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内的空气冰凉潮湿，带着淡淡的木质清香。楚临扶着内壁前行，指腹触碰到的树质并非普通木材的纹理，而是某种类似金属与植物结合的奇异材质，触感冰凉而坚硬，却又带着生命特有的韧性。
盘旋而上的阶梯宽不足两尺，每一级台阶都刻着细密的羽状符文，与树干外部的纹路遥相呼应。楚临每踏上一级，相应的符文就会微微亮起，仿佛在验证他的资格。
三尾灵狐蹲在他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带来一丝安抚。楚临的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但此刻，那影子却显得有些怪异——边缘处偶尔会不自然地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试图挣脱出来。
“星灵，我的影子……”楚临低声道。
水晶球中的星火已经黯淡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更加虚弱：“混沌之眼的凝视会污染生灵的本质……你的影子正在被混沌侵蚀。必须抵达树顶，苏家的‘净天羽衣’可以暂时压制这种异变。”
楚临点点头，继续向上攀登。随着高度增加，阶梯两侧的树壁上开始出现浮雕——那是星空羽族的历史。第一幅浮雕描绘的是无数背生光翼的羽族从星门中降临，他们手持权杖，脚下跪拜着原始人类；第二幅则是羽族与某种章鱼般的巨大生物交战，那怪物浑身长满眼睛，触须缠绕着星球……
“那就是混沌生物？”楚临停下脚步，伸手触碰浮雕。
指尖刚接触到画面，一股浩瀚的精神冲击便涌入脑海。他看到了那场战争的片段：羽族强者展开遮天蔽日的光翼，每一片羽毛都化作利刃斩向怪物；而混沌生物的身体被撕裂后又会重组，甚至能将接触到的羽族战士同化成扭曲的畸形……
“啊！”楚临猛地抽回手指，额头渗出冷汗。仅仅是浮雕中残留的记忆，就差点让他的精神崩溃。
灵狐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他的脸颊，示意他继续前进。楚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再次迈步。
阶梯仿佛永无止境。大约攀登了三个小时后，楚临的双腿已经微微发抖。树洞内的重力似乎随着高度增加而增强，每一步都需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听到某种低语——那不是通过耳朵接收的声音，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呢喃。
“……臣服……混沌才是永恒……”
“……打开你的心……接受真实……”
声音忽远忽近，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楚临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杂音，但它们反而变得更加清晰。肩上的灵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跳下来挡在他面前，三条尾巴高高竖起，发出警告般的低鸣。
“怎么了？”楚临握紧唐刀。
下一秒，他看到了——前方的阶梯上，自己的影子正独自站立！
那影子脱离了光线的束缚，像活物般扭曲着，轮廓逐渐膨胀变形。原本属于人类的头部拉长分裂，变成类似章鱼触须的形态；手臂增殖出额外的关节，指尖延伸成利爪……
“混沌映象……”星灵的声音带着凝重，“它正在尝试实体化！”
影子突然扑来！楚临本能地挥刀斩击，唐刀却直接穿过了影子的身体，仿佛砍在空气上。影子发出无声的尖笑，触须般的肢体缠绕上楚临的手臂。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楚临看到自己的皮肤开始泛出灰白色的斑块，触碰到斑块的衣袖竟直接腐化成灰！
“用星火！”星灵急道。
楚临立刻调动胸口的星璇，银蓝色的能量涌向手臂。与影子接触的部位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灰白斑块的扩散速度减缓，但并未停止。影子发出痛苦的嘶吼，却依然死死缠住他不放。
危急关头，灵狐突然跃起，口中衔着的那枚晶体绽放出耀眼的青光。光芒照射下，影子的动作明显一滞。楚临抓住机会，将全部星力灌注到唐刀中，刀身上的星纹逐一亮起，化作一道银河般的匹练横扫而出！
“轰！”
影子被拦腰斩断，发出无声的哀嚎。上半截躯体疯狂扭动着想要重组，但伤口处残留的星力阻止了它的再生。楚临没有给它机会，又是一刀劈下，这次直接命中影子的“头部”。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响在脑海中炸开，影子瞬间崩解成无数灰白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楚临踉跄着后退两步，大口喘息。他的右臂已经有大片皮肤变成死灰色，失去了知觉。
“这只是开始……”星灵沉声道，“混沌污染会随着时间加深。你必须尽快……”
话音未落，整个树洞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楚临抬头看去，骇然发现上方的阶梯正在崩塌——某种巨大的力量正在从外部攻击古树！
“混沌监视者开始强行突破了！”星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跑！不要停！”
楚临顾不上手臂的伤势，抱起灵狐全力冲刺。身后的阶梯一级接一级塌陷，碎木与符文如雨般坠落。某个瞬间，他听到树壁外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就像金属利爪在刮擦树干。
转过一个急弯后，前方突然出现亮光——那是阶梯的尽头，一扇由纯净能量构成的银色光门！
楚临用尽最后的力气跃向光门。就在他穿过光门的刹那，一根漆黑的金属触须刺穿树壁，堪堪擦过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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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顶圣所**
强光过后，楚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的银色平台上。平台悬浮在树冠顶端，四周是翻腾的云海，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为一切镀上金边。
平台中央是一座小型祭坛，上面摆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银色长袍。长袍表面绣着与苏雨瑶肩胛处相同的羽状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泽。
“净天羽衣……”楚临拖着受伤的手臂走向祭坛。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长袍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站住。”
楚临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十步之外，苏雨瑶静静站立。她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裙，裸露的肩背上，那些羽状符文已经完全展开——那不是纹身或胎记，而是一对半透明的光翼！翼展超过三米，每一片羽毛都由纯粹的能量构成，随着呼吸轻轻摆动。
但最让楚临震惊的是她的眼睛——原本淡紫色的瞳孔此刻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眼白部分布满细密的星纹，与通天古树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苏雨瑶？”楚临试探性呼唤。
女子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苏雨瑶只是我在人间的化名。你可以称呼我——‘星羽卫第七席’，苏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