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私募峰会上，有同行尖锐地问：“清仓茅台是不是意味着你看空消费？” 崔琰展示了两张图：左边是茅台 60 倍的市盈率，右边是煤炭股 5 倍的市盈率。“这不是看空消费，是选择性价比。” 他举起水杯，“就像口渴时，20 元的矿泉水和 2 元的纯净水，前者未必更好。” 台下响起笑声，他补充道，“等这瓶水降到 5 元，我们还会买回来。”
12 月 31 日，2021 年的最后一个交易日。上证指数在 3600 点附近震荡，茅台收于 2050 元，较年内 2600 元的高点跌去 23%，而磐石资产的煤炭股持仓占比已悄然升至 55%。王经理在年终总结会上播放了一段视频：从 2013 年茅台 130 元时的建仓指令，到 2021 年 2200 元的减仓记录，再到煤炭股从 5% 到 55% 的仓位变迁。
“这不是运气，是纪律。” 崔琰看着团队成员，“2018 年市场最低迷时，我们坚持持有茅台，因为它当时只有 25 倍市盈率；2021 年我们减持，因为它涨到了 60 倍。同样的逻辑，2020 年煤炭股 5 倍市盈率时我们加仓，现在它们虽然涨了，但平均市盈率才 8 倍，依然在合理区间。”
大户老蔡的账户成了最好的案例。当年 1000 万的本金，经过茅台的 20 倍增长，再加上茅台分红，如今已变成 3 亿。“老蔡是做茶叶生意的，我这辈子做茶生意，讲究‘茶有茶道’，” 老蔡在视频祝福里说，“小崔做投资，讲究‘股有股道’—— 该守时守，该退时退，这才是长久之道。”
跨年夜的烟火还在天边明灭，李桐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温度。崔琰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带着酒窖里陈年茅台的微醺气息。“你看这些基金经理，” 她轻轻叹气，“为了排名熬得头发都白了，最后还是输在‘舍不得’上。”
崔琰收紧手臂，让她更贴紧自己。楼下传来安安和乐乐的笑声，两个孩子正缠着爷爷奶奶放烟花，李桐父母的嗓门混在其中，带着南方口音的爽朗。“咱们家不一样，” 他低声说，“输赢不在一时，在能不能安稳过一辈子。”
烟火渐稀，小区里的欢呼声慢慢沉下去。李桐被冻得缩了缩脖子，崔琰牵着她往回走，楼道里飘来婆婆炖的银耳汤香。“爸妈今天还说，” 李桐踢掉鞋子换拖鞋，“安安上次作文写《我的爸爸》，说你总在电脑前看‘黑色的石头’，老师都笑了。”
崔琰正帮岳父接电源，闻言笑出声。客厅里，乐乐举着仙女棒转圈，发梢沾着雪花；安安趴在爷爷膝头，听他讲年轻时全国跑修轮胎的故事，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李桐母亲端来银耳汤，瓷碗在茶几上摆成一圈，热气氤氲了眼镜片。
“说起来，” 崔琰舀了勺汤，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安安乐乐都上小学了，每天背着书包往学校跑，在家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李桐正给儿子擦嘴角的糖渍，手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他放下碗，手指在温热的碗沿上画圈。窗外又窜起几簇烟花，照亮他眼底的认真：“国家不是放开二胎三胎了吗？我在想…… 要不要再添个小家伙？”
李桐母亲先拍了手：“我早就想说了！你看这俩孩子多乖，再来一个正好！我和你爸现在退休了，有的是精力带。” 岳父也点头：“是啊，家里人多热闹，孩子们也有个伴。”
安安突然从爷爷腿上跳下来，跑到崔琰面前仰着脸：“爸爸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我想要妹妹，像洋娃娃一样！” 乐乐立刻接话：“我要弟弟，能让我使唤的弟弟！”
李桐看着丈夫眼里的期待，心里像被温水漫过。
“你不怕忙不过来？” 她挑眉，故意逗他，“煤炭股还没研究完呢，再来个小家伙，你怕是连晨会都要抱着孩子开。”
崔琰却笑了，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忙不过来就请个阿姨，实在不行…… 我就再休个长假。” 他看向客厅里打闹的孩子，声音放得很柔，“你还记得吗？以前总说，投资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现在日子稳了，该多要点生活了。”
李桐母亲端来一盘刚炸好的春卷，金黄酥脆。“趁热吃，” 她往李桐碗里塞，“我看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年开春我就给你们调养身体。”
夜深了，孩子们被爷爷奶奶哄睡，呼吸声均匀得像羽毛。崔琰和李桐坐在卧室的藤椅上，“其实我也想，” 李桐轻声说，“昨天去学校接他们，看到安安在操场上跟同学打架，突然觉得，要是再有个弟弟妹妹，他说不定能懂事点。”
崔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不止呢，” 他想象着未来的画面，“等老三长大了，咱们四个老人带着三个孩子去公园，那场面，肯定特别热闹。”
远处的烟火彻底散了，小区里只剩下零星的狗吠。李桐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煤尘味 —— 那是去煤矿调研时沾上的，洗了好几次都没散尽。以前她总嫌这味道土，现在却觉得踏实，像脚下踩着的土地，沉默却有力量。
“那就试试？” 她抬头，眼里映着月光。
崔琰用力点头，仿佛在确认一笔重要的投资。只是这一次，标的不是 K 线图上的数字，而是血脉里的牵挂；收益不是账户里的增长，是岁月里的欢声笑语。
“好，” 他说，“咱们投个长期的。”
客厅里，李桐母亲给孩子们盖被时，悄悄往李桐床头放了个红布包，里面是晒干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老一辈的讲究里，这叫 “早生贵子”。窗外的月光落在布包上，像一层温柔的祝福，裹着一个家庭最朴素的期盼 —— 比任何投资都更值得坚守的，从来都是身边的人，和眼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