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他们身后狠狠砸下，甬道深处黑漆漆的，像张要把万物都吞进去的大口，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吞掉了。赤璃的手还搭在机关傀儡的操控杆上，指尖轻微哆嗦，那锁链断裂时的震动，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现在咋办？”她压低声音问，声音在甬道里被挤得有些闷。
玄寂没马上回应，慢慢抬起手，几只蛊虫从袖子里滑出来，悄无声息地顺着地面往前爬。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像是能把这浓重的黑看透。
“先把呼吸稳住。”月泠靠在墙边，调整着气息，“刚才符文监控是被遮住了，可他们已经知道咱们进来了。”
“不是‘他们’。”玄寂声音低沉又镇定，“是‘它’。”
赤璃一怔：“你是说……那个机关背后的玩意儿？”
“不光是机关。”玄寂目光望向更深处，“咱们在和一个古老的家伙打交道，它比咱想得复杂，也更危险。”
赤璃咬了咬牙，没再吭声。她回头瞅了眼紧闭的石门，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那扇门后面，好像有啥东西正透过门缝盯着他们。
甬道接着往前伸展，墙壁上的符文越来越少，换成了一种奇特的金属纹路。这些纹路不发光，可凑近了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跳动，就好像整个通道都在缓缓呼吸。
“这是……活的？”月泠皱着眉，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些纹路。
“不是活物。”玄寂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抚摸一道纹路，“但它确实有意识，或者说，它带着一种意志。”
“意志？”赤璃警觉地四下张望。
“一种古老的控制办法。”玄寂站起身，神色凝重，“这些机关不只是用来防御或者封锁的，它们是为了封印某个东西。”
“封印？”月泠脸色变了，“啥东西得用这么多机关来压着？”
“也许是……它自己。”玄寂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在这条怪里怪气的甬道里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不知名生物的皮上。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还有若有若无的嗡嗡声，像是极低频率的震动，在耳边回响。
终于，甬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中间立着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无数齿轮、链条缠在一起，中间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体，散发着微弱的蓝紫色光。
“那就是核心。”月泠快步走过去，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只要控制住它，就能让机关不再收缩。”
赤璃马上操纵机关傀儡靠过去，开始分析晶体周围的能量流动。玄寂则站在一旁，放出更多蛊虫，围着晶体打转探测。
“怪了。”赤璃皱起眉头，“能量流比之前稳了，可好像……有人在捣乱，想破坏它的平衡。”
“不是‘有人’。”玄寂声音陡然变冷，“是‘它’。”
话刚说完，晶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原本稳定的光芒一下子乱了套，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像被搅翻了，墙壁上的金属纹路开始泛起红光，像血管一样飞快蔓延。
“它发现咱们了！”月泠惊呼。
“别慌。”玄寂沉着说道，手上幻灵蛊术瞬间发动，几只蛊虫飞向晶体，想把能量流稳住。赤璃也赶紧调整机关傀儡，对晶体做细微调整。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搞定的时候，晶体内部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眼的蓝紫光芒，紧接着，整个大厅剧烈震动起来，所有齿轮疯狂转动，链条绷得紧紧的，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不对劲！”赤璃大喊，“它在自我修复！而且速度比咱们干预得还快！”
“是外面有干扰！”月泠快速分析星象之力的变化，“有股新力量掺和进来了，不是随机的，是冲着咱们来的，想打乱咱们节奏！”
玄寂脸色一沉，立刻明白——他们小瞧敌人的准备了。
“他们早挖好了陷阱。”玄寂冷冷地说，“这不是简单的机关，是个系统，能察觉入侵者的系统。咱们现在做的一切，都在它的算计里。”
“那咋整？”赤璃着急地问。
“只能硬压。”玄寂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出更深厚的幻灵蛊力，蛊虫像潮水一样冲向晶体，想强行切断外面干扰的能量线。
赤璃把机关傀儡用到了极限，以最快速度调整齿轮间的空隙，想弄出一段短暂的空当。
月泠站在一旁，双手飞快结印，星象之力在她身边形成一圈淡蓝色光环，她的瞳孔里出现密密麻麻的星辰轨迹，整个人好像和宇宙产生了某种联系。
“找到了！”她突然睁开眼，“干扰源不在这儿，是在……上面！”
“上面？”赤璃抬头看向大厅顶部，那儿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
“它是通过一种空间连接传干扰信号。”月泠咬着牙，“咱们得在它完全掌控局面之前切断连接！”
“来不及了。”玄寂的声音冷得像冰，“它已经开始反击了。”
果真，大厅四周的墙壁开始慢慢合拢，宽敞的空间一点点变小，好像要把他们困死在这儿。
“赤璃，快点儿！”玄寂大喝。
“我尽力了！”赤璃额头冒出冷汗，手指在操控杆上都快磨破了。
月泠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空中画出一幅星图。星图一亮，她整个人的精神力好像一下变强了，双眼闪着银白色光芒。
“我能暂时屏蔽干扰，就三息时间。”她喘着气说。
“够了。”玄寂眼神一紧，蛊虫群猛地发力，形成一道屏障，把晶体整个包住。
赤璃抓住机会，机关傀儡的机械臂准确地插进晶体的一个节点，咔哒一声，晶体表面裂开一条细缝。
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猛地一震，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从晶体里扩散出来，所有人都被掀翻在地。
“成了吗？”赤璃艰难地抬起头。
“还没。”玄寂撑起身，脸色阴沉，“这只是第一波反击。”
果然，晶体裂缝里慢慢渗出一股黑雾，黑雾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脸扭曲又狰狞，好像在无声地咆哮。
“它……要出来了。”月泠喃喃道。
“那就让它出来。”玄寂缓缓站起来，眼中寒光闪闪，“既然它想玩，咱们就陪它玩到底。”
他抬手，蛊虫群再次聚集，形成一场黑色风暴，朝着那缕黑雾迎上去。
赤璃重新操控机关傀儡，挡在玄寂身前，月泠则咬破手指，在地上迅速画了一个星阵。
大厅里，战斗一触即发。
黑雾翻滚，齿轮轰鸣，整个空间仿佛陷入了一场寂静的战争。
而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一双眼睛透过星象的缝隙，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