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客厅地板上，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薄纱。顾清欢坐在窗边，手中握着那封信，指尖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信纸展开。
字迹依旧熟悉，却比从前多了几分沉稳与沉重。第一行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呼吸便不自觉地停滞了一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哪里吗？”
她当然记得。
那是她人生中最明亮的一段时光，也是最痛的记忆之一。
她闭上眼，仿佛看见那个扎着马尾、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正站在老槐树下，踮着脚尖想要够到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而他从树后走出来，伸手替她接住了那只风筝。
“你画画很好看。”他说，“以后我放风筝，都让你画图案。”
那时的她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他。可如今回想起来，那抹羞涩里藏着多少未曾察觉的心动。
她睁开眼，视线落在信纸上，继续往下读：
“你说你喜欢风，喜欢它自由自在的样子。我说，我会成为你的风，永远把你带向你想去的地方。”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手指不自觉攥紧。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温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槐花香。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种下的那棵小槐树，如今应该已经长得很茂盛了吧。
她起身走向卧室，拉开衣柜最深处的一个木盒。灰尘扑面而来，她咳嗽了一声，随即小心翼翼地拂去表面的灰，露出一张泛黄的手绘风筝图案。
纸张已经微微泛白，但那些稚嫩却用心的线条依旧清晰可见。她翻过来，在背面看到一行熟悉的字迹：
“给未来的设计师顾清欢。”
她怔住，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一直记得。
她曾经说过想当一名设计师，他便把这句话写在风筝背面，藏进记忆里。
她将风筝轻轻放在一旁，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信纸，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敲击在她心上的鼓点，一下又一下，震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你，以为时间会让我忘记你。可越是努力忘记，就越发现，你早已刻在我的生命里。”
“我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才写这封信，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悄然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她慌忙用纸巾擦拭眼角，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从未想过，他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如此赤裸裸地剖开自己的心，只为了让她听见。
她终于读到最后几个字：
“我爱你，从未变过。”
她合上信纸，轻轻地将它贴在胸口，闭上眼睛。
那一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他们在雨中撑伞回家的夜晚，想起他在考试前偷偷帮她整理笔记的模样，想起她离开那天，他站在机场出口，眼神空洞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可现在才明白，原来只是把那份感情藏得太深太深，深到连自己都骗过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却一片寂静。
她不知道该拿这份感情怎么办。
傅斯年变了，她也变了。
过去的伤害太深，不是一句“我爱你”就能轻易弥补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愿意改，如果他真的愿意为她付出一切，那么，她是否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没有答案。
只是，此刻的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坚定地说出“不可能”。
她转身回到沙发坐下，将信纸小心地折好，放进木盒中，然后盖上盖子。
窗外的风还在吹，阳光依旧温暖。
她望着那封信，许久未语。
直到夜色再次降临，她才轻声呢喃了一句：
“傅斯年，你到底还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