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琴没有立刻回答许渊。她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许渊，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沉默了几秒钟，阳光勾勒出她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背影。
“你…”她终于转过身，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吃早饭了吗？”
许渊一愣，没想到她问这个，下意识摇头：“没。接到你电话就赶过来了，哪有时间。”
“我也没吃。”楚洛琴走回办公桌前，按下了内部通话键，“小陈，进来一下。”
很快，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得体职业套裙、面容清秀、眼神带着点紧张和好奇的小姑娘推门进来，恭敬地站在门口：“楚总，您找我？”
“嗯。”楚洛琴点点头，语气平和但带着领导者的威严，“我和许总还没吃早饭，现在也快十一点半了。你跟周雅学着安排一下，具体吃什么，你们商量着定，快一点就好。”
“好的，楚总！我马上去办！”小姑娘应声，飞快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许渊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叫“小陈”的女孩出去，再转回到楚洛琴身上，带着明显的疑问：“新来的秘书？周雅要离职么？”
楚洛琴坐回老板椅，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疲惫和欣慰的表情：“小陈是新招的助理秘书。至于周雅…”她看向许渊，眼神带着点“你太迟钝”的嫌弃，“我正准备正式提拔她担任公司的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许渊这次是真惊讶了，“周雅？她…她之前不是一直做你的私人助理吗？”在他印象里，周雅就是个能力很强、做事细心、话不多的秘书角色。
楚洛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许大经纪人，你这观察力可不行啊。周雅，是大夏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经济学硕士毕业的高材生！是我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顾茅庐，甚至动用了老头子的面子，才好不容易从顶级投行挖过来的！”
看着许渊惊讶的表情，楚洛琴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当初请她来，就是看中她的专业背景和战略眼光，希望她能担任公司的总经理，帮我搭建更专业的商业模型和运作体系。但她直接拒绝了，理由是对影视行业的具体运作和生态还不够了解。她提出，先做我一年私人助理，全面了解公司业务、行业规则、人脉关系。这一年，她不仅仅是处理我的行程文件，更是深入参与了每一个重要项目的评估、谈判和决策，她的分析报告和对市场的判断，精准得可怕。现在，一年期快满，是时候让她站到更高的位置，发挥更大的能量了。”
许渊听得目瞪口呆，回想起周雅平时低调内敛、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再想想她处理事务时那种滴水不漏、条理清晰的风格，自己还增加开玩笑的提议把周雅聘来做自己的秘书……原来是自己眼拙了！
这哪里是小秘书，分明是楚洛琴雪藏的战略级核武器！
“失敬失敬…”许渊有些汗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行了，这些不重要。”楚洛琴摆摆手，脸色重新沉了下来，显然心思并不在周雅的升迁上。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许渊：“现在，说正事。我们改签机票，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我父亲的寿宴上，孙韶波来了。”
“孙韶波？！”许渊瞳孔一缩，“天穹视频的总经理孙韶波？”
“对，就是他。”楚洛琴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冷意和无奈，“他不仅来了，还特意找到我，说今晚想请我和你一起吃顿饭。”
许渊的眉头紧紧锁起：“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还是指名道姓请我们俩？是因为上次瞿乐盈的事？想找回场子？”
“不清楚。”楚洛琴摇摇头，眼神深邃，“他当时只是很客气地说，一直很欣赏我们【墨渊文化】的锐气和潜力，想找个机会私下聊聊，加深了解。我本以为他只是客套话，寿宴上人多口杂，我也就随口应付了一句‘有机会再约’。”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一个通话记录，递给许渊看：“结果，今天早上八点刚过，他的电话就打到我私人手机上了。非常正式地再次提出邀约，并且直接定好了时间地点——今晚七点，申市外滩的‘云顶观澜’餐厅。语气诚恳，但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我推脱说今天下午和你一起要飞西省，他立刻表示可以直接过来西省请我们吃饭……他那种态度，我实在是不好拒绝。”
许渊神色凝重地问道：“所以，你只能答应了？”
“嗯。”楚洛琴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我答应了今晚七点赴约。他电话里还特意强调了，希望你也务必到场。”
许渊靠在沙发背上，大脑飞速运转。
孙韶波，天穹视频的掌舵人，国内长视频平台的巨头之一。他主动放下身段，在寿宴后立即约见【墨渊文化】这样一家新锐公司创始人…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意图？
是看好？是试探？是招揽？还是…另有所图？
许渊嘴里默念道：“指名道姓请我们俩…而且是在他刚参加过楚导寿宴之后…这顿饭，恐怕没那么简单。瞿乐盈那件事，虽然我们借用了他的威势，但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插曲，不至于让他这个级别的人物如此大费周章。更大的可能…”
他看向楚洛琴，两人目光交汇，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猜测。
“…收购【墨渊文化】？！”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最可能的答案。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许渊和楚洛琴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都陷入沉思中。
系统此时想和许渊开开玩笑，直接被许渊怼到自闭……
过了许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新来的助理秘书小陈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两份搭配讲究的沙拉、三明治和热咖啡。
“楚总，许总，简餐到了。”小陈点头说道。
“放桌上吧。”楚洛琴示意。
小陈放下托盘，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食物的香气飘散开来，但两人此刻都无心享用。一场意料之外、却又似乎隐隐在情理之中的“鸿门宴”，正等待着他们。
楚洛琴叹了口气，率先开口：“先吃吧，边吃边说。”
许渊点了点头，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看向楚洛琴：“楚总，这个孙韶波…你了解多少？他这个人，风格如何？我们今晚，得好好合计合计。”
楚洛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同样锐利：“他？老狐狸一个。天穹视频能从几大平台混战中杀出来，坐稳第一，他功不可没。风格嘛…表面永远温文尔雅，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但下手…稳、准、狠，而且极其有耐心，擅长布局。”
许渊嚼着三明治，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弧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龙潭虎穴，我们一起去闯一闯。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要收购我们，可能他会这么做……”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一场关于【墨渊文化】未来的暗流，已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