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新闻向来是传播速度最快的。
何况，这次新闻如此劲爆，字面意义上的，爆。
当天下午，大皇子带着女巫离开，在场人便快速将事情传遍皇城。
傍晚落日时分，女巫拂央所做的一切，在高司塔国皇城惊天一爆，已经如汹涌的浪潮，势不可挡奔向各地。
伊尔和辛羽急急忙忙往回赶，在南部微服私访的帝后两人也紧急赶路。
一旦提起女巫，就好像蚂蚁遇见稀罕的毒蘑菇，路边的闲散人士都能兴致勃勃评价两句。
回来的路上，辛羽听了不下七种言论，什么版本的谣言都有。
有人纠结，女巫拂央能通灵，会不会也有诅咒之力？？
有人阴谋论，认为女巫此举就是为自己立威，取得人类的重新信任之后，重复祖先做过的事，再次背叛人类。
有的反驳，没有女巫，当天那些人都只能成为血肉模糊，尸骨无存的死人，她大可不必出头，可她做了，便是她的善。
还有人处于中立状态，不站队不谩骂，将这事当成了八卦看待。
外头热议如潮之时，清辉落满一地，祁睿坐在床对面的沙发，背脊绷得笔直，静静翻阅资料。
诺维立在一旁，将搜集到的所有信息一一告知。
“这几个是其中最古怪的，恰巧都在城西，现在是维克托在蹲。另外，现场的魔力残留……”
诺维降低音量，说到此处，忽然单膝下跪，将手放在左胸上，语带惭愧：“恕属下不力，我的魔力沿着气息追踪到阿米诺山，就失去踪迹。”
祁睿头也不抬，淡淡道：“先起来，阿叙呢？”
他的双眼就像是带着雷达，一张一张看过去，最终留下了两张舞女的信息。
“小殿下与哈尔斯将军去了军营，回来之前，小殿下已经将所有失去家园的人暂时安排在东来街。”
“嗯，辛苦你们了。”祁睿将指下的两张资料往前递，示意诺维看看。
诺维伸手接过，资料上赫然是近一周最红的女郎。
这两个舞女确实古怪，但据那些酒客的说法，两天前，有魔法师试图对其中一个舞女用强的，差点得逞，舞女也没有反抗。
最后是路过的酒客将人救了下来，闹事的魔法师也被军队抓走，还困在牢中。
因而他跟维克托觉得，或许不是这两位。
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做局，就为了做坏事之后减轻怀疑吧？
诺维脑子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忽然有些不敢置信，捏着纸张的手劲随之加大：“殿下，这两位是哈明酒馆新来的舞娘，您是觉得……”
“重点查她们。”
祁睿摊开左手掌心，空无一物的手掌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黑影。
影子抱着的小瓶子，正是诺维在爆破现场收集到的微弱魔力气息。
“带上它。”祁睿将小瓶子扔给诺维，而后指着跳到地上，去找拂央的黑影道：“它们已经将酒馆包围起来，你们过去，将相关人员带到军营，让哈尔斯连夜审问。”
祁睿眉眼淡淡，望着已经跳上床的黑影，声音低哑：“记住，我要所有过程。”
诺维点头，“是，殿下。”
清浅的月光下，诺维走得飞快，面色严肃。
“诺维。”
这个声音是……
诺维抬头，拐角处出现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
是圣女和伊尔，前者表情慌张，都快哭了，后者脸色也不怎么好。
“伊尔，圣女大人。”
辛羽终于见到了一个活人，急忙问道：“央央呢？还好吗？阿丽儿说她在这儿。她怎么样了？受伤了？”
她气喘吁吁进了宫，下意识便觉得央央应该会在圣光殿，没想到阿丽儿一脸担忧，跟她说拂央在大殿下这儿。
因着玄晖殿冷清，人也少，辛羽想抓一个知情人问问都不行。
“拂央小姐用通灵之力救了39人，魔力耗尽，陷入沉睡。”
诺维简单陈述，而后补充：“她在大殿下寝殿里，纽特先生说或许睡几天就能醒，你们去吧，我还有公务，先走了。”
辛羽脸色煞白，急得话都没说一句，平时的礼貌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抛下伊尔，朝玄晖殿狂奔。
诺维急着办事，也没在意，抬步之际，伊尔将他抓住，声音冷淡：“有线索了？”
“城西酒馆，舞娘。我们会去哈尔斯那边，晚些若是有空，过来帮帮忙。”诺维没有瞒他，毕竟伊尔的能力，对于判断谎言简直就是试金石的存在。
伊尔点头，沉声道：“行。表哥今天是不是差点暴走？”
诺维：“你发现了？”
“嗯，路边所有的影子都在抖动。”虽然幅度很小，但他对这样的能力，还算熟悉。
伊尔和辛羽今天可是去了外地，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影响到那么远……
诺维暗暗叹息：“回来看到拂央小姐耗尽魔力昏迷那阵，大概几分钟。”
他盯着回廊尽头，月光触及不到的背面折成一个阴影的角落，平静如常。
“从前，我觉得殿下此生或许不会失控，现在才知道，也要看面对什么事。走了。”
他是在学校里被祁睿挖出来的，对于这个小他几岁的学弟，诺维好奇，也有些不服气。
结果就是，不论单挑什么，他都输给祁睿，只好乖乖听他差遣。
就这么跟着他到处办事，不知不觉中，诺维就打从心底佩服这个男人。
知道暗魔力神秘，可能具有毁天灭地能量的时候，诺维嗤之以鼻。
以这男人的能力，怎么可能轻易失控，导致世界毁灭？
可人再强大，总有属于自己的软肋。
家人平安，爱人相伴，或许就是祁睿余生的私心，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伊尔放开手，往玄晖殿去。
怎么能保持冷静？
若是小羽在他面前这样，他也会失控。
此刻，伊尔无比感同身受。
幕后之人玩什么把戏不好，波及到女巫拂央，这回，表哥不可能善罢甘休。
接下来，就看表哥是决定速战速决，还是慢慢折磨对方。
或许，这件事也快结束了。
皎皎明月透过窗沿洒进来，映照在床边，祁睿淡淡抬眸，看了门前的辛羽一眼：“你来了，看看她吧。”
辛羽一手抚着心口，艰难地咽下口水，疾走几步来到床边。
拂央面容平静，起伏的胸口和轻柔的呼吸提示着，她只是在睡觉。
辛羽重重坐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喃喃自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前阵子，她才刚跟拂央讲了前世的那些童话故事。
说到睡美人，拂央还打趣她，说她的睡姿乖巧安静得不行，不就是一个睡美人吗？
好了，现在她自己也成睡美人了，真正的睡美人，不知道会睡几天的那种。
沉睡的女巫安静得可怕，伊尔只是站在床尾看了一眼，一声不吭走到祁睿身旁的沙发坐下，抬手拿出一瓶气泡酒，倒了两杯。
“喝一杯？”
这是气泡酒，酒精浓度低得几乎没有，但味道酸酸涩涩，特别醒神。
小时候，祁睿总是喜欢用这个捉弄他，后来他习惯了这个味道，反而有些上瘾。
偶尔需要换换脑子，他就会喝一杯。
魔卫团众人对由七种浆果混制而成的气泡酒敬谢不敏，只有他们，一个比一个淡定。
祁睿默不作声拿过，莓红色的液体中，泡泡还在升腾。
一杯下肚，伊尔又倒了一杯，忽然开口：“下午我看到了。”
“嗯。”
“她不会有事的，表哥，保持清醒。”伊尔言尽于此，没有继续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将事实摆在面前。
在拂央来到皇城之前，他也算跟她有过几次斗智斗勇的经历，女巫狡猾、鬼点子多，从不轻易放弃，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祁睿眼皮微掀，望着桌上精致的餐具，忽然笑道：“自然。”
“玛利亚来过了吗？她也是女巫，会不会知道什么？”辛羽走过来，坐在伊尔身边，担忧道。
“她说女巫承袭的血脉不同，魔力耗尽的体现也大相径庭，对阿拂来说，陷入沉睡或许是好事。”
玛利亚下午便来过。
查理腿脚好了许多，也能拄着拐杖过来。
两人待了一小时，祁睿也从她口中得知，塞勒涅女巫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