些真相，远比婚书更残忍 —— 相柳同意婚事，既是报恩，更是用最狠的方式，切断了小夭对他的所有念想。
而这边的相柳凝视着手中的婚书，鬼方族长的救命之恩如巨石压在心头。
他深知自己与小夭之间隔着许多无法跨越的鸿沟，终是再无可能。
指尖抚过婚书上 “鬼方艳” 的名字，他闭着眼签下了 “相柳” 二字，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那是他对命运无奈的妥协。
而躲在廊柱后的鬼方念，看着相柳签署婚书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原本想借小夭破坏婚事的计谋落空，此刻相柳竟主动应下婚约，让他的嫉妒如毒蛇啃噬心脏。“相柳，你既安心把她留给我……我就让你尝尝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深夜，小夭终于在涂山璟的安抚下睡去。
马车外，鬼方念的身影一闪而过，指尖凝聚的咒文无声无息地落在车轮上。
三日后的婚典，他不仅要让相柳亲眼看着小夭落入他手，更要让整个鬼方族，为他的嫉妒陪葬。
此刻雪越下越大，婚书的碎片被风卷上半空，像极了相柳每次消失时的荧光。
小夭在梦中抓住了一片碎纸，却发现上面赫然写着未完成的字迹：“若有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