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童谣响起的时候，那赎罪者的身影便融入了雾中，消失不见。
不过米勒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已经全跑到那童谣上了。
这童谣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响起的，非常明显，唱童谣的人想将他们吸引过去。
米勒问道：“布莱泽，有没有闻到什么古怪的味道？”
布莱泽的睫毛在雾气中颤动，鼻翼微微翕动后睁开眼睛：“没有赎罪者身上的味道，但有另一种奇怪的味道，就好像是铁锈泡在腐叶汁里。”
米勒点头：“那我们顺着歌声追过去吧，或许和带走卡拉巴斯的人有关系。”
掀开垂落的藤蔓，雾气开始变得稀薄，一块林中空地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却见三个戴着夜莺面具的小女孩在玩跳格子游戏，她们褪色的红裙摆沾满泥浆。
她们脚下的“格子”并非粉笔画就，而是用铁钉在冻土上凿出的凹痕，每个格子里都放着某样东西，风干的鸟蛋，干瘪的花朵……
“锈斑褪去喉头锢，歌声凝作雾中骨——”
领唱的女孩突然停下，面具上夜莺的琉璃眼珠转向米勒藏身的树丛。
她的面具并非木质，而是薄铁皮敲成，边缘卷曲锈蚀，鸟喙处还沾着暗褐色污渍。
“你们是误入松林的旅人，还是刻意寻找至此的客人？”女孩歪着头开口，声音清亮如真正的孩童，却在寂静中显得异常刺耳。
“我们是来找葛蕾塔女士的。”米勒道。
“葛蕾塔？是谁呢？”小女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随后笑道，“不认识呢。不如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米勒没有接话，他右手虚握，又松开，又虚握，再松开。
他在想，要不要直接把这三个古怪的小女孩干掉，以如今的距离，米勒可以率先秒掉一个。
但是在这种环境中，贸然干掉可以沟通的Npc真的合适吗？
他吐出一口气，脸上挂上了和善的微笑：“我的一个伙伴消失在了雾松林，是一只穿着靴子的猫，你们见到过吗？”
闻言，剩下两个仍在跳格子的小女孩也停止了跳格子的动作，三人对视一眼，看向米勒。
她们异口同声地“咯咯”笑道：“陪我们一起玩游戏，赢了的话，我们就告诉你～”
“玩什么？”米勒皱眉问道。
三个小女孩指了指地上的格子，再次异口同声道：“当然是跳格子游戏喽。”
米勒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摆放着各种物品的格子，这些东西全都是一些风干了的东西，看不出任何规律。
米勒问道：“要怎么玩？”
“就是普通的跳格子～”小女孩答道。
米勒皱了皱眉，什么叫普通的跳格子，地上的格子和他记忆中的跳格子游戏完全不一样。
于是他试着问道：“详细说说？”
“小孩子都懂得的游戏，你不懂吗？”
米勒嘴角抽了抽，又换了一个问题：“换个游戏，如何？”他补充道，“毕竟我也算是大人了，不适合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小女孩咯咯笑道：“也可以呀。那我们就玩猜谜语好了。”
“猜谜语？”
“对，猜谜语～我们三个，各有一个谜语，如果你都答对了，就算赢了。”
米勒点头，但他还是说道：“猜谜题的话，也不能耍诈。”
“当然不会了，我们可都是诚实的好孩子。而且，谜底都会是格子里有的东西哦。”
听小女孩这么说，米勒确定了，小女孩的目的估计就是猜谜题，如果米勒答应玩跳格子游戏，小女孩估计也会找理由换成猜谜语。
想到这一点，米勒沉声道：“好，开始吧。”
领头的小女孩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在幽邃森林的深处，我歌唱着夜晚的故事。
我的歌声如同月光下的银色溪流，温柔而神秘。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
我便悄然隐匿，只留下余音袅袅。
我是谁？”
将谜题一字不漏地记住之后，米勒的头脑便开始疯狂运作。
这个谜题听着就很有童话的风格，但其实也挺简单的。
非常容易总结关键，在森林里生活的夜行动物，会唱歌，答案显然易见了。
他刚要张口说出答案，小女孩便笑眯眯地说道：“要找到它哦，只能在森林里。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布莱泽这时不满道：“为什么不提前说？”
布莱泽或许因为曾经是狼的经历，一般是不会流露出类似不满的情绪。
但也与刻板印象中的狼不同，布莱泽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
能让布莱泽直接表示出不满来，可见他是真的很不爽。
米勒也知道为什么，毕竟要在这么大一片森林里找到谜底，显然不会容易。
但既然已经说好了，又岂有放弃的理由。
而且如果这三个小女孩真的要为难他的话，完全可以拒绝，没必要将他们引过来。
米勒看了一眼格子里的东西，大多数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了，枯萎的花，干瘪的鸟蛋，甚至还有失水粉碎的叶片。
“是夜莺，走吧，布莱泽，我们去找夜莺去。”米勒说道，“夜莺镇既然叫夜莺镇，如此，雾松林中的夜莺不会少。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会有气味，靠你了，布莱泽。”
犬类的嗅觉至少是人类的上千倍，米勒如今的身体素质虽然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五感也提升了不少，但在嗅觉方面也比不上犬类。
虽然布莱泽变成了人类，但他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披着人皮的狼，身体配置这方面完全是经过魔法加强的大灰狼。
布莱泽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是我并不知道夜莺的气味，之前也没有见过夜莺。”
“没事，先从空气中最密集的鸟类气味开始寻找。而且，夜莺我们之前也见到过，在守墓人小屋里的时候，守墓老人不是被一只鸟叫了出去吗。那只鸟就是夜莺。”
“好！”看到米勒这么说，布莱泽也不再迟疑。
他闭上双眼，鼻翼微微翕动，雾气中漂浮的尘埃在鼻腔里炸开成千万种气味。
铁锈的腥甜、腐烂树根的酸腐、风铃草种子的微弱药香……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气味分解成最细微的碎片。
“夜莺，”布莱泽低声念叨着，“我曾经见到过夜莺。”
在层层叠叠的气味中，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清香，像是月光凝结成的露水。
这缕气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被其他气味吞没。
“东北方，四百步左右。”布莱泽低声道，“有活物在树冠层移动，羽毛带着……血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