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埋头想按按钮的技术员，手僵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彻底黑掉的屏幕：“这？！主控……主控怎么烧了？！”
整个检测室现在只剩下角落里几盏应急红灯还在闪烁，勉强照亮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狂闪的设备。警报还在叫，但声音都带着颤抖的杂音。
技术员彻底懵了，看着黑屏的主控台，又看看躺在检测台旁、浑身抽搐冒着肉眼可见热蒸汽的姜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疯……疯子！怪物！”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终于从黑屏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地上那个蜷缩抽搐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失控！严重失控！高危废品！必须上报最高风险！”
他瘸着腿，扑到角落里一个还算完好的内线通讯面板上，哆嗦着按下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按钮！
刺耳的、不同于之前的尖锐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检测室！
气压门嗤一声猛地滑开！这次冲进来的不是监工，是四个全副武装的安保机器人！冰冷的金属躯体，红色的光学扫描眼闪烁着杀戮的红光，手臂上装备着闪着寒光的电击棍和约束锁链！
它们扫描到地上的姜婵，立刻围了上去！两只冰冷的金属爪子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地上粗暴地提溜起来！
另一只机器人手上的电击棍已经滋滋作响，随时准备给她来一下！
“高危废品d-734！确认失控！执行强制回收程序！”一个合成的机械音冰冷地宣布。
姜婵像块破布一样被拎着，浑身瘫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下来。
“等等！”捂着脚的技术员突然喊了一声。他看着被机器人控制住的、奄奄一息的姜婵，又看看一地狼藉和烧毁的主控台，眼神闪烁了一下。
“怎么了？技术员？”领头的安保机器人扫描眼转向他。
“这……这东西……”技术员咽了口唾沫，指着姜婵，“她虽然报废了，但刚才失控时产生的极端冲突数据和能量过载波形……前所未见！破坏力惊人！这数据……这数据对三天后的‘新品发布会’压力测试模块……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他特意加重了“参考价值”几个字。
安保机器人的扫描眼在姜婵身上再次扫过，似乎在评估风险和价值。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高危废品状态确认。但其在极端失控下产生的异常数据，符合‘新品发布会风险压力测试单元’收集标准。指令变更：将该单元转移至‘发布会预备区’高危样本库，严加看管！发布会压力测试后，执行最终回收！”
强制回收的警报声停了下来。但抓住姜婵的金属爪子一点没松。
技术员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姜婵的眼神像看一件危险的垃圾，“听到了？算你走运！带下去！关进‘笼子’里看好了！”
安保机器人收到指令，不再犹豫。像拖一个沉重的垃圾袋，把浑身瘫软、意识都有些模糊的姜婵粗暴地拖出了混乱不堪的17号检测室。
冰冷的金属地板摩擦着她的身体。
走廊里刺眼的灯光晃着眼。
身体像被碾过一样疼。
但姜婵瘫软的嘴角，却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成了。
【病毒共生】完成了。
【故障艺术】……舞台锁定了。
笼子？那也是通往最后舞台的通道！
哐当！
沉重的铁栅栏门在身后猛地落下，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金属撞击的回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嗡嗡响了好几下才消散。
姜婵像一袋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被安保机器人用力推进了这个小铁笼子。她的膝盖狠狠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钻心的疼让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
她用手撑着地，冰凉的地面刺得掌心发麻，才勉强稳住没趴下。
喘着粗气，她抬起头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后台深处的一个角落，隔出来的一排小铁笼子。笼子不大，勉强够一个人站立或蜷缩。粗壮的铁条焊得死死的，只留下些狭小的缝隙。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和……一种奇怪的、甜腻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人反胃。
透过铁条的缝隙，能看到外面乱糟糟的景象。人影晃动，急匆匆的脚步来来往往，夹杂着不耐烦的吆喝声：
“灯光组！三号升降台再检查一遍！”
“音响！主麦克风增益调低两个点！”
“服装！那个仿生皮裙的嵌片掉了，马上修补！”
和第七流水线那种纯粹的冰冷机械地狱不同，这里虽然也忙乱，但多了一种虚假的浮华。巨大的全息投影幕布挂在远处，播放着绚烂但空洞的粒子流。
几个穿着紧身发光礼服、脸上涂着夸张油彩的“人”被一群助理围着补妆，他们露出的手臂或脖子上，能看到同样闪着冷光的金属部件——是和姜婵一样的底层“展品”，只不过被打扮得光鲜亮丽，像即将摆上货架的肉。
姜婵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沾着油污和血渍的工装裤和背心，在一群华服里像个乞丐。沉重的金属拘束环还卡在手腕和脚踝上，提醒着她“高危废品”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停在笼子外面。
姜婵抬起头。
笼子外面站着一个女人。穿着裁剪锋利的黑色制服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像顶着一个油亮的头盔。她的脸保养得很好，但眼角和嘴角的线条绷得死紧，透着一股刻薄和极度的不耐烦。她手里拿着一个电子板，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戳着。
“d-734？”女人头都没抬，声音又尖又急。
姜婵没吭声，只是戒备地看着她。
女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终于抬起眼皮上下扫了姜婵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碍眼的抹布，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是发布会后台主管，莉娜。”她语速飞快，像在念公文，“你！听着！你的‘价值’，就是在发布会上，站在指定位置，把你身体里那些垃圾义体最后一点‘不稳定性能’，给观众老爷们‘精彩’地展示出来！懂吗？压力测试单元！你就是一个压力测试单元！”
她把电子板几乎戳到铁笼子上，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舞台平面图，角落有个不起眼的红点标记。
“看到没？你的位置！12号点位！离主舞台远着呢，别指望露脸！给我站直了！像个样子！到时候装置启动，能量场加压，你就给我‘自然’地失控！抽搐！冒烟！越惨越好！给我们的新品‘稳定性’当个完美的反面教材！明白了没？！”
她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姜婵脸上。
姜婵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冷光，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听起来虚弱又顺从。
莉娜主管对这个反应还算满意，但眉头依然拧着：“废物就是废物！要不是你那点失控数据还有用……”
她又嫌弃地扫了一眼姜婵身上的污渍和拘束环，“发布会开始前两小时，会有人来给你套身干净衣服，盖盖你这身破烂！别给我惹事！老实待着！”