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三秒。
加密信息的蓝光映得她眼尾泛青，协议副本流出边境的消息像根细针，扎进她紧绷的神经——但不过是预料之中的刺痛。
她早该想到，Zero残党不会甘心看着联盟整合。
三天前广场上那枚鎏金印章落下时，她就派人在协议里埋了半页伪造条款，用境外情报组织最熟悉的密码格式写着“核心作战部署”。
“叩叩。”
苏悦把手机倒扣在红木桌面上，银镯随着抬腕的动作轻轻作响。
门开的瞬间，她已经恢复成联盟领导者沉稳的模样——林婉端着茶盘进来时，只看见她垂眸翻阅文件，发顶翘起的呆毛被压得服服帖帖。
“小悦，喝口参茶。”林婉把茶盏推到她手边，银灰色卷发扫过椅背，“浩子说清剿毒窝时你故意派了元老队……”
“林姨。”苏悦突然握住她布满老茧的手，“今晚十点，让后勤处把西配楼的监控调成30秒延迟。”
林婉的茶杯在托盘里晃出涟漪。
她盯着苏悦眼下的青影，忽然想起三年前仓库里，这丫头也是这样握着她流血的手，说“我们会活成人”。
“你又要做诱饵？”
“不是诱饵。”苏悦松开手，指尖划过协议草案的最后一页，“是钓竿。”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贴着“绝密”封条的档案袋，“去把霍天宇叫来，就说有新任务。”
林婉走后，苏悦对着落地窗整理袖扣。
玻璃倒影里，穿清洁工制服的男人正推着清洁车经过走廊——他袖口沾着的蓝渍，和三天前在边境哨所发现的境外特工制服染料一模一样。
“叮。”
手机弹出新消息：目标已进入b2层资料室。
苏悦抓起外套走向电梯，银镯在腕间跳动了一下。
她按下电梯键时，余光瞥见监控屏里的清洁工正用铁丝撬资料室门锁——动作太生疏，倒像是故意演给监控看。
“苏小姐！”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保卫科小王气喘吁吁地跑来：“b2层警报响了！有……有清洁工在撬资料室的门！”
“慌什么。”苏悦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带一队人过去，留活口。”她转身时，电梯镜面映出小王跑向楼梯的背影，而她按的却是顶楼的按键——那里有整个总部最隐蔽的观察室。
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后，苏悦看着清洁工被按在地上。
他喉结滚动着喊“我是来打扫的”，右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微型相机——直到保卫科小刘掰开他的手指，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相机里存着“曙光二号”计划的部分截图。
“放了他。”苏悦的声音通过对讲机响起。
小王举着相机的手停住了：“苏小姐？这是……”
“留一个活口，不如留一个信使。”苏悦盯着屏幕里清洁工瞬间绷紧的后背，“告诉他，联盟明天会在东仓库召开作战会议。”她顿了顿，“再在他鞋底贴个追踪器——用三年前我们在Zero老巢找到的那种型号。”
深夜十点，联盟会议室的吊灯把人影拉得很长。
霍天宇的战术手套在桌面敲出有规律的声响，林婉的银发卡闪着冷光，两人的目光都锁定在苏悦推过来的牛皮纸袋上。
“假的。”苏悦用钢笔敲了敲袋口，“作战路线图是假的，兵力部署是假的，连东仓库的坐标都是假的。”她望向霍天宇，对方正摩挲着手套边缘的磨损处——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但Zero的人会相信。他们急需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会把这份假情报当作救命稻草。”
“那真计划呢？”林婉突然开口，指节捏得发白，“三年前我们就是因为情报泄露才被围困在仓库……”
“真计划在陆寒那里。”苏悦打开手机，调出卫星地图，红色标记在边境无人区闪烁，“他带领精锐提前三天埋伏，等Zero的主力顺着假路线摸过来……”她指尖划过屏幕，红色标记周围浮现一圈蓝色小点，“就关门打狗。”
霍天宇忽然笑了，露出一颗虎牙：“苏小姐这局，是要把敌人当猴耍吗？”
“不是耍。”苏悦的银镯在桌下轻轻碰撞，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是要让他们彻底相信，联盟还是那个会犯蠢的乌合之众。”她起身走向窗边，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她发顶镀了一层银，“等他们把‘胜利’汇报给境外金主……”
“就该收网了。”林婉突然接话。
她望着苏悦的背影，想起当年那个抱着她止血的小丫头，如今连影子都带着锋芒，“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当一回诱饵。”
霍天宇猛地站起来，战术靴磕在桌腿上：“我带我的人去东仓库，保证把假戏演足！”
“好。”苏悦转身时眼里闪烁着光芒，“后半夜两点，你们分别出发。林姨走南道，老霍走北道，路上遇到盘查就吵一架——要让所有眼线都听见，你们为了路线争执。”
两人离开后，苏悦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陆寒的消息：“埋伏点已确认，蛇窝挖好了。”她回复了一个“等你”，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又补了一句“小心雷区”——三年前他替她挡的那枚地雷，至今还在他右腿里留着碎片。
决战前夜的风带着铁锈的味道。
苏悦站在前线指挥中心的落地窗前，看着监控屏里东仓库方向的火光——霍天宇的人正和林婉的人“激烈争执”，打翻的油桶烧红了半边天。
她的耳麦里传来陆寒的声音：“敌方先头部队已进入伏击圈，数量比预估多三成。”
“按原计划。”苏悦的指尖在操作台上跳动，调出无人机画面，“放他们进入核心区，等后队全部跟进……”
“明白。”陆寒的声音混着风声，“悦悦，等结束了……”
“先打胜仗。”苏悦打断他，嘴角却往上翘了翘。
她盯着屏幕里逐渐合拢的蓝色包围圈，突然想起萌萌今天视频时说的话：“妈妈像超人！”超人不会哭，但此刻她的眼睛有点酸涩。
“轰——”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指挥中心的灯全灭了。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苏悦看见监控屏里，Zero的部队正被压缩成一团，陆寒的人从三面压上，第四面是悬崖——那是她特意留的“生路”。
“收网。”她对着耳麦说，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轻。
黎明时分，战场的硝烟还未散尽。
苏悦踩着焦黑的土地走向高台，军靴陷进未干的血里。
远处传来俘虏的哀嚎，陆寒的身影在火光中越来越清晰，他的作战服破了好几个洞，却笑得像个孩子：“全歼，一个都没跑掉。”
苏悦望着燃烧的战场，银镯在腕间发烫。
她想起三天前协议副本流出时的消毒水味，想起清洁工鞋底的追踪器，想起霍天宇和林婉吵架时故意提高的嗓门——所有的局，所有的诱饵，终于在这一刻结出了果实。
“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到底。”她对着风说，声音被炮火声撕碎。
而在地下三百米的秘密基地里，技术员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红色警告灯闪烁中，一道加密信号穿透层层岩石，飞向境外：“曙光计划已被识破，启动‘影子行动’。”
指挥中心的警报突然响起。
苏悦转身时，陆寒已经把枪掏了出来——但屏幕上显示的，只是一串陌生的代码。
她盯着那串数字，银镯突然硌得手腕生疼，像在提醒着什么。
“查来源。”她对技术员说，声音比刚才更轻。
技术员的手指顿了顿：“是……地下基地的备用通讯系统。”
苏悦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三年前仓库里那盏熄灭的煤油灯——有些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