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缓慢地，在废弃的铁轨上爬行。每一次移动，那六条由巨大齿轮构成的节肢，都会和铁轨发生剧烈的摩擦，溅起一串串刺眼的火花。
“嘎吱——嘎吱——”
那声音，尖锐得像是用指甲在刮擦玻璃，让人头皮发麻。
苏影握紧了腰间的“夜枭”，身体微微下蹲，摆出了一个随时可以爆发的姿势。
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眼前这个东西，已经超出了她对“变异生物”的认知。
它没有血肉的弱点，身体的重要部位，几乎都被那些锈迹斑斑的钢铁护甲所覆盖。那是一个移动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钢铁堡垒。
“小心，它的甲壳很厚。”苏影压低声音，提醒道。
牧辰却像是没有听到。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怪物，眼神里，没有忌惮，也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类似于工程师在审视一件粗糙工业品时的，挑剔和分析。
“结构臃肿，能量转化率低下，关节部位的链接方式很原始。”
他淡淡地评价道。
“属于失败品。”
苏影：“……”
就在这时，那个被称为“失败品”的怪物，似乎也发现了他们。
它停下了移动。
那由无数钢筋和铁板焊接而成的，丑陋的头部，缓缓地转向了他们。
它没有眼睛。
但在头部中央，一个由废旧摄像头改装而成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镜头，死死地锁定了他们。
“嗡——！！！”
怪物腹部的某个腔体，传来一阵如同发动机预热般的轰鸣声。
下一秒。
“吼！”
一声沉闷的，混合着金属咆哮和蒸汽嘶鸣的怒吼，从它的体内爆发！
它动了！
它那庞大的，如同小型卡车般的身体，以一种和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朝着三人，悍然冲锋！
“轰！轰！轰！”
六条齿轮状的节肢，疯狂转动！
地面在震颤！
它就像一辆失控的，加装了无数刀片的压路机，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碾成碎片！
苏影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正要侧身闪避，寻找攻击的机会。
一只手，却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牧辰。
“不用你。”
他平淡地说道。
然后，他对着身后那个，如同影子般安静的“夜一”，下达了第一个，实战指令。
“处理掉。”
“遵命，主人。”
夜一那合成的电子音，冰冷而清晰。
话音未落。
它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快！
一种超越了人类视觉极限的，纯粹的快！
苏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残影，已经迎着那头钢铁巨兽，冲了上去！
“当！”
一声巨响！
夜一那看似纤细的身体，和那头钢铁巨兽，发生了第一次，正面碰撞！
结果，却让苏影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那头钢铁巨兽的冲锋之势，竟然被……硬生生地，止住了！
夜一的一只利爪，深深地刺入了地面。
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抵住了怪物那巨大的头部！
力量的对决！
“嘎吱……嘎吱……”
钢铁巨兽的齿轮节肢，在原地疯狂地空转，刨掘着地面，带起无数碎石和泥土。
它在咆哮，它在发力！
但它那足以撞穿墙壁的恐怖冲击力，在夜一面前，却仿佛撞上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
僵持，只持续了一秒。
夜一动了。
它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扭！
借助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它整个身体，如同鬼魅般，沿着钢铁巨兽的头部，攀爬了上去！
它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滞。
它的四肢，像最强的吸盘，牢牢地吸附在那些凹凸不平的金属甲壳上。
它在怪物的背上，如履平地！
“吼！”
钢铁巨兽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它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把背上的这个“跳蚤”给甩下去。
但，一切都是徒劳。
夜一已经来到了它的背部中央。
那里，是几块甲壳的连接处，露出了一丝缝隙，可以看到下面，正在蠕动的，暗红色的血肉组织。
弱点。
夜一那没有五官的面甲上，幽蓝色的光芒，微微一闪。
它抬起了那如同刀锋般的利爪。
对准那道缝隙。
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嗤——！”
利爪，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怪物的血肉之中！
“吼——！！！”
钢铁巨兽，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厉，最痛苦的惨叫！
绿色的，带着一股机油味的恶臭汁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它彻底狂暴了！
它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原地疯狂地冲撞，将周围废弃的厂房墙壁，撞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窟窿。
但无论它如何疯狂。
夜一，都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它的背上。
它的利爪，在怪物的体内，疯狂地搅动，切割！
破坏着它的神经，撕裂着它的内脏！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场，精准的，高效的，外科手术式的……解剖！
苏影站在远处，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自认为是顶级的刺客，追求的，就是一击毙命的效率。
可和夜一比起来。
她那点技巧，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幼稚，且可笑。
夜一所展示的，是一种绝对的，为了杀戮而生的，最完美的艺术！
它的每一个动作，都摒弃了所有多余的，完全服务于“破坏”这个最终目的。
它，就是为杀戮而生的。
终于。
在一声不甘的悲鸣中，那头钢铁巨兽，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它所有的齿轮节肢，都停止了转动。
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
夜一从怪物的尸体上，轻巧地跳了下来。
它那黑色的身体上，沾染了一些绿色的汁液，但很快，那些汁液就被它的皮肤，所吸收，分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它走到牧辰面前，单膝跪地。
“主人，已处理完毕。”
牧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看了一场平平无奇的汇报演出。
“核心受损严重，能量利用率有待提高。下次，优先攻击能源核心。”
他还在……复盘。
苏影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这个男人，和他创造出来的怪物，都他妈是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