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二楼走廊的声控灯明明灭灭，映着署长雷蒙那张铁青的脸。
他几乎是撞开了询问室的门，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瞬间钉死在李昊身上。
在看到李昊的瞬间，雷蒙就震惊了，是这个家伙！
“你们给我滚出去守着大门！”
等到所有人出门后，确定录像关闭了，雷蒙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几步走到李昊面前，试图用身高和警衔带来的压迫感稳住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刻意的低沉：
“9527！”
这个警校时期就烙印在李昊档案深处的编号，被他重重吐出，
“你别太嚣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首先是一个警察！”
李昊正百无聊赖地研究着金属椅扶手上的划痕，闻言，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痞笑丝毫未变，眼神却像在看一出荒诞剧。
雷蒙见他没有激烈反应，以为戳中了要害，立刻加重砝码，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识相点，立刻让你外面那些无法无天的手下给我退回去！立刻！否则。。。”
他故意停顿，眼神锐利如鹰隼，一字一顿地吐出，
“我就把你‘卧底’的身份，告诉全港岛！告诉外面每一个喊着救你的‘兄弟’！后果，你自己想！”
“卧底？”
这两个字如同两颗无形的子弹，狠狠撞进李昊的脑海！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
卧底？警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然是个差佬？！
那老子怎么会稀里糊涂进了赤柱？！
妈的！谁派老子去的？！上司呢？！
难道也他妈跟黄志成那扑街一样，是个用完就丢、过河拆桥的冷血牲口？！
一股被愚弄、被抛弃的滔天怒火，如同岩浆般在李昊胸膛里轰然炸开！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那点玩味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冒犯的狂怒，死死盯住雷蒙。
牙关紧咬，腮帮的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雷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下一秒，李昊脸上的狂怒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又挂上了那副更显夸张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惫懒笑容。
他甚至还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呵呵呵。。。”
李昊拖长了调子，肩膀笑得一耸一耸，
“这位阿Sir，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太多，脑子坏掉啦？”
他摊开双手，展示着手腕上冰冷的手铐，眼神无辜得像只迷途羔羊，
“守法公民啊！我可是大大的良民！是你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从路上‘请’来的嘛！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身体前倾，凑近雷蒙，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和挑衅，
“怎么？那边别墅区是你们差佬的后花园？我们这些乡下人，连路过吸口新鲜空气都不配？有钱人了不起啊？看不起人啊？”
“你！”
雷蒙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由青转红，胸膛剧烈起伏。
硬的不行，软的也油盐不进！
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砸击声如同催命鼓点，警署大楼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能想象总部此刻是怎样一番天翻地覆，港督的电话怕是要把一哥的桌子打穿！
每一秒的拖延，都意味着他雷蒙仕途的终结，甚至可能是整个西环警署的灾难！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的后背。
“呼。。。”
雷蒙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瞬间软化，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
“9527，你看，话不能这么说嘛！大家。。。大家说到底还是同僚一场，都是为了公事嘛！”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内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动作近乎谄媚地推到李昊面前的桌面上，
“你看，你的辛苦费，我们可是一分没少！每个月都准时打到这个账户上！规矩，我们懂！你放心，做兄弟的，怎么会坑自己人呢？”
李昊斜睨着那张薄薄的卡片，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慢悠悠地将卡片拈了起来，放在眼前晃了晃，仿佛在掂量一张废纸的重量。
“哟呵？同僚情深？工资？”
李昊拉长了尾音，嘴角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
“阿Sir啊，这里面。。。有多少‘血汗钱’啊？小弟我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实在好奇得很呐！”
雷蒙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在对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视下，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四万。”
“噗——！”
李昊刚端起旁边不知谁剩下的半杯凉茶抿了一口，听到这个数字，直接喷了出来！
茶水溅了半张桌子，也溅到了雷蒙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咳咳咳。。。四万？！”
李昊拍着胸口，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阿Sir，你当我三岁细路仔咩？四万？够唔够我手下泊车小弟一条街一日的茶水费啊？！”
雷蒙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慌忙解释，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
“不不不！9527你听我说！这只是基本工资！线人费！线人费我马上给你单独申请！特批！加六万！一共十万！我保证！立刻到账！”
“十万？”
李昊止住了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雷蒙的眼底。
他两根手指夹着那张银行卡，手腕只是极其随意地一抖。
“啪嗒！”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张坚硬的塑料卡片，竟如同脆弱的饼干，在他指间瞬间断成两截！
断口整齐得如同激光切割！
“抱歉啊，雷Sir。”
李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将两截断卡随意地丢在雷蒙脚边，
“我李昊呢，从来不是什么卧底，更不缺你这点卖命钱。”
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强大的压迫感让雷蒙呼吸一窒。
“都是别人。。。硬塞给我的。”
李昊慢悠悠地说，嘴角重新勾起那抹标志性的、带着无尽恶意的痞笑，
“这点零花钱，打发叫花子都嫌少。这样吧，雷Sir，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外面兄弟们的火气也确实大了点。。。”
他话锋一转，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不如，你帮我个小忙？我呢，也帮你个小忙。大家互惠互利，和气生财，你看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